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薔話音剛落,蕭怡就察覺到幾道視線投在身上。
她抿了抿嘴,默默將夾起的一塊肉放下,低著頭,等著這些人跳出來指責自己。
蕭薔胃口不好,她是一點不信的。
相比兩年前,蕭薔已經胖了兩圈,剛回來時蕭怡險些都沒認出她來。
隻不過蕭薔的話總是會有人相信。
果不其然,族長夫人聽到蕭薔這麼說,頓時紅了眼眶。她棄了座位,走到蕭薔身旁坐下,握住蕭薔的手:“薔兒,是娘的錯,讓你受苦了。”
族長夫人攬著蕭薔細細安慰後,又朝著蕭怡道:“蕭怡,你姐姐因你之前受了許多苦。她胃不好,身子又弱。你可得多幫幫她啊。”
蕭怡心裡雖然不服,但還是妥協地點了點頭道:“好的,夫人。”
族長夫人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又勸著蕭薔吃了許多肉。
蕭薔勉強吃了幾口,案桌下的手卻是攥緊了衣裙。
爹娘和兄長就這樣輕拿輕放,饒了蕭怡?
那自己昨日受的苦就白受了嗎?
她怎能咽的下這口氣?
她又到底哪裡比不了那隻狐媚子?
蕭怡沒有回來時,她不管是走到哪裡,做什麼,都是族中的焦點。
現如今,蕭怡一回來,才過了一夜,就纏上了兄長,還換了奪目的衣袍,打扮起來,故意與她爭鋒。
這宴席剛開始,蕭怡就勾上了沈瀾。這兩人是眉目傳情,一點都不避諱。
她心中嫉妒蕭怡本事,本想從兄長那找找安慰,誰知兄長竟也是一雙眼珠子直直盯著蕭怡。
這可怎麼行?
蕭薔垂眸思索片刻,心中剛有計較,正要起身,卻見對麵的沈瀾抱拳站了起來。
兩人幾乎同時站起,蕭薔見到沈瀾那雙灰眸看過來,心下一顫,眼神不敢直視,隻好緩緩坐了下來。
沈瀾卻沒注意到這些細節,此前他隻顧著身旁這隻貪吃的白狐了,險些忘了正事。
“蕭族長,我家少主新任,願和白狐家族結親,化解舊仇。為表心意,特命我來此獻上這薔薇金簪,作為定親信物。”說完沈瀾從懷中掏出簪子,托在掌心。
“沈少主自然是誠意滿滿,我也盼著兩家日後能攜手共進。隻是我有兩個女兒,先前忘記說清,使臣是否要將此事稟明沈少主?”
“不用。我家少主早已聽聞蕭薔小姐美名,非她不娶。薔薇金簪也是特意定製所成。”
沈瀾此句一出,眾人神態各異。
蕭怡倒是無甚感覺,昨日這隻黑狼就當著她的麵說了這些話。她隻還是有些不解,族長夫婦和蕭儒將蕭薔視為眼珠子,怎會舍得蕭薔嫁到狼族?
山高路遠,蕭薔以後回來都需耗時許久。
罷了,這跟自己有何關係?
蕭怡趕走了腦中雜念,趁著無人在意又吃下一片肉。
蕭儒則是皺了皺眉頭,薔妹早年受的苦就是源於狼族。
這筆債,狐族總是要討回來的。爹娘此舉無異於將薔妹推進火坑。
然而他雖反對這門親事,但是爹娘為大,他也不可逆了他們的想法。
蕭薔卻是有些怔愣。
初見沈瀾時,她嚇得不輕,昨日母親和自己提及黑狼家少主要娶自己時她更是慌得不行。
蕭薔猶豫地看向母親,見她朝自己點了點頭。她又朝父親看去,父親也是頷首示意。
蕭薔放下了心,爹娘總不會棄她不管,便走到沈瀾麵前欲要接下薔薇金簪。
誰料,她剛伸手,沈瀾卻是後退一步道:“勞煩蕭小姐揭下麵紗後受簪,沈瀾也好回去複命。”
蕭薔有些猶豫,她今日戴上麵紗,就是存了不露臉的心思:“沈使臣,我病容憔悴,就不掀了吧。”
蕭薔試探伸手,沈瀾卻又往後避了一步,不願妥協。
狼族求娶之事,狐族起初並不答應,後麵突然鬆口,他怎能不設防備?
