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頭都咬破了，又把以前的那些學習文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唯安終於磕磕絆絆手寫了一份學習計劃出來。
靳副主任拿著她寫出來的學習計劃，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就在唯安心裡忐忑，以為不能過關的時候，靳副主任把幾張紙疊放整齊放在了自己麵前的辦公桌上。
唯安鬆口氣。
“繼續加強學習。”
他說這話時，眉頭依然沒有鬆開。
唯安卻沒注意，隻心情雀躍的應好，然後回了自己所在的辦公室。
但她沒想到，半個小時後，她又接到李昆山給她派發的新任務：
“跟老秦去出外勤，下班之前再給我一份三千字的檢討，關於你前兩天無故曠工的。”
唯安：“……”
她都以為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怎麼還要秋後算賬的？
再說，這會兒都已經兩點半，跟老秦去出外勤怎麼也要兩個小時吧，路上再耽擱點時間，回辦公室都快下班了，還要再寫三千字的檢討？
想到要一筆一劃寫出自己見都沒見過的檢討，唯安欲哭無淚：
天哪，誰來救救她？
“小蘇乾事！”
“誒，來了！”
人家老秦已經拿著工具在樓下等，唯安隻能背了包飛快地跑下去。
“會騎車吧？”
老秦是宣傳科老骨乾，五十來歲，一頭花白的頭發，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瘦瘦小小的，這會兒手裡扶著一輛半新不舊的二八大杠。
“會。”
唯安點頭。
她的確會，可她也沒車呀。
家裡倒是有，隻是大多時候都是她爸在騎。
“鑰匙給你，那邊車庫左邊第二排第四輛。”
老秦聽她說會，立刻就把捏在手裡的鑰匙遞給她。
唯安眨眨眼：
她要是說不會，是不是就可以搭乘老秦的自行車去出外勤了？
兩人一路無話，花了十多分鐘到了目的地。
是機械廠後街方向的圍牆，圍牆上的宣傳標語經過風吹雨打，字跡已經變得模糊。
老秦的任務就是重新再刷一次。
唯安鎖好車，跟在老秦屁股後麵。
她其實不清楚自己跟來有什麼用，因為看起來人家老秦壓根就不需要她的幫忙。
他左手提著兌好的石灰水，右手拿著刷子，雙腿或是馬步微蹲，或是微微向上踮腳，一個個工整無比的楷體字便行雲流水般出現在牆麵上。
唯安能做的，就是走在他前麵幫他把腳下可能出現的石塊或是樹枝枝條給踢開。
當然，對老秦這一手漂亮的字，唯安也是十分羨慕的。
反正她就寫不出來。
彆說在牆體上，就是紙張上，她的字跡都隻能算是還能入眼。
閒來無事，她便隨著老秦的速度和角度伸出手指隔空臨摹，她沒看見，老秦麵對牆體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也沒用到預計的兩個多小時，不過一個多小時，老秦就帶著唯安把機械廠範圍內的所有宣傳標語都修補了一遍。
以至於唯安把自行車鎖在車庫的時候，竟然還不到五點。
“回來了？想要準時下班，寫檢討的速度就快一點。”
剛鎖好自行車，耳邊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唯安轉身抬頭，見到是李昆山，不由噘嘴求饒：
“表舅，檢討書就不用寫了吧？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
她伸出手指做發誓狀。
“口頭保證的印象不會深刻，我相信，半個小時你會讓我看見你的檢討書。”
李昆山似笑非笑地睨了唯安一眼，朝唯安攤開手掌。
唯安下意識把手裡的鑰匙遞給他，接著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騎過的自行車是李昆山的。
她的笑再沒繃住：
“哎呀，表舅，你饒了我吧，從小到大我就沒見過檢討書是什麼樣，我保證以後絕不遲到早退，一定好好工作好不好？”
李昆山的表情依舊沒有一點變化，隻眼神告訴唯安，他的話不接受反駁：
“記住，半個小時。”
唯安瞪著他的背影：
還是親表舅呢，就不能通融通融？
……
通融肯定是不可能被通融的。
唯安抓耳撓腮好一陣，白紙上的墨點倒是出現了好幾個，可要怎麼動筆，她仍然沒有一點頭緒。
辦公室的人都不知道她要寫什麼，也沒人會提出幫她，隻有劉大姐下班之前給她杯子裡添滿開水：
“小蘇呀，你走的時候，記得檢查下門窗，這天看起來是又要下雨的樣子。”
可不就是會下雨麼？
雨量還不小，還會連著下三天呢。
唯安抬頭看了看窗外，想著自己空間裡的大草魚要怎麼拿出來，才能不被她爸媽懷疑。
“給你五分鐘的學習時間，半小時後交不上來，三千字改成一萬字，下周一早上完不成就彆來上班。”
頭上被李昆山用幾張紙拍了一下，唯安回神看著手裡被塞的檢討書一頭黑線：
“表舅，饒了我吧，手寫呀，我怎麼可能半小時完成？”
她用電腦打字，一個小時也才兩千多。
李昆山黑了臉：
“還沒開始做就說不行，那你還能乾成什麼？”
唯安：“……”
她爸是市總工會的副主席，她媽是百貨公司後勤科科長，她不缺吃不缺穿的，自己一個月還能拿到二十來塊錢的工資，她為什麼要那麼努力去奮鬥呀？
“趕緊的，今天下午寫不完不許下班。”
李昆山真的是恨鐵不成鋼。
為了個男人曠工在家裡要死要活也就算了，寫出來的字他都沒眼看，現在給她機會練字她竟然還推三阻四。
他都在想，他要不要一會兒下班後去找他表姐說說，可不能再寵這丫頭，再寵下去這丫頭整個人可就給廢了。
看著較真的李昆山黑了臉，唯安不由地心虛。
她拿起樣稿認真通讀了一遍，結合自己曠工的原因，想了想，終於提筆。
“字寫得好看一點，你要是敢鬼畫符，我就敢讓你繼續重寫。”
檢討書的“檢”字剛寫了一橫，李昆山嚴肅的聲音又悠悠傳來。
唯安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態度端正的將手上的動作放慢，終於在六點四十的時候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份檢討書。
李昆山其實並不滿意，不管是檢討書的內容，還是唯安的字跡。
不過他也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於是也不說話，隻收了檢討書背著手回了自己辦公室。
唯安撇撇嘴，拿了包去趕公車找她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