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林小龍之後,工作似乎發生了些變化,又好像沒有變化。林小龍在客戶來的時候指揮我端茶倒水更加理所當然了。甚至一些私人的事情也讓我幫他辦。工作上呢,就是叫我收發傳真呀,寄產品資料呀,去儲運處聯係發貨呀之類的。好像這些工作並用不到大學學到的東西,更不需要一個大學生來做,但我還是沒有任何怨言,反正是林小龍安排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的父親告訴過我要能忍耐,高廠長說過要有韌勁,我告訴自己,要踏踏實實從小事做起。
這樣又過了一個多月,有一天,林小龍突然跟我說第二天要出差。就這樣,第二天我就跟著林小龍坐火車到吉陽省出差,吉陽省是我國經濟發達省份,尤其是工業發達,也是我們廠主要的區外市場。
一大早出發,坐了七八個小時的火車,到吉陽省的省會城市通陽,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年底,進入了冬天,感覺北方的天氣真冷,我準備不夠充分,穿的衣服單薄了些,隻有一件毛衣,加一件外套,而林小龍早有準備,圍巾,羽絨服一應俱全。跟著林小龍入住了一個條件簡單的旅館,進了旅館,才感覺暖和了一些。
晚上的安排,是我們廠裡在吉陽省的總代理商吉陽鵬達化工公司請吃飯。公司派人用車專門到旅館接我們,到了吃飯所在的天寧大酒店,走進包廂,對方的人趕緊站起來,很熱情的過來握手,打招呼,為首的長得肥頭大耳,看起來很富態又有些滑稽,他一邊緊握著林小龍的手使勁搖,一邊很大聲地說:
“歡迎林科長光臨我們公司指導工作!”
林小龍什麼時候成了科長,我怎麼不知道,我正想著呢,看見林小龍似乎往我這瞟了一眼,對著那人說:“張老板,我可不是什麼科長,你這樣叫讓我們真正的科長聽到了,那可是害我喲。”
那個叫張老板的人好像很無所謂的樣子,說:“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不要介意,你們鄭科長我們是老熟人了,他早晚都會上去的,兄弟你也早晚都會是科長的,不是?”
這時,張老板好像才看到林小龍身後的我,連忙跟我握手,一邊問林小龍:“這位小兄弟是?”
“哦,這是我們處裡新來的大學生小汪,廠裡安排我在帶,這次讓他來熟悉下情況。”林小龍很平淡地說。
“哇,大學生呀,不得了,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文化,但我還是很佩服有文化的人的。”張老板說道。
然後大家落座,我才仔細看了下對方總共來了三個人,除張老板外,還有個瘦高個子的中年男人,另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子,約摸隻有二十七八歲,穿著職業套裝,顯得很乾練。張老板和兩個人分彆給我遞了名片,我這才知道張老板叫張鵬,是鵬達公司的總經理,瘦高個是鵬達公司副總,叫李強,乾練的年輕女子林媛媛,是鵬達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可我連名片都沒有,覺得很不好意思,不過好在他們好像並不是很在意。
張總自己坐在正對包房門口的位置,招呼林小龍坐他右手,又招呼我坐他左手。然後李強準備去坐林小龍旁邊,卻被張總叫住了:“我說老李,我們小龍兄弟遠道而來,辛苦了,你是不是讓我們的美女主任去陪一下呢,我看你還是來招呼好我們這位汪兄弟好了。”李強笑了笑,繞過來坐在了我們旁邊。
張總先敬了第一杯酒,對我們表示歡迎,我看了下,喝的酒竟然是五糧液。然後他單獨敬了林小龍,再然後敬了我。接著是張總敬了林小龍,之後敬我,好像是例行程序似的。接著就是林媛媛敬林小龍,隻見她站起來,玲瓏的身段,眼波流轉,舉起酒杯對林小龍說:“龍哥,高攀一聲,叫你龍哥可以嗎,初次相逢,能認識龍哥是小妹的榮幸,來,媛媛敬你一杯?”聲音若燕語鶯啼,清脆動人。
林小龍哈哈一笑,說:“哪裡,能認識你這麼國色天香的美女才是我的榮幸,幸好你是叫林媛媛,不是叫陳圓圓,否則我們張總都要衝冠一怒為紅顏了。“
大家都笑了。張總說:“看見我們的美女對兄弟你這麼親熱,我真的是差點就發怒了喲”,大家又是一陣大笑,我也跟著笑了。
林媛媛又端著酒杯過來敬我,張總在旁邊笑著:“我們的林主任也是大學生喲,你們兩個大學生是該好好喝一杯”。
林媛媛笑了,舉起酒杯對我說:“張總開玩笑了,我哪裡能和汪兄弟你比,我在學校的學的那點東西早就還給老師了,還要向你多多學習呢。”說著她端起酒杯豪氣的一飲而儘,我不想讓人小看,也趕緊喝光了酒杯裡的酒。
中國的酒文化源遠流長。古代就有“李白鬥酒詩百篇”的豪情,又有李清照“濃睡不消殘酒”的閒情逸致。中國人習慣在酒桌上談事情、交友情。有時候酒真是個好東西,能拉近彼此的距離,喝著喝著氛圍就出來了,原來不好說的話,不好辦的事情,酒一喝都好說了,都好辦了。
這不,酒一喝,感覺大家就像一家人了似的,特彆是林小龍,酒量好像深不可測,又善於插科打諢,把氣氛弄得很是熱烈,在這方麵,我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而我,本來就不善喝酒,酒對喜歡喝酒的人來說喝著是享受,對我來說喝的時候是隻能忍受,最後剩下的隻有難受。好在他們的目標主要對準了林小龍,我倒還能保持清醒。
就這樣張總那邊的人各自敬了我們,又單獨和我們相互敬好幾輪酒後,張總還嫌氣氛不夠熱烈,說:“今天我們既然有兩位大學生在,有有文化的人在,我們也來附庸風雅一下,來個猜謎語助酒興怎麼樣?“
他們三個人都拍著手說“好啊,好啊。”我也有點躍躍欲試,猜謎語可是我的強項。
“那我們還是要有點懲罰措施,這樣吧,我們每個人都要負責出一個謎語,其他人要是能猜出來的,出謎語的人要喝酒,其他人要是沒有猜出來呢,其他人全部都要喝酒。大家看行不行”。張總說了規則,大家都同意。
“這樣,我第一個來吧”張總說:“請問一個羌(槍)族的男人和一個侗(洞)族的女人結了婚,生出來的小孩是什麼民族”。
大家立即開始冥思苦想,林媛媛想了想說“是不是應該是侗族,少數民族是不是民族應該隨母親吧?”
