寧言渾身發熱,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一動不動的。
他咬著牙,“這,怎麼可以……”
寧城微微一笑,“你敢說你沒有一點想法嗎?”
怎麼沒有。
這樣絕美不似凡人的少女,誰又不想擁有呢?
再說,不隻是外貌,他見到少女,還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唔……”
耳邊是少女細細的喘息,寧言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未知的夢境,這夢境的發展荒謬的不可思議。
他作為上流社會的頂級豪門繼承人,自然見過圈子裡不乏有一些癖好特殊的權貴就喜歡像少女這種嬌弱可憐,智商還有問題的美人,可沒想到自己的哥哥也會這樣。
他承認,這個少女即使癡傻也有讓人迷戀的資本。
但他的哥哥寧城可謂是全a市豪門二代們都要仰望的天才少年,生性冷淡,自律到不像人類。
可就是這樣的寧城竟然也會迷戀上少女。
他思緒如同被人絞亂的線團,向四周散去,渾渾噩噩間隻覺得指尖一痛,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就瞬間襲卷了他。
“你、你……”
他驚愕地睜大眼睛,肩臂不穩,寧繼東“呯”地摔落地上。
誰也沒有管可憐的、摔在地上的老父親。
沒有人看到一隻晶瑩剔透的淡金色蠱蟲向他的身上飛去。
寧城不冷不淡地瞧他一眼,“你穩著點,現在我們是共犯了。”
共犯。
這個詞讓寧言磨了磨牙,他有些僵硬地看了眼寧城。
他的哥哥仍然是那麼冷靜自持,好像從來沒有做過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一樣。
這個想法讓寧言有些不忿,憑什麼?
憑什麼從小到大他就如神一樣高高在上,而自己什麼都比不過他?
“哥,不是共犯。”
寧言露出惡意的笑,“我看見了……是你一個人強迫了她。”
他看見了,一向冷淡的哥哥是多麼熱烈地吻著她。
寧城神情有一點微地驚訝,像是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說。
寧言心中竟有些痛快,他張口正要說些什麼,卻突然驚駭地瞪了雙眼,“哥……”
“你身後……”
寧城下意識轉身,瞳孔倏地緊縮,連靈魂都要靜止了。
這、這……委實恐怖到了驚悚的地步。
他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他們的父親,寧繼東的皮囊竟然正在簌簌掉落。
血肉,像是一片一片的雪花,被卷噬在空氣中。
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巨狀雪蟒正團著身子,腹部銀藍光澤的鱗片一覽無餘,它張著尖銳的牙齒,冰冷毫無溫度的金瞳豎成針狀,正幽幽望著他們。
寧繼東仍殘留的意識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吞噬著他,陰寒尖銳的疼痛讓他的靈魂都要顫抖起來。
那東西似乎有著鋒利至極的牙齒,它大口大口地吞吃著他,不僅僅是身體血肉,還有骨骼、靈魂和意誌也一並被吞下。
不——
他拚命抗拒著,但那冰冷龐大的生物實在可怕——
好像一個更高維度的神,就這麼輕慢又自然地抹殺了他的存在。
男人的靈魂發出一聲不甘又沉重的顫鳴,但終究是消逝了。
這雪蟒金色的目光幽幽地轉著,吃下那昏迷不醒的弱小存在,滿足了幾分飽腹欲,體內卻升騰起另一種,它的視線慢慢地落在了少女身上。
周粥顫抖了一下,這、這雙眼睛,冰冷的金色眼瞳……似乎有些熟悉……
是夢中的怪物?
她不甚清醒的腦子有點莫名地發怵,可體內的餓意再度上湧,她竟然覺得那巨蟒可口起來了——
它將伸出細長的蛇信,獸類的金瞳似乎含著某種黏稠的情緒。
“不要——!”
寧言死死拽住了少女,他將少女猛地拖入懷中,他直到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隻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心中像細雪撓過,也帶著骨頭都發麻。
雪蟒陰冷地看了一眼寧言,竟然放下了尾巴,可一股刺寒又沉重的攪動著寧言的意識,他痛苦的低喘,都又格外用力的攏住少女。
他絕不能、絕不能讓少女落入這怪物手中。
寧城伸出蒼白修長的手臂也一並擋住了少女的身上。
他眼底凝著浮冰一般,低聲對寧言道,“我拖著它,你帶著她快跑!”
