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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議禮宴 ,晚來求借何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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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在山,環抱田野的樹地叢林中,山雀們趁著愜意的晚風此起彼伏地唱著委婉的歌謠。溝壑和底窪地偶爾的一灘野水,熱情地輝映著夕陽的醇情,偶爾的一瞥,波光奪目,卻不知是哪一位姑娘在你麵前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眸。生產隊的牛馬在田間地頭成片的未開墾的草地上悠閒地吃草,時而將尾巴在身上看似隨性地抽甩兩下,它實則在抽打身上的蚊蠅。人們哼呼著京曲小調,伴著手中輕搖的鞭子,同入夕陽畫框。可歎若無夕陽入畫圖,卷中風流又誰數?縱使日落春將暮,恰是人間生機無數。

明文看看天色將晚,驅著自行車不分坑坷,無論高低,蹬坡涉水展現出青春無敵、勇者無懼的姿態,一路顛簸在夕陽影中,逐日前行,所向披靡,身兩旁的莊稼草木,紛紛敗北,向背飛馳而去。

待夕陽終於含羞地掩遮起臉旁,明文的自行車在家門口響起了車鈴聲。下了車子,推開院門時,明文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楊自厚哥幾個正在窗戶底下納涼,順便聊些明文婚事的有關事宜。一見明文疲憊不堪地推車進院,便說:“哎呀,才嗆回來!”

楊自博看明文這般情形,咧嘴無奈地說:“你看你,忙啥玩意,非得趕今個一天嗎,看天要黑了就趕緊往家蹽唄,走溜還有半個多月呢。”楊自厚對三弟的話不完全讚同,說:“趕早不趕晚,這有自行車,要沒車子你走著告訴信還不得幾天呢。”接著又問明文:“都告喚信了嗎?”明文蹭了一下腦門上的漢水,說:“基本上差不多了,就差我二姑他們遠道的了。”

“那行,等哪天星期日,你和老二上鎮上去拍個電報去。告訴一聲就得了。”楊自厚說罷又補充了一句:“趕緊把自行車放你爺那屋,上咱屋洗把臉吃飯。”明文氣喘籲籲地上爺爺的屋把車子放好,回到自已屋中簡單地洗了一把臉,便上桌子用晚飯。

飯桌旁早有小婉為大哥盛上了苞米碴粥,就著芥菜疙瘩切的鹹菜條,明文正是又累又餓,一仰脖便喝進去一碗粥。小婉還在一旁勸說了一句:“大哥,你慢點吃!”明文歎說了一聲:“哎媽呀,這一天自行車騎的,給人累完犢子了。”說罷繼續端起小婉盛的第二碗粥,提了吐露地咽下去。

吞咽包米碴粥之除,明文隱隱又聽見外麵哥幾個正在議論求禮宴席的事情。自長說:“求禮得整幾個菜呀?”楊自厚毫不含糊地說:“八地八,六地六。不是八個就六個唄。”老二自德說:“再晚一些日子園子裡的菜也能下來點兒。”楊自厚不屑地說:“那還能等園子裡這黃瓜豆角嗎?那得等啥時候。”楊自厚又接著問老二:“去年你家秋天時候曬不少豆角乾,還有沒有了,也能湊個菜。”

自德細琢磨了一下,“是有不少,開春兒時候沒少吃,八成還剩點。不能夠啊。”自博聽說要豆角乾,便說道:“我家有,一冬天我們倆人也沒人吃它。彆說豆角乾了,角瓜乾還有那些呢,摻點土豆塊,不也頂一個菜嗎,一般人家還沒有呢!”楊自厚又產生了新的疑問:“這要是桌數多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夠啊?”自長反搏大哥說:“夠不夠也就一桌一盤唄,這家夥連屯子人帶外來客我算記正日子那天得二三十張桌,你要想夠那可得玩意了。不行一個盤子裡少來點,也能勻出幾張桌地來呀。”

