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兩名婢女手捧著飯盒走進了苗圃的房裡,又一一為苗圃擺好晚膳。“晚膳皆已備好,請貴客享用。”從屏風裡頭緩步走出來的苗圃上前落座,正要拿起一碗羹湯來吃,卻瞥見前頭跪立著的一名婢女的目光有些遊移,神態也似乎比前兩日更加緊張。苗圃拿著羹勺的手一頓,定定的看著那婢女,道:“這碗羹湯賞與你吃。”那婢女心頭一個咯噔,忙伏地叩首,“奴婢惶恐,奴婢隻是一個下人,哪裡能夠享用貴客的晚膳。”苗圃將羹湯往前一推,“我既說要賞與你吃,你便來吃。”聽苗圃這樣說,那婢女更加惶恐,“這、這不合規矩,奴婢不敢,請貴客恕罪。”說著,那婢女更是重重的磕了三下頭。苗圃哦了聲,手放在了腰側的刀柄上,“你且抬起頭來。”那婢女不知苗圃是何意,也不敢違背苗圃的意思,戰戰兢兢的抬起來頭。苗圃盯著婢女的神色看了看,站起身來,繞到了婢女的身後去。那婢女更是緊張極了,咽了咽喉嚨,“貴、貴客,您、”唰!身後卻傳來了大刀出鞘的聲音,婢女渾身一僵,雙眸一瞪,正要回頭。噗!那鋒利的刀刃卻已用力砍來,砍斷了她的頭顱,血液噴灑而出,濺了她身旁的另一名婢女一臉。“啊、”另一名婢女癱軟在地,驚得失聲大叫,卻見身後的苗圃雙手握刀轉看向了她,令她頓時啞了聲。在這名婢女瑟瑟發抖之際,苗圃麵不改色的收回大刀,重新坐了回去,對那婢女問道:“你說這裡的哪一道菜或者是哪一碗羹湯是我不能喝的。”婢女正驚駭失魂,聽了苗圃的話一時無法回答。苗圃:“嗯?”婢女忙一個激靈回神,顫抖著手指向了那碗羹湯。於是苗圃便直接拿起那碗羹湯,將其“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又嚇得那婢女心頭一跳。而苗圃卻麵色淡然的開始用膳。等所有膳食都用儘後,苗圃擦了擦嘴,對那仍瑟瑟發抖的婢女道:“將這裡清洗乾淨。”“……是。”苗圃冷著臉回到了屏風後的床上坐下,內心卻非常窩火,心中的殺意更是一忍再忍。在這幻境裡待得久了,她的身體已經弱得不可思議,方才舉刀砍個幻境裡的凡人都差點砍不動。隻是她這個時候的脆弱卻不能對外顯露半點。但凡她露出了一丁點兒的軟弱,這白府裡的人都能將她給吃了。再有——想到白老爺那雙時不時黏在她身上的惡心眼神,還有今天晚上那婢女明顯不對的神色,苗圃敢肯定方才的那碗羹湯裡絕對是被人下了催情藥。苗圃伸手捂在左手臂上,隔著衣物摸了摸緊貼在她左手臂上的小小黑弓。“這幻境詭異非常,幸好還有你在。”黑雲神弓輕輕震了一下,似是在回應苗圃的話。苗圃眸光深邃,左手握緊了刀柄。再過幾天,若是時瑤還不來,她也要忍不住去砍了白老爺了。劈啪~一旁的蠟燭爆了一個小火花,火光一晃,映得苗圃的雙眸寒光閃爍。苗圃和衣而臥,夜裡無事發生。可到了深夜時分,苗圃卻在一陣慌亂的吵雜中驚醒。苗圃立馬起身,帶著從不離身的大刀快步走出房間。外頭火光衝天,半個天際都被映得通紅,來來往往的家丁提著一桶又一桶的水前去滅火。“快點兒,快點兒,前院若是被燒沒了,老爺定會責罰。”“不好了,不好了,前院的大火燒得太快,竟將西後院、東後院與南後院一起燒著了。”“哎呀,今晚老爺就歇在東後院,快去救老爺!快去……”眾護衛與家丁急急忙忙的,大部分都往東後院趕了過去。苗圃一邊跟著眾人走,一邊抬頭去看,今晚並無大風,這大火卻燒得這樣迅猛,實在是蹊蹺又湊巧。等到了東後院時,那白老爺已經被眾人合力救了出來,正急忙忙的要往唯一安好的北院趕去。苗圃見眾人扶著肥胖的白老爺走在了最前頭,正要跨步走過一道圓形拱門,心中不妙,忙飛奔上前。“且慢!”但苗圃的提醒還是慢了一步,且周遭聲音嘈雜,她的聲音根本沒能阻止白老爺的腳步。火光映照之下,一柄大刀閃現,寒光一晃。噗!白老爺連慘叫都沒能喊出,就已經被突然現身的時瑤斬落了腦袋。圓圓的腦袋與噴薄而出的鮮血滾落在地。“老爺——”時瑤根本不管其他人如何驚叫,有護衛反應過來提刀來砍,卻被時瑤一揮手又砍了幾個腦袋,隨後直往苗圃的方向殺來。苗圃驟見白老爺身死,又見時瑤竟仍似剛進幻境時一般強悍,心中一驚,顧不得思慮為何白老爺已死,幻境卻仍未破,轉身就逃。隻是她如今體弱如凡人,又如何能夠跑得過時瑤。在苗圃轉身之際,時瑤已經趕到了苗圃身後,手中大刀更是毫不猶豫的砍了下來。鏘~苗圃的身後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竟精準的將手中大刀往後擋去。但時瑤此刻的力氣對於苗圃來說何其驚人,就算一刀被苗圃擋住,卻也把苗圃整個人壓倒在地。時瑤還要揮刀來砍,苗圃就地一滾,狼狽的躲開了這一擊。時瑤速度不停,再次殺來。苗圃來不及起身,隻能雙手握刀對準時瑤,雙目圓睜,似已到了絕路,目露狠厲與不甘。時瑤沒有絲毫停頓,直接一刀砍下。苗圃立即去擋。鏘!時瑤一刀將苗圃手中的刀斬斷,刀刃直接沒入了苗圃的脖頸,深入三分。但就是這時,苗圃手中卻有黑光閃爍。一股危機驟然從時瑤的心頭升起,時瑤不敢不退。但那黑光速度極快,急閃而出,瞬息即至。時瑤已側身去躲,但還是不夠快。那黑光彌漫的黑色小箭一劃而過,傷了時瑤的右臂,留下似蟲子般扭動的黑色氣體爭先恐後的要往時瑤的皮肉裡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