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手挽手原路返回,路過某間包廂時,忽聽裡頭傳出一個耳熟的聲音。
“媛媛,我喜歡你,能跟我在一起嗎!”
緊接一陣吵鬨的起哄聲,伴隨抒情歌曲。
孫愷?
嚴軒聽出聲音主人後不由一樂,還饒有興致地透過門框玻璃往裡瞧去。
孫愷穿得人模狗樣,單膝跪地手捧99朵玫瑰,站在他麵前的女孩模樣標致,高高瘦瘦,做個小模特不成問題。
乍一看大體上和方憐有三分相似,但細看差距不小,若是卸妝更會天差地彆。
“乾爹彆看了!”
方憐在嚴軒手臂上輕輕一扭,氣呼呼地鼓起腮幫。
嚴軒這哪是看孫愷熱鬨,分明是看她笑話……
一想到孫愷找女人還要找個和自己相似的假冒偽劣仿製品,方憐隻覺一陣惡寒,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嚴軒強忍笑意安撫道:“這不是好事嗎,省的他日後來煩你。”
“壞乾爹,討厭……還說!”
“好好好,乾爹閉嘴。”
嚴軒沒有再刺激方憐,回到包廂一推門,正好撞上服務員收拾空碟往外走。
一個沒留神,三人頭碰頭撞在一起,服務員手中瓷碟飛向半空。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本還在給客人斟茶的楊晴晴踩著高跟鞋一個箭步衝刺,雙手都拎著茶壺的她分不出手來接。
於是左腿向上一抬,直接來了個豎一字馬,腳尖穩穩當當接住瓷碟,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隨後她又踩著高跟鞋單膝半蹲下腰,用一個類似葉問蹲的姿勢,緩緩將瓷碟平放回餐車。
嚴軒嘖嘖兩聲,由衷地讚歎道:“我去,晴晴她真是練家子?這腿!這腰!”
雖然嚴軒自己是出於純粹的欣賞,卻讓方憐心中升騰起一股危機感。
乾爹不會真就好晴晴這口吧!?
論臉蛋,她方憐比楊晴晴五官精致,可楊晴晴勝在模樣討喜,還有一份不做作的活潑勁。
論身材,二人屬於各有千秋,完全看男人喜好。
可論到床上,雖然都是雛兒,但自小練武的楊晴晴那柔韌性可不是她方憐能比,估計能讓嚴軒玩個一天一夜都不帶重樣的。
不行,看來自己得找時間練練瑜伽……
方憐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餐廳的領隊經理突然進門給眾人賠笑道歉,隨後示意楊晴晴跟自己出來。
門剛一關上,經理立刻對楊晴晴一陣劈頭蓋臉。
“我們是飯店,不是馬戲團,耍雜技換個地方!”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你以為自己接住盤子有多了不起是嗎,有沒有想過沒接住的後果!你手裡可提著茶水,灑客人一身你負責?
我告訴你,這桌客人是高消費,有半點差錯明天你就得麻溜滾蛋!
滾去203候著,這桌換彆人來!”
聽見自己閨蜜挨罵,方憐火氣直竄,打算推門反被嚴軒拉住。
“你今天給她出頭,明天她就得滾人信不信?”
餐廳有餐廳的規矩,經理訓楊晴晴在情理之中,你方憐今天消費再高,也隻是來來往往的客人之一,不可能為你壞了規矩。
被嚴軒一勸,方憐沒再衝動,等回到座位上又突然想起:“203,孫愷那間包廂?”
嚴軒眉頭微蹙:“孫愷認識晴晴?”
“孫愷高中天天找我獻殷勤,晴晴又天天跟我在一塊,能不認識嗎。”
“你怕孫愷為難晴晴?”
“乾爹你彆看晴晴大大咧咧,其實她麵子特彆薄,我怕……”
“我去看看。”
嚴軒示意方憐安心坐好,起身朝203走去,剛到門口便聽見孫愷陰陽怪氣的語調。
“誒呦,楊晴晴,好久不見!你不是去上體校了嗎,怎麼在南江乾服務員?”
楊晴晴瞧見孫愷後神情微微一愣,剛被經理訓完話的她也不敢回擊,隻能強顏歡笑。
“親愛的,你認識她?”
楊晴晴外貌太出眾,丐版“方憐”竟和方憐一樣產生了危機感,趴在孫愷懷裡嬌聲詢問。
孫愷擺擺手:“談不上認識,高中同校,見過幾麵。”
“何止幾麵……”
楊晴晴忍不住小聲嘟囔:“天天找小憐獻殷勤,狗皮膏藥似得。”
孫愷拍桌:“楊晴晴你說什麼呢!”
