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方憐被胡雪梅喊去辦事，又隻有嚴軒一人回家吃飯。
用餐時，穿著圍裙的楊晴晴突然來到嚴軒身邊坐下，雙手交疊趴在桌上，嬌俏的臉蛋掛著微笑。
“嚴軒，今天牛肉湯還可以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嚴軒忽覺今日楊晴晴語氣格外溫柔，輕聲的問候像是一位剛過門不久，尚未完全把握丈夫喜好的懵懂少婦。
嚴軒由衷誇讚：“很不錯！”
楊晴晴廚藝近一周可謂突飛猛進，看得出來是真在用心。
“嘿嘿。”
得到誇獎的楊晴晴憨笑兩聲，順手將一份賬本遞給嚴軒：“這是一周生活費明細，你拿去給小憐過目。”
嚴軒拿起賬本翻了翻，歎聲笑笑：“其實沒必要的。”
每日的大小開銷楊晴晴都會記在賬本上，每每想到自己閨蜜賺錢時的悲慘遭遇，她隻恨不得一塊錢掰成兩瓣花。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
楊晴晴小聲嘟囔，新婚少婦轉瞬間成為邁入更年期的黃臉婆。
“你是不是還有事想說？”
中午回家進門，嚴軒發現楊晴晴看自己的眼神飄忽不定，猜到她有心事：“要說快說，我得回學校了。”
被嚴軒點破後，楊晴晴還磨磨蹭蹭了好一會，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嚴軒，能不能求你件事。”
“說吧。”
“借……借……我點錢行嗎？”
“你借錢乾嗎？”
“我打算回趟學校。”
“你休學撤銷了？”
“沒有……”
楊晴晴搖搖頭，也不解釋。
“你要多少？”
嚴軒沒繼續去追問。
楊晴晴回學校找自己借錢，說明她不想讓方憐知道。
她想乾什麼？
楊晴晴伸出兩根手指，試探問：“2000可以嗎？不方便的話1000也行……”
她話還沒說完，手機已經彈出嚴軒5000轉賬的提示。
“啊？”
楊晴晴懵逼眨眼。
“慢慢還吧，我也不急用……呃~飽了！”
嚴軒將最後一口牛肉湯喝下，打出一個舒暢的飽嗝。
“謝謝。”
楊晴晴收拾好碗筷回到廚房，眼瞅嚴軒準備出門，忍不住道：“你不問問我拿錢去乾什麼嗎？”
嚴軒回頭道：“我剛不是問過嗎，你不說就算了。”
“其實也不是不能說。”
楊晴晴動作麻溜地洗好碗筷，收進櫥櫃，再擦擦手上水漬，脫下圍裙來到嚴軒麵前。
“我想去給朱瑞妻子上柱香。”
彆看楊晴晴在嚴軒和方憐麵前天天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像是已經將朱瑞的事徹底忘卻。
可一到晚上，她常會夢見一個女人抱著孩子從樓頂一躍而下，然後瞬間驚醒。
長久下來心理壓力越積越多，楊晴晴實在有點扛不住……
“難怪你不肯告訴小憐。”
這事要讓方憐知道，肯定不會答應楊晴晴，估計還得嘮叨她兩句封建迷信。
楊晴晴雙手合十，請求道：“麻煩你一定得保密！”
“保密沒問題，不過你回去上個香，來回車票一共600左右，有必要花2000嗎？”
“我還想去看看朱瑞妻子父母，我有找同學打聽過，他們隻有一個女兒。”
“你不用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扛……”
楊晴晴眼神微微垂落，沒有說話。
嚴軒重新拿出手機給楊晴晴轉去5000。
他知道這時候多餘的勸說多半無用，最重要的還是楊晴晴自己心裡能不能邁過這道坎。
“你……你怎麼還給我轉錢？”
“你既然覺得心裡有愧，乾脆多花點錢，不夠再問我要。”
“好……吧。”
楊晴晴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嚴軒忽又問：“說起來，那個朱瑞是你們學校本地人？”
楊晴晴點點頭：“好像是。”
“你們學校是在鷺城？”
“嗯，在鷺城的大學城，犄角旮旯裡一小塊地方。”
“要不……我陪你去吧。”
“為什麼？”
嚴軒解釋道：“鷺城沿海一帶宗族觀念特彆強的，朱瑞現在因為你坐牢，老婆孩子一屍兩命，我怕他同族的人找你麻煩。”
楊晴晴倒是不以為意：“會嗎？”
“會不會再說，時間定周末，你就當我過去旅遊散心。”
“那你要不要先跟小憐報備？”
“當……”
嚴軒本想說“當然”，可忽又想起楊晴晴在賽博女友的池子裡，話到嘴邊改為：“你找時間通知小憐。”
他將燙手的山芋重新扔回給楊晴晴，倒不是想推卸責任，而是一次間接試探。
如果在這件事上楊晴晴選擇隱瞞，那日後她被自己抽出來，就會有足夠的操作空間。
“好吧……”
楊晴晴點點頭答應下來，糾結的同時還不忘跟嚴軒保證：“你放心，我最近又找到一份新工作，你的錢我會陸續還你的。”
“新工作？”
“網絡店鋪的服裝模特，在家就能乾，也不耽誤給你和小憐做飯。”
“服裝模特，什麼服裝！？”
男人緊蹙的眉頭，急切的語氣讓楊晴晴有點蒙圈。
嚴軒是在擔心我嗎？
她呼吸微微加重，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在心頭蔓延。
暖暖的，又甜甜的……
楊晴晴趕緊解釋道：“你放心，男裝模特，沒有奇怪的衣服！對方是家網紅開的女裝店鋪，最近想擴展男裝業務，才招我做男裝模特。”
“是嗎？”
嚴軒鬆口氣。
楊晴晴大大咧咧一姑娘，不懂人情世故，也沒社會經驗，嚴軒是真怕她被騙。
“那網紅也在鷺城，這次正好過去和她見麵，你要是擔心我的話？陪我一起唄。”
楊晴晴說完開始莫名心虛。
在她看來，自己講這句話的重點並不是嚴軒會不會陪她一起，而是那句——“你要是擔心我的話？”
“等會我把身份證發你，你給我買票吧。”
嚴軒點點頭，像是默認下楊晴晴說的事實。
“好……另外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先去安排。”
“昨天的雞腿不錯，還能做嗎？”
“我等會去菜市場看看有沒有活雞。”
嚴軒開始穿鞋，楊晴晴在一旁靜靜矗立，雙手交疊自然垂落，宛若一位新婚妻子在溫柔問候即將出門工作的丈夫。
“走了……”
“等等。”
嚴軒正要轉身，又被楊晴晴突然喊住。
她緩步上前，轉身拿出兩個暖寶寶遞給嚴軒。
“天氣越來越涼，你傷還沒好利索，得注意保暖，還有……”
楊晴晴頓了頓，臉上掛起一抹溫潤的笑容。
“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