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裡。”
林泓耐心指出合同的漏洞，“具體項目進程羅列中提到了醫療中心的應用，並且作為整個改造的亮點之一出現。”
“也就是說，隻要你簽了這份合同，就算默認醫療中心全部產權歸蘇氏所有。”
林沐希明白其中利害，“會不會是蘇伯父著了誰的道？”
林泓搖頭，“蘇翊這種商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狐狸，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就是故意的。”
林沐希很受傷，在她的概念裡，蘇翊慈眉善目溫和從容，是有原則有底線的長輩。
“你年紀輕，又不是自小接觸這些，一時沒發現很正常。”
林泓以為她在自責，開解了好一會兒，見她表情終於舒緩一些才起身往廚房走，“想吃什麼？今天爸爸親自下廚犒勞你。”
“糖醋排骨、清蒸螃蟹、清炒蝦仁、小炒牛肉、蔥油燜雞……爸！”
菜單還沒報完，林泓突然重心不穩向側方栽倒下去。
林沐希飛奔過去抱住他的身子，總算來得及沒摔到地上。
林序南得到消息立刻從公司趕回來了，上樓那幾步跑得一點不比林沐希慢，“魏叔，我爸怎麼樣了？”
老魏在林家做家庭醫生多年，家裡這幾口人的身體狀況沒人比他更了解。
“心梗。”
“不算嚴重，但是發作起來危險係數不小，萬幸沐希在身邊及時救治，不至於留下後遺症。”
老魏又寫幾份處方吩咐助手去拿藥，“注意事項我都寫下來交給沐希了，平時多注意，按時複查應該問題不大。”
林序南這才注意到守在床邊的林沐希，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嚇壞了。
“不怕。”
他最見不得小孩這副模樣，過去扶她，“我在這，你回房間休息會。”
林沐希不想和他共處一室，又想著林泓醒過來之後要吃點東西，下樓做營養餐去了。
“您不該給沐沐總裁的位置，更不該降我的職。”
端著小米粥回來就聽到這麼句沒頭沒尾的話。
又想起剛剛老魏說過，“林先生心梗是老毛病了，一直用藥物控製得很穩定，不該突然發作啊。”
“這個脈象有點怪。”
林沐希一連幾天都在觀察林序南，看他究竟有沒有害人奪權的意圖。
“大小姐，藥送過來了，您看是直接送到先生房裡，還是分裝好放到藥櫃？”
管家王伯拎著一袋子藥來請示，提醒了林沐希，“老頭的藥，之前是誰負責？”
“最初都是先生自己去醫院或者找魏醫生拿，隻有上次，大少爺說老爺跑來跑去辛苦，就替老爺去拿。”
林沐希警惕，“上次是什麼時候？”
王伯是個細致的人，大小事都能做到心中有數，“就是，大少爺從塞爾回來那天，上周日。”
林沐希不想懷疑他，可親爹的身體容不得一絲馬虎，於是她上樓取了林泓沒吃完的藥找老魏檢查。
“這藥是哪兒來的？”
老魏一向沉穩，這會兒卻大驚失色，林沐希心中已了然。
“我從老頭房間拿過來的，他發病之前一直在吃。”
老魏眉頭鎖的更深，從一摞病例記錄中翻出對應處方供林沐希查看，“這裡邊丹參和川穹的用量增加了二十倍不止，這個劑量對血管的擴充作用太強，接連服用刺激病灶誘導發作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我可以確保，我拿出去的藥絕對沒問題。”
林沐希在書房等林序南，她知道他的習慣，回家之後先進書房把一整天的工作做一個總結，順便查漏補缺。
林序南帶著一身疲憊進門，看見沙發上的人影嚇了一跳，又很快恢複生人勿近的氣質。
“等我？”
“為什麼突然幫老頭取藥？”
“做兒子的，不想看他太辛苦，儘力分擔一些。”
被誤會的次數多了，林序南已經習慣了她這種審問的語氣。
林沐希盯著他沒有情緒起伏的臉，很想扯開那層麵皮看看下邊藏著的是什麼凶神惡煞，“你想要老頭怎麼樣？發病癱在床上從此對你構不成威脅，還是乾脆要了他的命？”
“他收留你養育你教導你疼愛你，你就是這麼回報的？”
“為了爭職位給他下藥，林序南我小看你了，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你通醫理，還長了顆狼子野心！”
林序南壓根沒聽懂她在說什麼，林沐希卻把他的沉默當作無言辯駁。
“請你收拾東西搬出去，這個家以後都不歡迎你。”
她都說這麼明白了，林序南也沒有賴著不走的道理，簡單裝了幾件衣服，去林泓房間打招呼，剛好老魏也在。
“怎麼在房間裡熬藥？”
清苦的味道飄得滿屋都是。
“沐希特意交代的，以後先生所有的藥從開方配製熬煮到送到嘴裡，都必須在房間裡進行。”
林序南若有所思。
老魏拉著林序南到外邊樓道低聲叮囑，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若說有害人之心，他不信。
“藥的事，好好和沐希解釋。”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先生突然倒下著急在所難免，偏偏就這麼寸，這藥用了這麼長時間都沒事，你第一回取就弄成這樣。”
林序南雲裡霧裡的聽了半天，才想起來問一句，“你們都說藥啊藥的，怎麼回事？藥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
老魏以為這林沐希和他說過了，“你拿給先生的那些藥，丹參川穹兩味嚴重超量，這是導致先生突然發病的原因。”
“林序南。”
還沒來得及多問一句，林沐希突然出現，“兄妹一場我不會報警。”
“父親還病著，算我求你彆再打擾他了，放過他行嗎？”
林序南一肚子話說不出口，沉吟許久，最後還是默默轉身離開了。
林沐希站在露台居高臨下的看他離開的背影，沒有感覺到半分解恨的快感，隻餘落寞悲傷。
怎麼就走到了陌路。
“我查了全市的醫療機構和藥材市場，沒有林總經理購買黨參和川穹的記錄，各網購平台同樣沒有記錄。”
“張洋我也查了，購藥記錄中除了常用的感冒藥退燒藥，比較特殊的就是上個月買了一盒速效救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