楊晴晴趕忙閉嘴,躲到角落裡乖乖站好。
孫愷輕哼兩聲:“我給大夥介紹介紹,我這高中校友可是武術世家出身,據說還是楊家將後人,練得那叫啥……奪命十三槍!”
眾人哄堂大笑,孫愷懷裡女人更笑得眼泛淚花,還幫忙搭腔。
“小姐姐你練到第幾槍了,盲龍?還是風流?”
眾人笑聲愈來愈大,嚴軒透過玻璃瞧見楊晴晴臉色愈發難看,估計孫愷拿她祖宗家傳開玩笑,是真有觸到她逆鱗。
孫愷朝楊晴晴輕浮挑眉,繼續道:“楊晴晴,要不給我們表演你家傳的十三槍,放心,小費少不了你的。”
“我給你來一槍……”
楊晴晴正準備反擊,嚴軒突然推門徑直走向楊晴晴,牽起她手腕離開房間,從頭到尾沒有瞧過孫愷眾人一眼,仿佛他們隻是一團空氣。
“你……你放開我,他狗日的竟敢辱我家門,我跟他拚了!”
任由楊晴晴掙紮,嚴軒始終死死拽著她手腕,直至來到洗手間門口才鬆開。
“姑奶奶,你乾脆一盲龍捅死我得了。”
“你!”
見嚴軒也拿她開玩笑,楊晴晴直氣得渾身發抖。
“你真把他打了,還得我和小憐去警局撈你,估計醫藥費都要問小憐借。”
楊晴晴被懟的啞口無言,腦子稍稍冷靜下來,可仍舊滿臉幽怨。
嚴軒提議道:“等會我讓小憐充個卡,說是你的業績,你去跟經理申請提前下班,免得今天再和孫愷鬨出事。”
“哦……”
楊晴晴癟癟嘴,嘴裡喃喃念叨:“明明是小憐賺的老頭錢,臭男人在我麵前神氣什麼。”
嚴軒眉眼微蹙:“你念叨什麼呢?”
“沒什麼!”
楊晴晴扭頭轉身,瞧見孫愷快步朝她走來。
“好家夥,他自己上門找茬,這回可彆怪我!”
楊晴晴正打算擺開架勢開乾,孫愷卻朝她微微欠身,完全沒有在包廂裡那般頤指氣使,
“晴晴剛才我喝多了,咱們都是老鄉,我來給你賠個不是,你彆見怪!”
“啊?”
楊晴晴眨巴著眼睛,難以置信眼前發生的畫麵。
孫愷專程跑來給她道歉!?
太陽打西邊出來?
隨後孫愷眼神跳過楊晴晴,朝她身後嚴軒點頭哈腰示意,表情諂媚討好。
嚴軒雖說覺得奇怪,但也懶得搭理孫愷,徑直回到包廂房將情況跟方憐複述了一遍,方憐聽後同樣一頭霧水:“他是學乖了?”
嚴軒冷笑道:“你是沒看見他剛才怎麼羞辱晴晴,要不是我攔著晴晴,他估計已經在醫院躺下。”
“那真是見了鬼……”
“不管他,咱們吃咱們的。”
不一會,兩桌客人同時來到一樓結賬,孫愷先行一步上前掏出銀行卡:“巧了!來來來,今天算我的。”
服務員沒有去接銀行卡,反問道:“先生,205號包廂消費一共108933,你確定要一起買單嗎?”
聽見報價,孫愷拿銀行卡的手瞬間僵硬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爹留給他的遺產也就將將過千萬,他本就花錢如流水,再加上他國慶去葡城玩了把大的,如今全部身家隻剩300來萬,可動用的現金更隻有十分之一不到。
一頓飯吃十萬,無疑是在他身上割肉……
見氣氛僵硬,嚴軒給方憐使了個眼色,方憐立馬會意上前:“還是我來吧,都老鄉,不用客氣。”
服務員沒有再報價,隻微笑詢問:“現在本店充值有九五折優惠,請問小姐你需要嗎?”
“最高額度多少。”
“目前有政策,單筆充值金額不能超過五十萬。”
“衝吧。”
“好的,請稍等。”
服務員是餐廳的老夥計,已經能根據客人氣質著裝做出大概判斷,哪種人可以發展成常客,哪種人是打腫臉充胖子。
方憐身上奢侈品雖不多,卻搭配得恰到好處,整體簡約內斂的同時,又不失大學生的青春活力。
所以服務員猜測要麼她有一個專業的造型師,要麼她是一個專業的高檔模特,身旁男人是她金主。
再反觀孫愷身邊的女人,濃妝豔抹奢侈品堆砌,既不突出重點,更無著裝風格,仿佛在拿著喇叭嚷嚷——“你看老娘穿得多貴!”
