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玄幻魔法 > 一村煙雨 > 第一百零二章 編織來日生計

第一百零二章 編織來日生計(1 / 1)

推荐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編織來日生計(上)

幾場大雪過後,馬車再難運糞到地裡,於是生產隊裡的活算是近了尾聲,年關將近,人們都在家裡貓冬,或是繼續忙些家務。孩子們則是趁著放寒假昏天黑地地在雪地裡作上一通。不管外麵的天氣多冷,也不乏光著腦瓜在外麵瘋鬨的仙童們。趕上月明時候,半夜裡還聽得見外麵有好兒郎的歡笑聲。

這一天明君和明臣哥幾個挎著土籃子揀糞回來,一天每人兩筐糞,算是完成了他們的任務,回家來向母親報道。“撿完糞回來了!”鳳雲問道。“嗯,媽,我們都撿完了。全是大牛糞排子,一會兒就撿滿。我老叔給我們記分了,一筐一毛錢。”明忠回說。明義臉上滿是激動的表情:“這下該出去玩了。咳——咳——”楊明義一邊說著,又一連氣咳嗽了幾聲。鳳雲見狀上前就在明義的臉上擰了一下:“該!我草你媽的又感冒咳嗽了吧,凍死你不多,多咱出門也不帶個帽子。成天和大孩子在雪地裡滾,趕毛驢子了。”

小楊童鞋的臉蛋一年不知道要被母親擰上多少回兒,從起初的嗷嗷哭,到現在的習以為常,不以為然,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臉上的肉像是逐漸已經對母親的懲罰有了免疫抗體,明義覺得像是在撓癢癢一般,不起絲毫作用,這會他隻是咧嘴一笑。哥幾個見明義這般抗掐擰,也跟著偷樂。“還他媽笑呢,今天不行出去玩,在自己院子裡作不開你們,非得跑大沙丘耍去?我他媽看你們誰走腿給你打折他。過兩天跟你大爺學編炕席,省著一天老沒事乾。”

孩子們早已經習慣了老媽連罵帶掐的教育方式,多半時候鳳雲說了跟沒說差不多,孩子們隻是嘻嘻一笑而過,除非真正掐疼明忠哥幾個,否則是說不聽的。聽了母親的訓斥,哥幾個應聲答應,不再屋中多待一刻,立馬闖到外麵瘋鬨。

雖然已是足足的在隊裡忙活了一年,但楊自厚在家是不休息的,生產隊的活剛休息兩天,他便將事先買來的高粱杆在老爹楊福山的外屋放上幾捆,令寫完作業的明章明澤將其破成兩半,挎去黍杆瓤兒,噴好水,讓其保持一定的濕度和韌性,白日裡便在炕上擺開陣勢編炕席。冬日裡的水溫可想而知,噴在黍杆的外皮上那叫冰冰涼,長年累月的在隊裡乾莊稼活,楊自厚的手早長出一層厚繭,若非用開水燙過之後,冬天他的手是絕不會有柔軟的意思的。手掌裂了多少回,他已經完全的不記得了。隻是到春天暖和的時候那一雙手才會舒展些,此時候編炕席,他的手就像機械手臂一樣,慢說是抹在孩子身上,明婉和明月覺得如同砂紙一樣難受,就連那黍杆兒刺在他的手掌上也難紮進進去分毫,些微的刺碰在他的手上已全無知覺,刀槍不入一般。

歲月勞作練就了他這一雙手掌,更練就了編炕席的速度,在生產隊裡乾活,楊飛彪與飛虎哥兩個排第一沒人敢排第二,楊自厚相比之下要遜色一些,但論起編炕席來,楊自厚在楊家屯卻問誰與爭鋒?一天下來,他的手在黍杆兒皮之間神舞不停,炕上如演奏神奇的樂曲一般。彆人能編半片炕席,他卻超乎常人地編製一片,令人歎為觀止。無不為之豎起大拇哥。

這一時段明文、明章、明澤三兄弟一起上陣,就連小婉沒事也站在地上看著父親的手藝,時不時的上來編製幾下,小手便輕而易舉的被黍杆兒刺紮上幾下,楊自厚此時便告誡孩子們 ,剛開始學慢點,編上了就讓它是那玩意,你彆著急忙慌地捂支上了然後再拆了重編,又費工又廢料,等於沒乾。一點一點的熟路子了再加速度才行。明文哥幾個都點頭表示讚同。明婉好不容易將手上的刺播出,又時不時地摸一下老爸的滄桑巨手:“爸,你的手咋不怕刺紮呢。”

楊自厚解釋說:“乾活磨得全是繭子,有時候也挨紮,都不覺得疼了。我不像你們小孩子肉皮嫩,看我的手你就知道乾多少活了。”爺幾個邊乾活邊嘮著嗑。中午那短暫的日光和諧地照在紙糊的窗戶上,南炕上越發顯得暖和起來,外麵的樹影投射到窗戶上,斑駁如畫。忽地又見兩個孩子的身影在窗戶上一閃而過,而且是貓著腰一閃而過,楊自厚看了一眼頓時覺得事情不妙,立馬說道:“這家夥大白天的又偷我東西了。”

話音才落,便聽得外屋的門咣當一聲響,明忠和明臣兩個還小聲的說:“快點上屋,彆讓大爺看見。”一進自家的西屋便見母親早拎著笤帚在恭候二人,不等鳳雲開口,且聽得楊自厚大爺在東屋早有了如雷貫耳的動靜:“這什麼孩子啊,我包這一缸豆包快讓你們給偷沒了!”鳳雲拿著炕笤帚上去便是一人一下:“告訴你們八十遍彆碰人家那玩意,咋樣,又挨罵了吧,咋不給你們大糞決出來。”在大棉襖二棉褲的護住下笤疙瘩在二人身上這兩下不起絲毫作用,明臣和明忠哥兩個照樣盤腿坐在北炕上,手攥著粘在一起的八字形的兩個凍豆包,明臣對明忠說:“吃,又偷回來了,這凍豆包餡可甜了,我就樂啃。”明忠對二哥說:“那一串四五個的你咋沒拿呢?”

