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朦朧的意識中,沐清葵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的腳下,世界仿佛縮成了一個微小的黑點,而她自己則被強勁的風包圍,雲霧在她身邊迅速掠過。
她意識到自己正在禦劍飛行,心中湧起了複雜的情感:震撼、喜悅、恐懼、緊張,這些感覺交織在她的眉宇之間。
林非站在她身後,一隻手穩住她的肩膀,眉頭緊鎖,警告道:“不要嚇得尿褲子了。”
沐清葵感到羞憤交加,她反駁道:“林非,你彆太過分了。”
時間在飛行中悄然流逝,不久後,林非帶著沐清葵降落在一條幽靜的小河旁。
少女感到雙腿無力,她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臟。
林非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深邃。
沐清葵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前胸,那裡的風光正隨著呼吸而起伏。
然而,在她準備反擊之前,林非已經淡淡地開口:“或許你需要一麵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這句話輕描淡寫,卻讓沐清葵一時語塞。
她憤然站直了身體,挺起胸膛,自信地說道:“彆小看我,如果我摘下麵具,你一定會驚訝得目瞪口呆。”
林非沒有回應,隻是眯起眼睛,遠眺著河麵的波光,他背對著沐清葵,語氣輕鬆:“是嗎?”
目睹這一幕,這位向來不喜歡彆人對她容貌評頭論足的女子,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衝動,想要摘下那層遮掩她真實麵目的麵具。
在遙遠的北俱盧洲,她那驚人的美貌曾讓她在小小年紀就名動一方,若非家族的刻意隱瞞,她的名字——沐清葵,早已登上了大唐的鳳榜,成為傳奇。
林非環顧四周,忽然合上了雙眼,似乎在感受著什麼。
沐清葵感到無聊,便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讓齊郡守對你如此敬畏?”
林非依舊閉著眼睛,淡淡回答:“劍宗。”
沐清葵雙臂抱胸,語氣中帶著輕蔑:“吹牛,就憑你?”
林非平靜地回應:“我記得,你的劍法還是我教的。”
沐清葵冷冷地哼了一聲:“誰稀罕!”
林非轉過身,認真地說:“那就還給我。”
沐清葵怒火中燒,她開始在袖子裡翻找,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把劍。
林非靜靜地看著她,冷不防地說道:“它在你體內,張開嘴,我自己來取。”
“你真小氣,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女子憤怒地反駁,同時雙手緊緊捂住嘴巴,擺出一副頑抗到底的姿態。
她剛剛掌握了禦劍的技巧,心中的喜悅還未消退,哪裡舍得就這樣放棄。
林非搖了搖頭,然後沿著河岸,緩緩向遠方走去。
“你要去哪裡?”沐清葵忍不住問道。
林非沒有回頭,隻是簡單地回答:“去降妖除魔。”
沐清葵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那我呢?”
林非依然沒有回頭,聲音平靜:“你就在這裡看著吧。”
……
在宣揚城以北八百裡,磨磯山腳下,有一條名為彌落河的運河,它既不寬闊也不湍急,隻是靜靜地流淌。
河畔坐落著一個名為風廟村的小村落。
兩年前,這裡還是村民們北上的必經之路,但隨著河中妖怪的傳說開始流傳,許多村民遭遇不幸,這條河便逐漸變得荒涼。
再加上磨磯山南麓的道路已經修整一新,這裡更是人跡罕至。
如今,隻有風廟村的居民和那些以擺渡為生的船夫偶爾在此出沒。
林非和沐清葵一路行來,林非向她講述了河妖的傳聞,聽得沐清葵心驚膽戰,她儘量遠離河岸,生怕被河中的妖怪拖入水中。
兩人終於抵達了這個依河而建的寧靜村落。
林非站在村前的廊橋上,腳下河水潺潺,儘管是正午時分,但村子裡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顯得異常詭異和陰森。
林非的目光轉向遠處,小渡口旁有幾個船夫,他們為了生計,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繼續擺渡,儘管生意寥寥,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無奈和懶散。
沐清葵緊張地問:“那個河妖是不是藏在河底?”
林非回答:“有修道之人用照妖鏡探查過,河底並無任何發現。”
沐清葵小聲嘀咕:“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我負責找到它。”林非平靜地說。
“你負責解決它。”
沐清葵突然深吸一口氣,感到一絲緊張。
過了一會兒,她不確定地問:“你不能直接殺了那妖怪嗎?”
“可以。”林非依舊平靜。
“那就把劍還我。”
沐清葵的臉色一變,她重重地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悅。
……
風廟村迎來了兩位氣宇非凡的陌生人,村民們對他們投以好奇和警惕的目光。
雖然他們自稱是揚州城齊郡守派遣來除妖的修行者,但河妖的傳說讓村民們不敢輕易接近。
沐清葵嘗試與村民交流,卻一無所獲。
最後,還是林非隨意拋出一塊金子,便立刻吸引了村民們的熱情問候和關心。
兩人最終在林非挑選的一戶村民家中的後院安頓下來。
整理好住處後,沐清葵依然悶悶不樂地坐在一邊。
林非坐在木凳上,說道:“對於世俗之人來說,金錢、權力和美色才是他們追求的真理,而他們願意接受的,也隻有金錢。”
沐清葵冷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隻看重自己的利益嗎?”
林非沒有回應。
沐清葵覺得自己的話可能太過分,心中有些愧疚,猶豫了一會兒後問道:“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住下?”
林非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在渡口時,你說我的道不是你追求的道,那麼你心中的道又是什麼呢?”
沐清葵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最後勉強說出:“善惡有報。”
林非搖了搖頭:“在修行的道路上,隻有利益,沒有善惡之分。”
沐清葵覺得這是錯誤的,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駁,隻能氣憤地說:“反正我說不過你,但你就是錯了,就是錯了!”
林非又笑著問:“如果一個你認為的惡人站在你麵前,你能一劍殺了他嗎?”
沐清葵思考了一會兒,堅定地回答:“當然!我學劍就是為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