“不掀又如何?”蕭儒本就心有怨氣,眼看沈瀾不依不饒,便情不自禁走上前,擋在蕭薔身前。
沈瀾卻是半步不退,定在原地,不讓分毫:“蕭公子見諒,我家少主苦於不能親見令妹,親手交這發簪。故而才派我來此地。不日回族後,少主還需憑我所見以解相思之苦。”
聽了原委,族長夫婦也覺有理,加之後麵做法他們早已商量好,可不能這時候出岔子,便也出聲催促:“薔兒?”
眾人視線齊聚在蕭薔臉上,她知道這時不得不掀麵紗了,於是便在後麵拉了拉蕭儒衣袖:“哥哥,我沒事的。”
蕭薔深吸口氣,緩緩撩開麵紗,見沈瀾麵色如常,心中的石頭頓時放了下來。
沈瀾默默記下蕭薔真顏,雖感覺似有些麵熟,但一時倒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沈瀾隻稍微頓了下,便如約獻上簪子。
蕭薔接下後,黑狼和白狐兩家便正式確認了聯姻的關係。
要緊事辦了後,宴席也走向了尾聲。
族長夫婦邀著沈瀾離席暢談後,剛逃過一劫的蕭薔,心思也活泛了起來。
彆當她不知道,自己受煎熬的時候,蕭怡倒是躲在角落吃得正歡。
一個養女,憑什麼過得這般愜意自在?
得讓她吃些苦頭才是。
蕭薔悄悄勾手,小秋則是立刻附耳上前。
“你去……切記……”
蕭薔說完,小秋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聽風閣。
不一會兒,眾人的桌前就上了一壺酒。
看到有酒,蕭怡眼前一亮。
幼時逢年過節,家宴上總會布上一壺清冽好酒。
蕭怡自一次用筷子蘸嘗過後,便喜歡上了酒的味道。
酒一上桌,她沒有多想,就迫不及待的喝上了。
一杯接著一杯下去後,許是因為今日得知蕭薔要遠嫁,又或許是因為烈酒消愁。蕭怡喝得臉頰染上紅暈,唇若塗朱,麵似春花。
她上半身趴在案桌上,那般姿態,往來仆從也不禁悄悄停步遠觀。
蕭儒注意到了蕭怡那邊的動靜,他揮退了那些遲遲不肯離去的狐狸,而後拉起蕭怡惱怒道:“何曾缺過你吃的喝的?貪成這樣,成何體統?”
“你是誰?嗝……”蕭怡手尖輕抵蕭儒胸膛,踉蹌地閃過去,就往閣外走去。
今日她吃了不少鹿肉,幾杯酒下肚催化後,腦子發昏,全身炙熱。
閣外冷風陣陣能解酒熱,蕭怡邁著虛浮的步伐走在廊下,一不留神就腳下一滑就栽倒在地。
地上冰涼的石塊更是令人爽利,蕭怡口中呼出熱氣,雙手抵著地麵降溫。
卻不想一會兒石塊便捂熱,不得趣了。
她勉強翻過身來,扯開身上衣物,滾燙皮膚驟然沒了束縛,頓感清涼。
卻在這時,突然聽到上方有男聲傳來。
蕭怡一伸手,便摸上一人腳腕。
“蕭怡?你怎麼了?”沈瀾也是剛和族長夫婦分開,卻不想在這碰上蕭怡。
蕭怡嘴中喃喃細語,沈瀾一時沒聽清,他略微俯身傾聽,不料躺在地上的狐狸喝得沒了意識,舉止也大膽起來。
一愣神的功夫,蕭怡裸露的雙臂勾上了他的脖子,頭埋在他頸間,紅唇則是啄上了他的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