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在老宅門口路過停車場的時候,注意到一輛【京】字打頭的車牌號,心想也許是家裡來客人了。
溫爺爺退下來了後,回南城養老,逢年過節也時常有老部下來探看他,並不是新鮮事。
她是偷偷回來,沒有提前告訴家裡人,怕惹人注意,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低頭繞道,腳步匆忙,儘量避開前廳和主方位,貼著牆走路。
即使存在感極低,卻在偏僻的長廊上,迎麵同人撞了個滿懷。
完了,又闖禍了。
溫黎摸著額頭,“不好意思”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不近不遠的喚了聲。
“阿黎。”
溫黎摸了摸胸口,還好是溫陽,問題不大。
在溫家,隻有溫陽會親昵的喊她,讓她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麼討人厭。
溫黎抬頭,嘴長在腦子前麵,衝著眼前的人道歉,“哥,我不是故意嗯?”
看著對方,一時間茫然無措。
幾年不見,溫陽竟是變了個模樣。
對方的音色很清冷,“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在你家裡,同我瞎攀哪門子親戚。”
麵上寫著“不熟”兩個大字。
溫黎瞪大了眼睛,看得很清楚。
周淮青?是他。
她就說,她哥就算是二次發育,也不能長成這幅麵目全非、六親不認的德行。
溫黎聽到咳嗽聲後,順勢在周圍瞄了兩眼。
發現溫陽站在他的身後,這下臉和聲音都對上了。
一邊揮手同麵前的人擺手示意說,“讓一下。”
一邊小碎步跑向溫陽,“哥,我不是故意的。”
周淮青沉著臉,西裝革履,單手插著兜,表示無語,“你撞的人是我,和你哥說什麼故意?”
他又說,“溫陽,你妹妹在德國高校待了這麼多年,看來沒半點長進,腦袋瓜子還是不太靈光啊。”
溫陽沒搭腔,卻用眼神示意溫黎記得喊人,不然沒禮貌。
溫家和周家交好,溫陽和周淮青同歲,關係更是如親兄弟般,又和溫黎差了六歲。
按照輩分,理應喊他一聲哥哥。
但他總愛捉弄自己,所以溫黎對他並沒有好感。
雖然不情願,還是瞥瞥嘴,“淮青”
接下去的“哥哥”兩個還含在嘴裡,沒吐出來,就聽他來了句,“趕緊打住,我可不稀罕要個蠢妹妹,獨生子的日子,過得還蠻好。”
說著很用力的拍了拍西裝上麵的褶皺,像是在彈灰塵,“多大人了,走個路還冒冒失失。”
還用德語罵了句,笨蛋。
“”
溫黎在心裡腹誹,看把你能的,多金貴呀,家裡來的客人,不會就是他吧。
真晦氣,為老不尊。
溫陽把話題岔開了去,問溫黎,“怎麼突然回來,也不事先同我打個招呼?”
溫黎還沒開口,周淮青就搶先一步替她作答,“鬼鬼祟祟,總不是背著家裡大人,在外麵做了虧心事,還是偷偷私會了野男人,怕半夜鬼敲門,打算躲床底下啊。”
“是吧,前準表弟媳?”
“”
溫黎見周淮清麵帶玩味和挑釁的看著她,沒吭聲。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南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名流圈子,姻親連著姻親。
比如,江臣的媽媽周敏芝是周淮清的姑姑,周淮清和江臣是表兄弟的關係。
後來,隨著周父的不斷晉升,周家舉家搬去了京北。
周淮清還在讀書的時候,每逢寒暑假都會回南城,時常往溫家跑,說是來找溫陽玩。
即使畢業了,溫黎也時常能在溫家見著他的身影,還總是喜歡損人不利已的逗弄她,覺得江臣眼瞎才會看上她。
近些年,有沒有,溫黎就不得而知了。
溫陽在旁皺著眉說,“都過去這麼久的事情了,還提起來做什麼。”
“怕她不長記性,再去招惹我那純情善良的小表弟怎麼辦。”
周淮青這話落在溫黎的耳中,像是特意在警告她。
“你放心好了,我明天下午就會走,沒事也不會再回南城。”
言下之意是會離江臣遠遠的。
周淮清見她小嘴巴巴德不肯饒人,冷嘲熱諷道,“時間安排的挺緊湊,做研究簡直是屈才了,你怎麼不乾脆去當時間管理大師,這職業多好,躺著就能賺錢,還不用費腦子。”
說完後,也沒人搭腔,於是把話往直白了說,“飛機票不要錢,閒得慌,你家就算有金山,也經不起你來回折騰,還是說在航空公司入了股份,想著給祖國的航空事業添磚加瓦,做貢獻。”
不過沒人領他的情,隻覺得他吵。
“”前後邏輯有聯係嗎?再說了,關你屁事。
他們周家可能是祖傳的嘴巴,沾親帶點故的也算,江臣不例外,周淮青更是青出於藍,更勝一籌。
還統一都不愛同人講道理。
不過,話又說回來。
當初和江臣的事情,鬨得滿城風雨,周淮清看在溫陽的麵子上,在裡麵出了不少力,讓溫家能夠在輿論漩渦中,全身而退。
最後隻是以“退婚”的形式簡單處理,也沒人敢放到台麵上提及,導致時至今日,都無人知曉背後的真相。
溫黎多少要承他的情,對他,除了敬而遠之外,還心存感激。
前提是他不隨意挑釁自己的情況下。
溫陽見溫黎低頭不語,適時開口勸阻,“淮青,小姑娘臉皮薄,你當心嚇著她。”
想讓他少說幾句。
周淮清聞言側了個身,“我長得不嚇人啊。”
溫陽沒搭理他,轉頭同溫黎說,“既然都回來了,過完年再走,也不遲。”
看出了溫黎的擔憂,補了句,“爸媽那裡我會負責去說。”
又問,“你工作上方便休假嗎?”
溫黎漠然點頭,“嗯。”心裡卻很高興。
周淮清在旁嗤笑了一聲,不似得意,也不像是嘲弄,很古怪。
溫黎總覺得他不懷好意,像是在憋著什麼大招,隨時準備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