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看看他的背影,還是有些不放心,把手裡的活放下讓旁邊的人幫忙照看一下,自己跟著回了家。
兩家人住在一個院子裡,這些年從來沒有分過家。
此時張家的妯娌倆正在院子裡幫彆人做針線活,張紅旗回來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回來上廁所的。
不一會就看到張建國著急忙慌的回來了:“超他娘,弟妹,剛才超子回來說,肉聯廠的新廠長今天正式上任了。要請紅旗回去做倉管,一個月60塊呢。”
這話聽的妯娌倆激動不已:“一個月60塊?我的天,這工資真能發下來嗎?”
“人家是新廠長,超子說挺厲害的。肯定能發下來。”
“那可太好了,咱家總算是進錢了。”
張建國把那三十塊錢交給了妻子:“超子說今天發了一個月的工資。”
劉玉珍頓時長出了一口氣:“太好了,咱們總算是能鬆寬一點了。”
肉聯廠家拖欠工資的這半年裡,這個家一直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弟媳婦趙美婷道直接激動地哭了:“嫂子,咱家總算是熬出來了……”
“熬出來了!熬出來了!以後超子和紅旗一起賺錢,咱家這日子就好過多了。”
張紅旗很快洗臉刮乾淨了胡子,穿上一件乾淨的中山裝騎著自行車去了肉聯廠。
半路上還遇到侄子張超,跟他說了很多關於新廠長的事。
“你跟我工資一樣多?”
“對!都是60塊!”
張紅旗的眼睛驀地亮了亮:“這個新廠長有些不一樣呀。”
以前的保衛科和庫管怎麼可能拿到這麼多錢?!
“確實有些不一樣!而且非常年輕。”
“太好了,看來肉聯廠真的是大變天了。”
……
京城。
胡修明急匆匆地從自己家趕到了大哥胡衛傑的辦公室裡。
“大哥,你接到消息了沒有?蘇燦那個女人居然離開京城回了泉城,接管了肉聯廠。她現在已經是肉聯廠的廠長了。”
胡修明說著沒好氣地坐在了對麵:“這到底是怎麼弄的?為什麼這個女人你越弄她,她做的越好?”
胡衛傑的臉色鐵青,他也是剛剛得到蘇燦成為省肉聯廠新廠長的消息。
這可把他給氣壞了。
一拳砸在桌麵上:“這個女人如果不除掉,早晚是咱們的克星!”
胡修明冷哼一聲道:“大哥,你沒發現嗎?她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克星了!原本以為收音機能弄死她的,誰知道她不賣收音機跑去搞豬肉了。這個女人太狡猾了!”
“老二,最近收音機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目前查到了兩家在買我們的收音機,這兩家在城東開了收音機店。這兩家直接把咱們這裡當成進貨的地方。不過我讓人去查了,他們一天賣的貨很少。
兩家店加起來也就是一百多台,讓他往死裡賣三個月撐死也就是一萬台。這個不足為慮。”
胡衛傑皺眉道:“那剩下的呢?咱們可是準備了三十多萬台收音機,現在這一個多月就已經賣出去了十幾萬台了。這些收音機全都去了哪裡,還有省城那邊,縣城那邊的,你都查到了嗎?”
“大哥,縣城那邊咱們可以忽略不計。省城那邊賣的比京城這邊要少很多,京城這邊很明顯是有人在吃貨。不過下麵的人跟了很多次全都被跟丟了。京城這邊除了那兩家,其他的暫時沒查到。”
胡衛傑眯著眼睛道:“就算有人在吃貨,那也不可能是蘇燦。她沒那個實力。可是現在她在做收音機這一行,我們必須得弄清楚吃貨的到是敵是友。”
“大哥,其實想查出對方到底是誰,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我們再冒一次險,跟他們談筆大的買賣。一千台一萬台的價格再往下壓一壓。隻要他們肯買,我們這次直接從京城找一些高手全程跟蹤,到時候就能查到他們到底是誰!”
胡衛傑道:“既然要釣魚,那我們就必須把魚餌放的大一些。那就一萬台起步,查清楚對方到底是誰。隻要不是蘇燦,那這場局我們就贏了!”
胡修明跟著點點頭:“雖說她接了省城的肉聯廠,不過聽說前麵的廠長副廠長,那一夥領導班子欠了三百萬的外債,全都是去港城那邊賭博輸光了的。廠裡的一千多職工直接鬨到省政府去了,因為廠裡半年沒發工資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三百萬外債,蘇燦是不是覺得她是神仙?你給省城那邊打個電話,最好是能找到肉聯廠裡麵的工人。從內部把肉聯廠搞垮,這樣一來收音機和肉聯廠雙管齊下,
她要是能站起來,我都佩服她!”
“好,大哥,那我馬上去安排!”
……
等到張超帶著人趕回肉聯廠的時候,一進院子,就看到廠裡的公報欄上貼著幾張大紅紙,那一千多名職工們,正圍在公報欄前盯著看。
走近一看,其中一張是肉聯廠的任職新名單。
“光明肉聯廠任職名單:廠長蘇燦,副廠長劉水濤,蕭文波,宋大鵬,葉光明。第一車間主任常衛民,第二車間主任……保衛科長:張超……倉庫管理組長張紅旗……”
“不是吧?張紅旗不是已經被開除了嗎?他怎麼回來當庫管了?”
“就是說呀,而且還直接是組長。”
“咦,那不是張紅旗嗎?”
有人一開口,大家夥的視線立即都向張紅旗看了過去。
此時的張紅旗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沒見到新廠長,就已經被寫進了任職名單裡。
看著周圍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他不自覺挺直了身子。
跟著張超去了廠長辦公室。
“蘇廠長,這是我二叔張紅旗。”
張超開門見山直接介紹。
蘇燦正在跟劉水濤四個人討論肉聯廠的事情,看到張超帶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來,對方穿著中山裝,看到蘇燦時趕緊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副眼鏡戴在了鼻梁上。
與其說戴,還不如掛,因為這眼鏡少了根眼鏡腿,用一根細繩綁住了另一根眼鏡腿掛在了後腦勺上。
這副眼鏡有一個鏡片還裂開了,鏡框的邊緣還用膠布給粘了粘。
蘇燦發現眼前這人雖然穿著格外的簡樸,但是身上有一股倔強的書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