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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但問佳人孰短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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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但問家人孰短長

晚餐沒開始多久,明月忽地大聲喊著:“我還沒吃著魚呢!”對,的確沒錯,楊自厚絕對隻讓趙廚師燉了一條魚,供地下廚師和支客的喝酒人享用,炕上的自家人是沒有挑刺的理由的。明月這一語忽地提醒了地下的喝酒人,程海和眾人一見炕上的不光是明月沒吃著魚,最重要的是楊福山老爺子也沒吃上一口魚。

王二和看了看程海端起那盤魚,說:“給孩子和九老爺子吃吧,咱們有魚腸肚就行,怎麼樣程隊長?”程海向炕裡側揚了一下頭:“都給他們吧,炕上人今天都沒少挨累!”楊福山趕忙回勸說:“用不著,你們地下吃吧!給孩子加一塊就行,我們不吃。”尤紅和鳳雲也勸說:“行了,給孩子夾一塊得了,你們留著吃吧!”地下的人還一致要求給炕上的人吃,於是炕上的明婉和明月如願地享受到了美味。

晚飯結束後,夕陽半墜天邊,晚風送來黃昏的愜意,門前綠樹上雀鳥不停地歡逐嬉戲。一家人坐在當院中納晚風清涼,話夕陽眷戀。

時有一對兒喜鵲優雅輕盈地躍上前院牆邊的枝頭,鳴叫數聲,環視四野鄉村。周旋一指樹梢的喜鵲對楊老樂說:“你看看,都知道我大外甥明天大喜的日子,這倆喜鵲都來報喜來了。”楊老樂盤腿坐在地上,笑了笑:“你看,這大喜的日子誰不知道,喜鵲來報喜,明文兩口子絕對能過上好日子,一定是好姻緣呢!”周旋笑著調侃問楊老五:“你還明白啊?今天晚上沒喝多,我尋思你們哥倆又都喝桌子底下去了呢?”

楊老五嘿嘿一笑:“操,你等明天的,有章程你陪娘家客去?那幫人都能喝,這喜酒都得多喝點。”周旋又笑著問:“我啥時候能喝你喜酒呢,這倆大喜鵲啥時候給你報喜呀?”楊老五撇了大姐夫一眼:“那你等吧,等你白毛子時候我就結婚,你得等著我結婚,你可彆爬不動喲!”

安寢時候,楊氏三姐妹和鳳雲、許芝帶著大小女眷都擠在楊自德的西屋,四個孩子照常睡在北炕,明文和眾表兄弟們擠在東屋,東屋擠不下便和楊自厚、楊自樂來到老爺子楊福山的緊東屋。兩位姑爺和自德、自博正好在自德的小耳屋中,整個房屋榻無虛位,沒有寬鬆的地方。臨睡覺前楊自長還特意來慰問:“有沒有地方睡,沒地方上我們那院,我那屋還有倒廈子呢!”楊自厚滿意地回答:“全安排下了,都在這一個院住,我這麼大房子再招不下點兒客不完了嗎?”

楊自長點頭說:“行!”又問道:“那啥,明天都誰接親去呀,幾點走啊?”楊自厚背著手說:“明天你和你二哥、老五、橫子媳婦你們幾個領明文去吧,我和老三在家安排事!五點鐘走就趕趟,一個來回三個點兒,到那塊兒在捂支一會兒,得四個鐘頭吧,回來時候安排一下正好快開席了!”自長又問:“他們老柳家人客也不能少了,一輛馬車可能拉不下吧?”“去兩輛,王二和走時候答應的,老二和老五一人趕一輛。”楊自厚乾脆地回答。他凡事未雨綢繆,已然胸有成竹。自長聽了表示滿意,遂轉身回走。

夏日的傍晚,人們倒在炕上的時候就已經是八點來鐘的光景,親人們到一起總有白日裡嘮不完的話晚上繼續,更無需點多久那如豆之燈,躺在炕上,被子上蓋的是暖暖的溫情。劉柱、周旋和自博二人簡單地調侃了幾句之後,大家重說當下,周旋一改說笑的口吻,問:“明文這個媳婦總共過六百塊錢,再加上家具也不算多。明文他家能有幾百塊錢?”自博點頭說:“大哥過日子精細,這一年編炕席茓子省吃儉用,攢點錢,聽說相對象這不新買一輛自行車嗎?”自博又接著說:“他家這三小子得讓我大哥多編多少炕席和筐。他不像我,我這一個兒子沒有,攢錢啥用,都吃它喝它。”

劉柱趴在炕上,嘴裡還叼著煙頭,時不時地在夜幕中冒著火亮:“我這五小舅子更是,一個人在生產隊當會計,也一分錢沒攢下。一天喝地迷糊的。”

自博倒是不滿意劉柱的態度:“一個人沒兒沒女,攢錢乾啥呀?像我這老兩口子,一天到晚大眼瞪小眼,留著錢給誰花呀,等要死時候買燒紙啊?”劉柱知曉自己的三小舅子又上來虎勁了,除非是在酒桌上自己可以教訓他,私下裡談話自己無論如何是扭不過他的,聽了自己露出了半哭半笑的表情,又狠狠地瞪了楊老三一眼,沒有再言語。暗夜裡除非是他踹上楊自博一腳,否則的話是沒人發現他此時是如何表態的。

自德雖然時常不滿意大哥對家裡人的火爆脾氣,但在過日子上他和大哥的步調還是完全一致的。他一看見自博和自樂對生活的混賬行為便反感,今天聽見自博把自己認為鐵定的一套理論又擺出來講說,便心中不忿,頂了楊自博一回:“你老整你那老一套,越是沒兒沒女越攢錢呢,你老了咋整,誰養你,有病了使啥看病,等死啊?”