楊自厚點頭讚同,但又說:“事兒是哪回事兒,可菜也不能整太少了,管啥好賴菜得讓人家吃好啊。省著人家笑話咱們。”接著他又低頭盤算:“剩下的菜大豆腐乾豆腐啥的就得買了,主要是魚貴。”自博也歎說道:“那不是咋地,管魚就得點錢。”自德又接著說:“彆說魚了,這家夥人管小米飯就得玩意了。”

楊老樂一針見血地說:“你得給夥食房大師傅找來,人家給你算計算計用多少米,整幾個菜到底得用多少錢,咱自己在這合計你整不明白。”自長也讚同老五的觀點:“對,哪天給王二和找來,跟他研究研究,飯菜酒啥地都用多少,人家經常乾這玩意地,能知道差不多。”說著自長又看了看天,揮手拍死一個叮在肩膀上正在喝血的嘴尖舌快的家夥,說:“天黑了,有蚊子了,我得回家睡覺去了。趕趟,走溜求禮早著呢,該買地東西一天整一樣,不等到日子就從容地就辦置完了。”

自長的一句話提醒了大夥,眾人皆看了看天,“可不是咋地,不早了,明天白天再研究吧!”大夥異口同聲地告之大哥,然後都陸續地回屋休息。

不多時以明章為首的在大沙丘瘋鬨的楊家兒郎都臉上流著汗,又摻合著沙土歡呼著跑了回來。

見哥幾個都各自回屋,自長也走出大門,楊自厚也準備回屋休息,忽聽得大黃開始‘汪汪’地衝著門口咬,正值星有光而月未明之日,楊自厚聚目亦難辨外麵情形。

隻見木頭門吱吱呀呀地做響,一中等身材的人影影綽綽地來到院中,那步履略顯匆忙,走到近前楊自厚才認清來人,原來是姐夫張宇陽,楊自厚忙喝退還在對這大晚上前來的不來的不速之客不滿的大黃,說:“你看這黑燈瞎火地,我瞅半天才看出來是誰來,你咋過來了呢,大姐夫。”張宇陽先向楊自厚問候一聲:“沒睡呢?”楊自厚說:“這不明文快來到事了嗎?我們哥幾個正研究酒席的事呢,剛要睡覺,你就過來了。”

張宇陽又問:“對呀,聽說明文昨個相對象去了,找個挺好的媳婦?”楊自厚聽姐夫發問又是自豪與自信滿滿:“那不用說,咱孩子這媳婦說的,全屯子也沒有啊!”

張姐夫也跟著誇讚說:“那好啊,說個好媳婦全家都有福啊,我昨天想過來打聽打聽了,牆頭堆了,在家叉牆了的,就沒過來。”楊自厚再沒有心計,腦袋再不會轉彎,也明白大晚上來好姐夫一定是有事。便直接了當的說:“你過不過來打聽倒沒關係,這大晚上地,你來有事咋地?”

張宇陽微愕然少許,回說:“那啥,有沒有小米了借我兩碗,往後還你。”

楊自厚聽了先是猶豫了一陣,柴米油鹽他無一時不精打細算,家裡的底細他這個一家之主比誰都清楚,米口袋裡的小米已然不多矣,如果再借出去兩碗的話,恐怕自己的米口袋也要見底了。雖說他摳門得出奇,但求借在前他又十分的愛麵子,親眷麵前總抹不開說一個不字。於是楊自厚還是豪無底氣地說出了行字。

來到屋中,累了一天的明文已經躺下,明章和明澤正在炕上說笑。楊自厚上屋尋摸了一下,問小婉:“大閨女,咱家剩那點小米子整哪去了呢?”小婉將碗筷剛洗罷,也準備上炕休息,聽爸爸問話,便在炕梢靠近老爸的寶箱旁邊將小米袋遞將過來,還說:“小米要沒了。”楊自厚接過小米口袋,口中說:“咱還有些苞米麵和苞米碴子呢。”口袋中勉強㧟出上尖的兩碗小米,楊自厚問張宇陽:“你拿家把什了嗎?”實在的張宇陽居然連個裝米的家夥都沒拿,正好楊自厚連小盆也借與了他,張宇陽道了聲好,又說:“明天我把盆送回來。”又是伴著大黃的一陣狂咬聲,楊自厚將宇陽姐夫送出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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