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明章哥幾個聽了三叔的話,有的揉著胳膊,有的依舊揉著腦袋,嘴裡呼喚著
“真疼二字!”卻不忘記說:“走,到東邊捉迷藏去!”孩子們一個個光著腦瓜和麻土豆一樣的小手,不住地咳嗽著竄進黑夜中。
楊自博嘴裡繼續叮囑一句:“消停地玩。”隨口又是嘮叨了一句:“這幫孩子你說——” 屋裡的自長和自知不痛不癢地微微一笑,自知飲下杯中酒,歎說:“小子和小閨女就是不一樣,這家夥,生逃啊!”自長嘿嘿一笑,一邊吃魚一邊說:“我這幫侄子章程可大,上鎮那天明忠和明義偷人家糖塊差點沒讓賣貨地給逮著,多虧我和明文給攔過去了。你說這麼點孩子該多尿性了,將來一定能出好將!”說話時自長的碗中也剩了最後一口酒,自知問:“還有多少了,乾他,上屋嘮去!” 喝罷碗中酒,隨意的將碗筷丟在碗架子上,來到屋內,聽屋內的話題已經講在了生產隊的工作上。
“我算計今年咱們在生產隊賺的錢比往年都多,這樣下去還行!”楊老樂心滿意足地說。
自重用炕笤帚上折下的細蘼棍兒摳了摳牙齒,又向外吐了一口,說:“這咋不行,像前年似的旱地小苞米棒不到一豁子長連燒柴都沒有你看你傻不傻眼!”楊自知吧嗒吧嗒嘴說:“這你柴火夠燒咋地,我還琢磨過兩天上哪整點硬柴火去,過年用!”楊自德胸有成竹地解答說:“西北屯好像是小青門小河溝子旁邊野生出不少黃豆來,那天下大雪我砍樹枝子時候從那路過,看那兒正經不少黃豆杆兒再那站著呢,沒人發現,得背回兩大捆,過年燒火正好!” 西北屯指的是楊家屯西北那一派大林帶,為了看林子方便村上專門在林帶中蓋了兩間小房,供看林員居住,次後來又有兩戶外來人家靠近也蓋了三兩間房住了不久便走了,隻徒留了四五間房子和時常不在的看林員在那,不過冬日裡莊稼都已收完,四下無遮,偶爾西北望去,倒可看見空曠又白茫茫的田野和林帶邊上,有暖心的炊煙嫋嫋伴著夕陽直上,故人們喚曰:西北屯。
接著自德又說:“那壕坑邊有幾個兔子洞,沒帶鐵鍁,不然我非得給他挖出來不可。那兔子肉可細嫩了。我剛要上去做記號,旁邊洞裡又竄出一個
“大眼賊”來,蹭蹭幾下子乾地裡去了,你說這時候咋樣,一隻雀鷹那家夥才快呢,上去一下子就給他逮著了,叼起來就飛走了。
你說厲不厲害?”其實那時候人們口中的雀鷹是一種隼科的猛禽——紅隼。
說起這話來楊自博雙眼放光:“雀鷹厲害,你看老鷂子大,它乾不過雀鷹!那家夥見著老鷂子上去就叼!”我打山雀時候也上過西北屯,隔三差五有老鷂子在頭頂上轉悠,有時候就見著雀鷹和它乾仗呢,怎麼整他都叨不過雀鷹!”楊老四半信半疑地說:“老鷂子那麼大乾不過雀鷹,咱沒見著過。”楊自厚接茬便說:“那玩意有啥奇怪的,一物降一物,老牛大不大,老虎上去就把老牛放倒,那牙和爪子誰能享受了,再說那力量頭也在哪呢,山中的霸王,叫喚一聲野獸也害怕呀!” 楊老樂吧嗒一下嘴說:“這玩意可真了不得,那年在興安嶺林場打驚。那家夥聽外麵老牛哞哞叫喚,我知道不對勁沒敢出門,等到第二天早上你說咋樣?”大夥都全神貫注地盯著楊老樂看,聽他的下話。
楊老樂繼續娓娓道來:“我推開門一看老牛好好地在哪趴著呢,沒什麼異常啊,看了半天見老牛還是一動不動,等到跟前才發現老牛後丘子和大腿造沒了,你看那啥陣勢。”
“那是啥玩意吃的呢?”明文問。
“老虎唄,一般地玩意能動彈了它嗎,狼也彈落不犯老牛啊,那是存東北虎,我說話一點也不來玄的,那老大爪印子在雪地上差不多趕上咱家這二大碗了,一個爪子整個人臉就給你捂上,誰能整了它!”楊老樂繪聲繪色地講說著。
明文麻利快的接茬說:“除非武鬆能像降住它——武鬆打虎嗎!”楊老樂便說:“你這孩子是張三白話講的小說聽多了吧!彆說一隻虎,就是一頭三百來斤的豬就咱們小白人你一個人你也捉不住它呀,那老虎多大勁頭呢,那一爪子下去就千八百斤的力量,一勺擔子腦瓜子給你拍碎它,人還敢跟他照量!這些老牛和馬、毛驢子見著它都縮骨,人你再厲害能有多大尿?” 大哥楊自厚對楊老五的話表示反對態度:“你沒見著過就不代表沒有,那武鬆打虎曆史上都出名,梁山上一百零八條好漢你尋思那是一般人呢,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是頂星星下來的人,你尋思跟你鬨玩呢?”
