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隻手掌輕輕地拍在了林非的肩膀上。
林非轉頭一看,竟然是徐天遊,而無妄和尚也正站在他的身邊。
“如果這次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徐天遊依舊帶著那副和煦的笑容,說道:“我會親自調查普善堂福臨道人的事情。”
他的話是對林非說的,但目光卻轉向了硯秋。
硯秋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你要多加小心。”
勿忘和尚望著陸沉,語氣中帶著一絲嚴肅:“柳橫是武帝城柳玄的親弟弟,他絕不會忘記你給他的斷臂之仇。”
林非問道:“他在潛龍榜上?”
無妄和尚搖了搖頭:“他的名字並沒有出現在現在的潛龍榜上。”
林非輕輕應了一聲。
沒有人會相信赤帝的親傳大弟子連前十都排不進,那麼隻剩下一個可能。
他的實力在前三甲,甚至更高。
兩人簡短地交談了幾句後,似乎都失去了繼續觀看的興趣,便先行離開了。
法照整了整臉色,說道:“我們先回去。”
陸沉點了點頭。
禦天舟在劍宗上空劃過一道彩虹般的痕跡,漸漸消失在遠方。
林非站在半空中,凝視著那座越來越小的鑄劍大台,心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一日之後,消息如同風一般傳遍了四方。
陸水離最終成為了比試的勝者,也將成為兩年後劍宗派往書院的唯一代表。
這則消息迅速從劍宗傳出,繼而席卷了整個天極大陸。
然而,這一切以及隨之而來的風波,都與林非無關。
他回到了東鳴山,向硯秋和法照提出了許多過去未曾提及的問題,得到了答案後,他便再次準備離開劍宗。
他的目標與追求,與那些年輕弟子們自然不同。
東鳴山的山巔之上,林非站在瀑布旁,靜靜地凝望著遠方的天際。
通過與硯秋的對話,他才意識到,三千年前,有許多重大事件並未流傳下來。
那些三教的聖人,七大聖地的聖主,以及那個時代所有他所知曉的知名人物,都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傳聞,隻有在某些殘破的古書中,才能找到零星的記載。
那個時期,就像是被誰從時間的長河中硬生生地抹去了,悄無聲息。
硯秋告訴他,這個問題不僅困擾著林非,連書院的聖人也感到困惑。
因此,在書院的煙雨樓存放的典籍中,有人將那段歲月稱為“無痕時代”。
得知這個消息後,林非心中的疑惑愈發深重,因為他正是從那個時代一步步走來的人。
那個時代,人、妖、魔三族鼎立,無數天驕橫空出世,可謂是大陸最為輝煌的紀元。
然而,為何突然間,這一切仿佛全部消失無蹤?
林非緩緩握緊了負在背後的拳頭,心中湧起了一種預感。
在他隕落後,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而這件事與他的重生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何必這麼急著走?”
硯秋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旁,問道:“在劍宗修煉幾年也未嘗不可。”
林非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境界提升,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主要是想出去看看。”
林非並沒有說謊,他想去七大聖地,想去那些記憶中的地方,或許還能喚起一些回憶,同時他也能沿途尋找劍,既然木神不在劍宗,那必然在大陸的某個角落。
還有一點,那就是他現在的境界太低,需要想辦法提升一下,按部就班的修煉並不適合他。
硯秋說道:“如果小師弟對三千年前的事情很感興趣,書院的煙雨樓裡有著最為詳儘的記載,或許那裡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林非點了點頭,突然問道:“徐天遊似乎和大師兄很熟?”
徐天遊幾次的目光示意自然逃不過林非的眼睛,而且硯秋似乎對書院頗為熟悉,這引起了林非的好奇。
硯秋笑了笑:“我小時候在煙雨樓裡讀過不少書卷,所以和那裡的人有些交情。”
林非沒有繼續追問。
一名劍宗弟子能夠堂而皇之地進入書院聖地,而且年紀輕輕,這其中必有隱情。
但硯秋沒有多說,林非也就沒有再問。
今年的冬季似乎格外漫長,花海前的空地上還殘留著些許積雪。
硯秋抬頭望天,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也不知道師傅何時才會出關。”
林非也抬起頭,據說東鳴山的上空便是傳說中的天上天,而那位傳說中的劍術通玄的掌門便在那裡閉關。
隨著武帝城赤帝的破關而出,兩人之間的大道之約被眾人傳得沸沸揚揚。
無數人都瞪大眼睛,期待著那一場注定要載入史冊的巔峰之戰。
林非說道:“明天我就出發。”
硯秋問道:“要去很久嗎?”
林非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可能要幾年時間。”
硯秋笑了笑道:“那記得和他們告彆。”
林非點頭說道:“我知道。”
第二天清晨,法照也來了,秦淺淺的雙眼有些微紅,她為林非整理行囊,塞進了許多凡間的銀票,說是入世久了這些東西會很方便。
硯秋則送給林非一個戒指,是須彌方寸之物,裡麵大概有一個屋子大小,非常適合用來存放物品。
……
晨光初露,林非沿著山道緩步下行,步伐從容而堅毅。
硯秋目送著林非那筆直的背影,不禁感歎道:“心無旁騖,寧靜如斯,小師弟真是個超脫世俗的奇人。”
秦淺淺眼眶泛紅,滿臉依依不舍。
硯秋見狀,笑著搖頭道:“太過超然脫俗,有時候也會讓人感到難以接近。”
法照對硯秋的玩笑不予理會,隻是淡淡地說:“關於書院的事,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在法照看來,林非放棄聖人傳承,實在是有些輕率。
硯秋雙手負後,仰望天空,悠然說道:“未來之事,誰能預知?世間萬物皆有其緣,世事難料啊。”
……
林非乘坐禦天舟,直向山門外飛去。
時間尚早,四周還一片寧靜。
林非此行並未驚動任何人,他一身輕鬆,黑衣隨風飄揚,端坐在舟中,穿梭於雲海之上。
偶爾有幾位早起的弟子認出了禦天舟,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仰與熱情,心想這次林非師兄又要去完成什麼壯舉。
但他們並不知道,這一次不同於以往,林非這次出門可能要數年之後才會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