“我能死能托送,車到山前必有路,天塌大家死,過河有矬子!你老心思那事有個屁用!”楊自博發揮出了自己和大哥一樣的嗓門上的優勢,雖然她的嗓音有遜於大哥,但他近乎七成的功力施展出來足以讓全屋子的人動容,甚至楊自德和明文住的房間也能聽出個梗概。自博繼續斥責二哥:“你將來這四個小子我看你咋張跟頭,我看你得編多少炕席和筐,在生產隊你得玩命似地乾!”

一番話自德坐地沒了氣勢,他更諳知三弟的嗓門和秉性,於是沒敢再吭聲。周旋和劉柱心想:“誰家不張跟頭呢,能張過去就行唄!”但嘴上誰都沒乾咋頂撞楊自博,主要是怕自己的小舅子發飆。劉柱想了想問楊自博:“白天咱們哥幾個在屋裡喝酒,我冷不丁地聽外地有個小夥子和明文挺好的——說他以前經常喝酒,小時候他還隔三差五吃魚呢,現在不行了,咱回事呢?”

自博沒有接話,自德知道他說的是鄰居李大柱家,便歎了口氣說:“他爸以前是做買賣的,他那屬於投機倒把,來錢可快了,可不經常有酒喝。正趕上割資本主義尾巴,一下讓人家揭發了,沒輕收拾他呢,在局子裡出來就得了病,沒少花錢,好歹給兒子說上媳婦了,人也沒了!就這麼著大柱他家不行了。”

劉柱不知何時又摸著黑卷起了一根煙,點著後深深地吸了一口:“哎,哪家都有難唱曲呀!”

此時自德的房間的姐妹們也倒述著過往,愛嘮叨的大姐自芹歎說:“聽說明文這媳婦可好了,自厚呀遭半輩子罪了,就自己給孩子洗衣服做飯,又當爹又當媽,這下明文結婚了,能輕鬆點兒。”自茹也脈脈說:“這要是玉梅在多好,看看大兒子媳婦,給老婆婆帶花,叫一聲媽,多幸福啊!”鳳雲立刻打斷了姐妹二人的溫言愜語:“可行了吧,你那大兄弟媳婦有那福嗎,活到現在還不得讓你兄弟給鑿吧死,說打就打,說罵就罵,是兩口子嗎?真置換點啥事也行,不知那趟線呢上來就揍,誰家行這個,我在這屋攔多少回丈?”鳳雲接著說:“這幾個孩子他不也是摸過來就打,他洗衣服做飯——活該!自己找的。”

許芝聽了也氣不打一處來,說:“就得我和二嫂倆跟他乾,明文那麼大了還動手打呢,我和他吵吵多少回?”

自芹、自茹二人歎息了一聲,不再言語,倒是自由說話了:“大哥就這樣不好,脾氣太大,玉梅嫂子得病多少和大哥經常打他也有不少關係。受了氣還不敢吱聲,活活把人憋屈出病了,他這脾氣啥時候能改呢?”

鳳雲不屑地撇了一下嘴:“你大哥竟在家和老婆孩子的尿,在外頭人家咳嗽一聲都給他嚇放屁了,上回置換孩子在大沙丘乾仗,讓程海那老損種找到家門口來了,他倒怨上自家孩子了,你說給人氣的,多虧老四了,不然那程海一家人在這還沒完了呢?”

自茹見兄弟媳婦說起自己的大伯子不管不顧,也忘了分寸,想是這些年目睹了自厚在家中的太多霸道之舉,氣得不行了,也沒在意。她喃喃地說:“咱老楊家人在外麵都是老好人,一點彎彎繞沒有啊,膽子還小,管說在外邊挨熊!聽說明文這媳婦厲害,咱家就缺這厲害的人,說理就行,多厲害都沒事。”鳳雲肯定地說:“對,老公公不講理也收拾老公公,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胡罵爛訣的。”姐幾個知曉鳳雲是被楊自厚的粗魯給氣壞,不然為何提起話來她和許芝便怒火中燒呢,最主要的是妯娌二人說的,她們都明白,自家哥兄弟的脾氣秉性,姐幾個都了解,所以三人都未再多說什麼。一家人斷斷續續直嘮了許久方才漸漸睡去。

斯時, 夜——無聲。窗外一輪朗月。

話下清貧多苦身,你我可似曲中人?

膝下繁榮兒共女,病前寂寥哪個親?

楊花萬點輕俗世,柳眉一心主凡塵。

空餘他年多少淚,化作清明雨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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