可惜了,這隻能稱作螻蟻的反擊。
柯織根本沒把兩人放在眼裡,不說他現在擁有“祂”的力量,就算他還是玩家,也不可能看得起兩個nc。
隻有少女是不一樣的。
兩人目光渙散著,昏死過去,它或者說柯織卻沒有吞噬他們。
因為“祂”在耳間發瘋般嘶喊,讓他得知兩人竟然也成了子蠱。
兩人受了少女氣息交換,身上有了少女體內蝴蝶蠱的子蠱後,殺了兩人,也會讓擁有母蠱的人受反噬。
所以他心裡就算升騰起一股殺人的戾氣,可好歹有理智,沒有弄死兩人。
“祂”陰森森地聲音響起。
【粥粥……我的粥粥,怎麼能任由珍貴的予以旁人……】
【這些臟東西——怎麼配、怎麼配靠近你!!!】
【我的粥粥怎麼能嘗這些臟東西的血——!】
“祂”之後又發瘋般暴鳴,因為不能吞噬這兩人而凶戾非常。
“祂”也不能剝離少女身上的蠱。
現在“祂”的真身並不在這裡,沒有“祂”的血作引子,強行剝離隻會讓少女死得更快。
這是規則,“祂”無法破壞。
柯織沒有理會“祂”的發瘋,他靜靜看了少女一會兒。
柯織此時蛇首冷豔驚悚,但周粥此時昏沉的腦子那是半點沒有恐懼的。
她張著唇,小聲喘氣,麵前存在氣息。
“熱、好熱……”
她細細縷縷的芬芳吐息,身上始終縈繞著的甜美氣味,無不讓柯織陷入一種古怪的狀態。
柯織頓住了蛇身,他閉了閉淡金眼瞳,雪白皮肉倏然間脫落,一具強健完美的男性身軀出現,他的臉異常出眾,黑發金瞳,倒有種驚心動魄的俊美。
可那毫無人性的目光,已是怪物的冰冷驚悚了。
“粥粥……真可愛。”
他憐愛地看著少女細細吻住自己成為怪物之後,緋紅的唇。
森冷又魔魅。
……
等到周山趕到的時候隻能見到少女被“寧繼東”摟在懷中,他看不到男人的真實麵容。
因為柯織需要一個身份,所以在外人眼中,他還是“寧繼東”。
但在少女眼中,他是黑發金瞳的冷酷模樣,伸著修長白皙的脖頸。
“用我的血,受我的血。不要彆人好不好?”
她猶豫地搖頭,下意識地不敢去咬。
“我不要……”
可她整個人渾身都難受,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麻意,從身體到靈魂都散發著,哪裡有一點說服力……說是不要,分明是喜歡的不得了,柯織當然看得出來。
“……小應娃……”
柯織輕笑了聲,見她仍是一副迷蒙著臉還要推抯的樣子,隻好端正了身體,刺破指腹。
“這麼可憐……”
血液順著唇齒一點一點的下咽,她想要吐出來,可那腥甜的血液像是有了意識般與她交融,很快消失不見。
細細密密的癢意浮上來。
周粥此時的腦子卻有點清醒過來,她瞪大了眼,卻看見夢裡的怪物,隻好懵懵地問,“你……柯、柯織……你乾什麼……”
【……怎麼那麼笨啊。】
係統覺得自己這個宿主已經逃不出畫風清奇的場麵了。
到現在還搞不清什麼情況嗎。
聽到良久不出聲的係統開口,周粥晶瑩的眼瞳一下子紅了,淚水輕緩又可憐地落下。
【022哥哥……我剛剛隻是、隻是太餓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淚水又流到尖巧昳麗的下巴上,還是誰都可以欺負的姿態。
這麼可憐。
【就是這樣啊……】
022係統以一種局外人的目光審視著宿主,發覺的確是那麼誘惑動人。
就是這樣啊,逃遊副本才會變得亂七八糟起來啊。
【請不要說“對不起”了。】
【而且,】022係統頓了一下開口,【我知道啊……】
它凝視可憐兮兮的少女,【不怪您的。】
這並不是您的錯,是覬覦您的怪物們……
此時的柯織輕輕摸了摸少女單薄的脊背,金瞳幽冷,“……吃飽了嗎?”
她打了個冷戰,體內確實有了幾分充實滿足的飽腹感,可她分明沒吃什麼……或者說血也算作一種食物。
她莫名想到係統的話。
還是說因這蠱蟲的緣故,柯織的血喂飽了它。
可蠱蟲在她身體裡,與其說是它倒不如說是自己在渴望著血。
她要……變成怪物了嗎?
“粥粥——!”
一道陰冷的男聲打斷了令她恐懼的思索,她愣愣地抬眼。
周山壓著聲音,冷冷看了一眼“寧繼東”,將少女拽進自己的懷中。
柯織沒有阻攔,周山算是他的fen身,可怎麼就這麼礙眼呢。
“粥粥,告訴哥哥發生了什麼,你受欺負了嗎?”
周粥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樣的表態,她現在就跟被絲線吊住的木偶般,發生的一幕幕如同戲台上的牽絲戲詭異又荒謬。
她竟然渴望彆人的血、或者說……
這實在太恐怖了。
她攥著手指,訥訥出聲,又低又輕,“我剛剛好餓……不知怎麼地,就和他抱在了一起……”
餓?
是想吃飯嗎?
周山愣了一秒。
不,不對,這個想法下一秒被他打破,因為他的鼻尖聞到一股澀然古怪的香氣。
“你身上的氣息……”
男人深色的指骨㧽住她雪白手腕,嗅聞了一番,臉色難看起來。
少女身上有逐漸成熟的蠱蟲氣息。
粥粥,她中蠱了?
他細細看了看少女,見她體內手心緩緩成形的蝴蝶形狀,牙根顫了起來。
“怎麼、怎麼會是——”
這種蠱……
他準備了許多蠱給少女續命,可從不囊括這種無恥嗜血的蠱蟲。
蝴蝶蠱……
難怪會這麼餓。
她體內的蠱饞了,又怎麼會不餓。
男人的指骨攥得很緊,少女不適地發出一聲。
“對不起……”周山趕緊鬆了手,他怎麼可以弄疼她。
男人摟住少女,幽深的瞳仁微轉,冷冷看著“寧繼東”,他陰沉著臉,鼻間充盈著少女甜美的氣息,都從男人的身上散過來。
這是有了多親密的接觸……這個該死的老男人。
還有那昏過去的兩個賤男人,竟然也有少女身上的氣味……這可是隻有交換過氣息才有的味道……代表他們現在都成了子蠱。
周山陰沉著臉,很想殺了這些人,可他不僅不能殺了他們,甚至還要帶回去給周粥續命。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