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茫茫,天地一色。忽然,白茫茫的天空中被人撕開了一道黑色的裂縫,一駝背的老頭拿著一條黑漆漆的拐杖走了出來。他腳下一踏,便越過了兩座山頭,站在了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身旁。“池冰。”應高看了那女子一眼,又低頭看向雪地裡殘留的魔氣,“你什麼時候來的,可有看到什麼?”池冰一臉淡漠,聲音也很冷:“我來晚了一步,她已通過陣法逃了。”“她?”應高皺眉,“是誰?”“我隻遠遠的看到了一眼,像是,一個修為堪比合體初期的魔君。”池冰隨口應道,腳下一動,便順著一個圓圓直直的洞口轉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府裡。應高心下駭然,身形一閃,也跟著池冰飛了下來。池冰看了看周遭被魔力凍結的冰牆,“這裡應該就是那魔君的藏身之地。”應高:“自魔族被鎮壓在天神山後,整個靈洲內的魔早已不成氣候,凡是遇上了,也儘皆被剿滅。此地位置偏僻,緣何會有魔君出現?她到底在這裡藏了多久?今日攪起這般動靜,又到底是為了什麼?”這話池冰可回答不了,隻道:“你來時可有留意過天神山的動靜?”當年的魔族之人並未死絕,大多數都被封印在了天神山。今日這裡突然出現了一位魔君,未必不會與天神山有牽扯。這一點應高也考慮到了,“我來時遇上了巫懷,已讓他去了天神山查探。”池冰點點頭,伸掌按在冰牆上,一股白色的寒氣從她掌心處漫延而出,朝牆上的冰塊籠罩而去。她閉眼仔細感受一番後,道:“此魔非同一般,乃是萬中無一的冰魔。”她重新睜開了雙眼,“冰魔天生能操控冰雪,此地就是她天然的庇護所,難怪多年來我都未曾察覺到她的存在。”“冰魔?”巫懷憑空現身,“冰魔又怎麼了?你不也是身懷冰靈根麼,況且,你還有一隻雪妖呢,這北極冰原可謂是在你眼皮子底下的。難道是那隻雪妖偷懶,又沒有幫你好好看家?”“吱——”一隻雪白的團子從池冰寬大的衣袖裡鑽了出來,朝巫懷露出了尖利的牙齒。巫懷看到了它,伸手就要去抓,“怎麼?偷懶的妖還不許人說幾句?”雪團子張口就要咬他的手,巫懷眼疾手快的縮回,又賤賤的再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的逗著它玩。池冰眉眼淡淡,沒有阻止巫懷一下又一下的逗弄雪妖。應高卻沒有絲毫興致,心下沉沉,問向巫懷,“天神山那邊可看過了?”巫懷一邊逗著雪團子,一邊道:“看過了,封印還在,守山的弟子們也安分守己,沒有異狀。池冰,你倒是繼續說那冰魔的事啊。”應高也看向了池冰。於是池冰才道:“魔族裡常見的魔有魑魅魍魎,陰魔,屍魔,血魔和暗影魔,而冰魔最是罕見,且一族中從來都隻有一隻冰魔存在。冰魔天生能操控冰雪,本體亦能與冰雪相融,冰雪之地是她最好的藏身之所,也是她最佳的戰場。我曾在古籍上看到過一句記載:魔者,濁也,冰本清正之屬,曆經濁染,可成魔。”“嗯?”巫懷手指一頓,立即被雪團子嗷嗚一口咬住,卻沒能咬出半點痕跡,“你是說,冰魔不是天生的,而是後期被濁氣沾染……”應高:“也就是說,冰魔是從雪妖轉換而成的?”“沒錯。”池冰伸出手捏住了雪團子。巫懷也將自己的手從雪團子的口中拔了出來,又嫌棄的在衣衫上擦了擦雪團子留下的口水。“這麼說來,小團團,你可得小心了,若是你日後不小心轉換成魔,我就拿符來燒了你。”“嗚哇——”團團齜牙咧嘴,拚命掙紮著要去咬巫懷。池冰麵色依舊淡淡的,一手捏著團團,將它重新塞進了衣袖裡,又用靈力封住了袖口不讓它出來,隨後轉身從洞口裡飛了出去。她這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巫懷也隻能歇了繼續逗弄雪團子的心思,跟著池冰飛了上去。池冰道:“我會將整個北極冰原再細細的翻查一遍,看看是否真的有未知的濁氣出沒。”剛閃身上來的應高道:“我心中隱有不安,再去天神山一趟。”巫懷隻能道:“好罷,那我便去各宗各派裡好好看看,確保人族修士沒有被魔氣侵染。”三人互相一頷首,隨後各朝一邊飛離而去。……時瑤隱匿了身形一路疾馳,連續施展了十二次瞬移,直逃了老遠,還是不放心。她召出了仙鶴白羽,翻身坐在鶴背上,命其急速往南飛去。什麼大祭司,什麼萬魔之子,時瑤通通都不知道,隻知道那都是魔族中人。不管是赤烈、霜華,還是大祭司,每一隻魔都沒給時瑤留下過什麼好印象,每一個都令她心生戒備,不敢相信。至於萬魔之子?——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萬魔之子,她都不想被那什麼大祭司抓住,被她像個螻蟻一般隨意碾壓,或者肆意操控。所以她要奪命飛逃,不惜炸毀了兩粒玄玉冰珠,也不惜利用雷風豹傀儡自爆的代價為自己爭到了一條逃生之路。不過,幸好,幸好那大祭司製止了雷風豹傀儡自爆,也幸好那大祭司沒有對自己的分魂下殺手。所以,那大祭司對分魂手下留情,是因為她已經從分魂裡探知到自己就是所謂的萬魔之子嗎?萬魔之子到底是什麼?“萬魔之子……難道是因為那無數縷魔魂?所以吞噬了無數縷魔魂的我就是萬魔之子?”時瑤手握著淵時,盯著劍柄上繁複而古老的圖案,“難怪霜華一直都躲在劍柄中藏了這麼多年,原來她早就懷疑我就是那個萬魔之子。”隻是,萬魔之子對於霜華和大祭司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她們又要對萬魔之子做什麼?想到大祭司看向自己時那像是看螻蟻般的目光,還有她那句“實力太弱了,不管她是與不是,都令我倍感失望”,時瑤的眉心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