“對勁兒,‘水壺’傳的梁山人兒都是天上的星星!” 明文此刻怎麼也沒想到一向隻是當做聽眾看客的爺爺聽大家提起武鬆來竟出人意料的插上了話題。
更令他愜意的事一向對兄弟們不苟言笑的老爸,今天也如老叔和張風和一般賣弄起他壓箱子底的文辭來,老爸能有如此的表情絕對是在他及其放鬆心情暢美時後才會有此情懷。
一年中能見個三四次不錯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明文覺得老爹這一番對《水滸傳》的陳詞竟和張風和說的一摸一樣,因為博學多才的張風和可不單單會講三國演義,什麼樣的曆史人物他都能講上一段,而且是講的聲情並茂,難道老爹是回放了張老三的話,還是自己聽張風和講完給兄弟們講時,他偷偷複製了下來,粘貼到今天的聚會上呢?
楊自重擲地有聲地補充說:“梁山上武鬆論武功這些人裡麵的排第一,誰也打不過武鬆。”說起評書來明文受張風和的熏陶,對三國水滸以及西遊都有他的庫藏,於是便說:“《水滸傳》裡最厲害的好像是玉麒麟盧俊義。”楊老樂表示讚同:“對呀,那是馬上第一條好漢,那家夥厲害!”楊自長不屑地撇嘴:“你說都聽說梁山這一百單八將是被朝廷逼上梁山,那盧俊義他家在朝廷正經挺好的官,是宋江這小子硬使計策給人家陷害的,走投無路才上的梁山,這逼上梁山的買賣我看都是宋江乾的,他活活地把大夥都正崴肘子了,打方臘時候可不宋江咋地,把大夥都送江裡了!” 明文平時聽張風和講述隻聽得書中的人物武義際遇豪情,還從未注意這小小的人情插曲,今日聽四叔這麼一點撥,覺得還真有些道理,被後世一直讚歎的英雄為何如此呢?
雖說是人無完人,那宋功名這事辦的確實有點不地道。 楊自厚卻不以為然,卻辯駁說:“人那都是講哥們義氣,就該著這些梁山人有這步劫難,你懂啥?”楊自長嘿嘿一笑:“對,講義氣,一百多人都跟他一起玩命去了!” 這時楊自知在炕上欠了一下身子,這炕今天燒的真熱呀,這家夥填多少柴火呀?”說起柴火楊自重忽地打斷眾人的話:
“行了,這一杠子給人打到梁山上割柴火去了,明天我得去上西北屯給那點豆杆兒割回來,不往梁山上折騰了。”說完大夥哈哈一笑。
楊自博接著也將話題轉回來,又接著原來的話題講:“原來那噶的有兔子洞啊!我說怎麼動不動就看見老鷂子在那轉悠呢!”楊自德笑了笑說:“你看你這還鬨個整天拎著夾子打雀的人,那塊冬天時候都有野雞腳印,我這著忙整柴火。不然我上那邊尋摸尋摸去。” 自知趕忙說:“那真行,我得去看看去。”自博卻說:“黃豆杆兒那玩意一燒賊紮手的,我咋就不得以他呢?”自德忙說:“你一天就得意打家雀打撲克啥的,那黃豆杆兒木頭性,燒點炕就熱乎,那火才硬呢,兩把火就開鍋,第二天灰還少,最好的柴火了,比苞米瓤子都好,你懂啥呀?”楊老五也說:“對勁兒,豆杆兒還有比的,最好燒了。”楊老五的話得到了屋內人的一致讚同。
明文此時也才明了,怪不得豆杆兒看著不起眼,村民們都爭著搶著要呢,記得有一次自己填了幾口黃豆杆兒便到井沿去提水,隻提了兩桶水的功夫鍋裡煮的飯便開了鍋,今天看來那黃豆杆兒果真如叔叔們說的一樣神奇,可惜在記憶中他還真沒燒過幾次黃豆杆兒,好不容易攢了一小垛豆杆兒父親總像留著寶貝一樣舍不得燒,隻是在來客人的時候才派上它的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