孫愷收回銀行卡,畏畏縮縮後退半步道:“這多不好意思,勞你破費。”
大學才剛開始一個多月,第二次見麵,孫愷發現自己連正視方憐的勇氣都不再有。
明明他對方憐知根知底,知道女人隻不過是婊子養的女兒,運氣好找了個有錢“乾爹”。
可方憐現在的氣場就是能壓得他難受,讓他不僅不敢去戳破方憐“大小姐”的身份,反而開始恐懼方憐會反過來撕下他的臉麵。
“不客氣。”
如今方憐沒有當眾打臉裝逼的興趣,甚至從頭到尾都不拿正眼瞧孫愷。
她親昵地挽起嚴軒臂膀,大步回到賓利車上。
因為要等楊晴晴換工作服,嚴軒和方憐坐在車內等待。
嚴軒忽然問:“孫愷他爸是做什麼的?”
方憐回答道:“聽說過去是我們縣銀行行長,後來辭職下海做生意,具體不知道。”
“難怪……”
“乾爹,怎麼了?”
“你的卡是在縣城開的戶,正好他銀行有人脈,大概是通過某個渠道打聽到了你的賬戶流水。”
嚴軒雖然不知道a是怎麼運作,但隻要沒有銀行的人來找茬,就說明自己轉給方憐的錢完全合法合規。
孫愷是蠢,可沒蠢到無藥可救。
方憐“乾爹”不僅肯在方憐身上砸足足八位數,還能合法合規轉入方憐銀行賬戶,絕對不是他一個縣城富二代能得罪起的。
孫愷還要在南江讀四年大學,沒必要找不自在。
“小憐,看來你得學學怎麼花錢。”
今天孫愷算是給嚴軒提了個醒,雖然到目前為止,方憐白富美看似扮演得還算不錯,但若真有人細究,其實漏洞百出。
沒有信用卡,儲蓄卡也是最普通的那一類,當初全款購買賓利更是愚蠢到家的舉動……
連孫愷都能輕易查到方憐銀行流水,說明隻要有人存心調查嚴軒和方憐,二人將會毫無秘密可言。
方憐苦笑:“乾爹,我還是頭一回覺得花錢是件難題。”
嚴軒不是什麼富二代,無法給出太多建議,隻能安撫道:“慢慢來,乾爹相信你。”
短暫的沉默過後,楊晴晴終於走出海鮮餐廳,快步奔向賓利。
她將旗袍換成一件長款衛衣,衣擺勉強蓋住大腿中段,一雙肉絲長腿更加吸睛奪目。
方憐嘴角微微抽搐,甚至忍不住想罵上一句——“騷貨,你打算勾引誰呢!”
她立馬扭頭觀察嚴軒,雖然男人神色如常,但方憐還是能察覺出他眼神時不時會瞟過楊晴晴大腿。
楊晴晴剛上車坐下,方憐立馬丟去一件外套:“把腿蓋著點,最近天氣越來越涼,彆凍感冒!”
“不用。”
楊晴晴不僅沒有遮掩的意思,反倒把高跟鞋一脫。
“穿高跟鞋真是折磨人。”
楊晴晴盤腿在椅子上輕輕揉動著十顆飽滿鼓脹如豆寇的肉絲腳趾,嚴軒一抬頭,通過後視鏡瞧見它們排列有序,小巧可人,肉絲的包裹下,每跟腳趾的形狀都宛如玉珠,飽滿而剔透。
方憐回頭瞪眼:“楊晴晴你給我把鞋穿上,有味!”
“有味嗎?”
楊晴晴一臉無辜,還故意詢問嚴軒:“你聞到沒?”
嚴軒調侃道:“確實沒味,不過你這雙腳還真不像練過武的人。”
楊晴晴得意挑眉:“我家可有專門泡腳的秘方,不僅去味,還能讓雙腳白白淨淨又滑又嫩,改天我給小憐試試,保證你以後捧著她腳啃!”
“我可沒那癖好。”
“你沒有說不定彆人有呢。”
“誰有!?”
“額……”
楊晴晴額頭滲出幾滴冷汗,隻見方憐雙目噴火,似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這要是不解釋清楚,估計今晚方憐就會把她連人帶行李一起扔出大門。
為了不睡橋洞大街,楊晴晴隻好硬著頭皮道:“我有,我有行了吧!”
回到小區門口,方憐示意楊晴晴下車。
“我還要送哥回學校,晴晴你先上去。”
“不用。”
嚴軒竟是破天荒道:“我今晚不打算回去。”
“啊?!”
方憐又驚又喜,說話都結巴起來:“可……可……現在……隻有兩個房間有床。”
嚴軒仰天呼出一口酒氣。
“我和你一間房,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