明臣毫不客氣地說:“我沒拿那麼多,就挑兩個一串的拿,我兜裡還有好幾個呢,夠吃。”鳳雲看了看兩個沒皮把臉的兒子,無奈地問道:“沒聽見你大爺罵你們,好聽啊?”明臣卻振振有詞:“沒事,我爺讓我們吃。”說著話心安理得地繼續啃又掏出兩個遞向鳳雲:“你吃不吃,媽?”

“我吃你媽個腿,沒你們那麼厚臉皮,這一天,跟你們沒法整!”鳳雲又好氣又好笑地嘮叨了一句,繼而將笤疙瘩隨意丟在炕上,又隱約聽得見東屋的楊自厚還在抱怨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冬天時候,楊自德正忙著拿著自家的洋鎬和鋸上樹林帶中尋找一些被風吹落的乾枯的樹枝,一半會兒尋不到他便找尋那長得不景氣樹木趁著彆人不注意,他偷偷伐倒劈成柈子放在片筐裡麵,然後用爬犁拉回家,這純粹的木柴,可比自家僅有的一點苞米杆兒強百套,純粹的乾貨,不到萬不得已時都不動用的。這也是楊自德準備過年時候的燒柴。這一段閒暇時候楊自德每天都偷著劈一些柈子,一段時間下來也攢了不少木頭。大哥楊自厚家這時候也不是柴火充足,而是他沒有自己的膽子。

而同院住的三弟楊自博在家裡卻是一等一的悠閒,沒事在熱炕頭上一坐,隔三差五的小酒盅一端,吃完飯背著手串門子去了,或是坐在炕上把明婉和明月玩得不成樣子的撲克擺上幾把。至於家中柴米油鹽夠用便好,實在柴火不夠燒了許芝便趟著雪殼子上地裡偷著揀一些禾黍杆兒,實在弄不找了,楊自博才可出手相助。

這時候風雲看在眼裡便對許芝講:“大雪拋天的上地裡給他撿柴火燒去,他在炕上躺著睡覺,真撈不著了,慣著他毛病。”許芝每每聽到鳳雲這樣數落自己便自歎道:“這輩子,沒招啊,上輩子欠人家的。”

楊自德回家的時候已經吃晚飯了,看見正吃飯的明義不住的咳嗽,便問:“感冒發燒了今天晚上睡覺時候多喝點開水,給被蒙腦瓜子上,出一身汗就好。”鳳雲說:“孩子現在就咳嗽。我覺得咱家哪裡還有塊生薑似的。吃生薑止咳。”那時候的頭疼腦熱,磕磕碰碰根本不是病。孩子都是鍛煉出來的,輕易不生病。鳳雲一麵給楊自德盛飯一麵說:“待會吃完飯我在給他擠擠腦袋就好了,這一天,就這麼光腦瓜出去玩去。這下咳嗽大勁了,看你還得不得瑟了!”

過年的燒柴準備的差不多,楊自德也準備著編兩塊茓子炕席了,他之所以遲遲沒有像大哥那樣編炕席,主要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村書記時不時的從三舍小青門過來探班,看看有沒有人趁著閒暇時候掙外快,主要就是抓這些 編炕席茓子的,搞資本主義絕對不好使。楊自厚沒有二弟四弟的膽量,但他卻被生活逼迫的自家裡偷偷摸摸,像個賊似的,一聽見說 書記和隊長檢查了,他便急忙將沒編完的炕席一股腦的丟進的地窖裡,然後明章和明澤便麻利熟練將木製的窖蓋好,上麵有放上些散的玉米杆,將將編炕席的痕跡打掃的乾乾淨淨,無人發現。這也許是當時多數人編茓子炕席的常態。

這一天楊自德終於也讓孩子們挎起了黍杆,準備編茓子。鳳雲這時候便對最小的明義說:“你不是總愛上外麵玩去嗎,戴上帽子隔三差五勤上外麵走走,看看村上人來沒來,來了趕緊回來告訴信?”明義此時已不再咳嗽了,他身上的免疫抗體與他本身的抗母親擊打能力一樣強,對付起平常的感冒發燒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眨了眨眼睛問鳳雲:“村上人是誰?”

“村上人就是隊長和書記,王二和隊長你不認識嗎?楊老樂會計不用我再給你介紹吧?”

“那書記是誰呢,長啥樣啊?”

“小個不太高,眼睛不大,挺白淨的,他一來王二和和你老叔總跟在身邊,那個就是書記,真他媽完蛋,一天就知道玩,一點兒都不長耳性。”鳳雲不耐煩地訓斥了明義一頓。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