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楚王殿下當真是少年英才,言辭犀利,俺老程佩服,佩服!”
半晌,程咬金臉皮抖動著放下酒碗,朝李寬拱了拱手。
在其額頭上,浸了足足一層的細密汗珠。
雖是原本就知道李寬不是省油的燈,這短暫交手以來,他算是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要說這大唐,能在不要臉方麵與他有一拚的人,怕就是眼前這個楚王李寬了。
在對側,李寬也沒好到哪去。
心中不知道罵了多少句老油條,一行汗漬自鬢角滑落,顛在下巴尖,滴落而下。
“程叔言重了,您才是寶刀未老,老當益壯,本王豈敢在您麵前班門弄斧!”
李寬眯著眼睛,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他記得上次讓他覺得棘手的時候,還是魏征朝堂上第一次彈劾他的時候。
對方不噴則已,一噴就是引經據典,鐵證如山。
縱然他能叭叭,在當時的處境下,也是百口莫辯,連一絲翻盤的機會都找不到。
最終落了個禁足三月,罰俸半年,窮的他苦茶子都要漏風了。
就此,二人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殿下真乃妙人!”
“過獎,過獎,比不上程叔半分。”
“哈哈,老夫也有段日子沒遇到能勢均力敵的人了。來,喝酒!”
片刻,二人相視沉默了一會,突兀的哈哈大笑起來。
推杯換盞間,氣氛竟意外的融洽了起來。
看的一側的李麗質和尉遲恭二人,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好家夥,方才還是一副劍拔弩張,陰陽怪氣的樣子,突然又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了。
果然,男人之間的感情都很奇怪。
李麗質一邊為二人倒酒,一邊在心中暗暗驚奇。
也不知又喝了多少杯,先前就喝了有一陣子的程咬金,大臉浮現暈紅,雙臂疊加壓在桌子上。
朝李寬挑了挑眉道:“嘿嘿,楚王殿下。要說這眾多皇子中,還是你最合俺老程的胃口。領兵打仗的本事不說,就是這臉皮,今天俺老程就得敬你一碗。”
說罷,他一仰脖,手裡的酒碗瞬間就空了。
此時的李寬,雖說還未曾喝醉,但臉色也掛上了一些紅暈,打著酒嗝端起了身前的酒盞。
“嗝~程程叔說的哪裡話,就咱這關係哪能讓你自個喝,來來,乾!”
“哈哈!殿下海量!乾!”
程咬金拍腿大笑著,對於李寬的豪氣更是心生讚賞,舉著酒碗就是一碗接一碗的下肚。
而在一側的李麗質,望著李寬和程咬金不停的舉杯、乾杯,舉杯、乾杯。
眼神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二哥,還是彆喝了吧,喝多了回去父皇又該訓斥你了。”
她扯了扯李寬的衣袖,輕聲勸慰道。
至於為什麼。
那當然是她曾親眼見過,抱著酒壇子溜達回宮的李寬,摟著李二陛下的肩膀喊他腹黑老陰比,被李世民狠狠抽了一頓的樣子。
就那一次,給年幼的她留下了深深地陰影。
而李寬,聞聲後僅是迷迷糊糊的瞥了她一眼,便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去去去,女孩子家家管那麼多。”
“你”李麗質咬了咬銀牙,氣呼呼的將手裡的酒壇子扔在桌子上,“哼!誰要管你,活該你被父皇教訓!”
李麗質氣呼呼的嘟起了嘴,小手托著下巴看向一旁,不再搭理李寬這個酒蒙子。
而二人沒見到的是,坐在程咬金一側。
從始至終都如一個透明人一樣的尉遲恭,聽到二人的對話,捏著酒盞輕抿的大黑手,輕微顫了一下。
額滴個老天,俺方才是不是聽錯了。
父皇?楚王殿下不會他娘的帶了個公主吧?!這世上還真有這般瘋狂的事?
心中閃過這絲念頭,尉遲恭對李麗質的關注愈加頻繁。
而對方的異常動作。
自然也逃不脫聰明伶俐的小丫頭的眼睛,回頭朝尉遲恭露了個甜甜的笑容。
又一看到李寬那笑的像個傻狗一樣的樣子,李麗質又瞬間拉了個冷臉,偏頭生起悶氣。
而沒了李麗質倒酒的李寬二人。
摸了半天,一人摸著一壇就這般直接對口喝了起來。
這時的酒度數普遍不高,所以那些所謂的千杯不醉其實水分很大。
即便是程咬金這種喝慣了酒的武將來說,這麼多酒下肚,也讓他覺得頭暈目眩,看人都有了些重影。
沒過多久。
隨著“砰——”的一道聲響。
李寬與程咬金便雙雙栽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而坐在一側,仍保持清醒的二人,則齊齊回頭望了過去。
李麗質見李寬臉色通紅,失去意識的樣子,小臉上氣憤的神情逐漸消散,無奈的搖了搖頭。
“笨蛋二哥,喝的這麼醉,也不怕回去了父皇收拾你。”
李麗質輕啐了兩聲,站起身扶著李寬橫躺在坐墊上、
她自己則跪坐在裡間靠著柵欄的一側,扶著對方的後腦勺枕在自己的腿上。
“哼睡得和死豬一樣!”
李麗質撇了撇嘴,抬起頭不再管他,卻又正巧對上了尉遲恭的的目光。
“公主殿下,您”
“噓——”
對方剛要說什麼,就被李麗質出聲製止了,“尉遲伯伯,小聲一些,讓二哥睡一會吧。他太累了,難得能休息一會兒。”
她輕聲說著,低頭看了眼李寬,眸底劃過一絲柔和。
在她的一眾哥哥中,要說誰對她最好,她說不上來,但要說她最感恩誰,那就要非李寬莫屬了。
他可是為了讓她們有選擇,敢去踹父皇房門的哥哥啊
李麗質美眸輕閃著,嘴角不經意便浮起一絲笑容。
後者似是在睡夢中有個感應,咂了咂嘴,微微動了下身體,找了個更舒服的動作。
望著這幅兄妹溫馨的畫麵。
又看了眼身旁,滿臉絡腮胡子,就連睡覺都要隔一會用手撓一撓屁股的程咬金,尉遲恭陷入了沉思。
俺是不是,也該做點什麼
片刻,李麗質回過神,便安靜了下來。
小手搭在不高的柵欄上,閉眸聆聽起了閣內的嫋嫋琴音。
而對側,沉思了半天的尉遲恭,起身彎腰。
扛起程咬金,就給他扔在了雅間內的地板上,自己一人獨占了他們兩個位置,小口抿起酒來。
嗯果然還是一個人坐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