“不對不對,你想歪了。”張總笑得有另一種意味。
“那就應該是羌族了。”李強接著說。
“也不對,你們太單純了。”張總又笑了。
“張老板,你也太厲害,我確實猜不出來。你還是公布答案吧。”林小龍說。
“不忙,還有這位小兄弟呢,小汪兄弟,你猜出來了嗎?”
說實話,我一直在絞儘腦汁地想,但卻想不出來。我隻好搖搖頭。
“張老板你還是公布答案吧,我認罰。”林小龍看著張總說。
“好!好!我就是佩服小龍兄弟這樣的爽快人!”張總大聲的說:“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答案就是滿族(足)。”
大家剛開始一愣,接著林小龍明白過來了,李總也明白過來了,他們倆拍著手大笑著:“妙!妙!張老板果然水平高,這謎語真是不同凡響啊。”
這時候,林媛媛似乎也反應過來了,臉色似乎有些緋紅,整個人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動人。原來是這樣的謎語,怪不得我猜不出來。
結果既然是這樣了,除張總外,其他人都喝了一杯。
“是不是林老弟你也來一個讓我們學習學習。”張總笑著對林小龍說。”
“那就隻好獻醜了,不過我可沒有張老板那麼高的水平喲。”林小龍答應著“這個問題就是,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彆是什麼,猜一個成語?”說完,林小龍盯著林媛媛上下打量,好像答案就在林媛媛身上一樣,看得林媛媛都有些忸怩起來。
“龍哥你太壞了,專門欺負我,都不懂得憐香惜玉。”林媛媛嬌滴滴地對著林小龍說,聲音讓人都要酥軟了一樣。
“憐香惜玉那是張老板的事情,我可不敢造次。”林小龍對著張老板說,我似乎也看出林媛媛和張總關係好像不一般,但又似乎她在張總那裡沒有什麼地位,否則也不會讓她任人開玩笑了。
“我認輸了,認輸了,說不過老弟你這張嘴,你還是公布答案吧。”說完張老板也豪爽地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答案嘛,你們看仔細了。”林小龍停頓了下,故意賣了個關子,大家更加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不要看我,看我們這位林大美女,答案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李強撲哧一聲笑出來,接著死死盯著林媛媛看,眼光從上半身掃到下半身,一邊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嗯,形象,形象!”
林媛媛對李強似乎一點也不客氣,假裝生氣地似地對李強吼道:“看什麼看,晚上回家仔細看你老婆去。”
李強這才把目光收回來。但一點也沒有生氣。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儘。我也跟著端起酒杯把杯裡的酒喝光,隻覺得咽喉火辣辣的一股熱氣灼熱過去,接著胃裡似乎開始不安分起來。
李強接著說:“我也來助個興,說記者和妓女的相同點是什麼?”
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林小龍馬上說:“歡迎來稿(搞)嘛”。
李強隻好自己喝了一杯,邊說:“還是小龍兄弟見多識廣。”接著又說:“不行,我還得再來一個,說三月八日是婦女節,那麼三月七日是什麼節日?。”
這下大家都猜不出來了,李強自己公布了答案:“處女節”。
“為什麼呢”林媛媛畢竟是個女人,好奇心太強,忍不住問。
“想一想三月七日和三月八日相差了幾日。”李強說道,張總和林小龍稍想了一下,笑了。
“經典,李總你這個經典,看來你還留了一手。”林小龍大笑著說。
這時,張總轉向了我:“小汪兄弟,你是不是也來一個,這裡就你最有文化,你說的謎語肯定更精彩。”
這時候,我都已經是有點暈暈沉沉地了,也想不出什麼帶顏色的謎語,雖然在上大學時宿舍裡晚上“臥談會”的時候他們有時也要說,但我是基本不參與的,所以也記不起來什麼了。我隻好囁嚅著說:“不好意思,我不會。”
“看來小汪兄弟還很純潔呢”張總笑著說。
“小汪剛大學畢業不久,張總你就不要把他帶壞了。”林小龍接著說,算是跟我解圍了。
“小汪兄弟跟著你這樣的老師,早晚都會學壞的,不學壞都難呀。”張總說,接著兩個人都大笑起來,不再理我了。
“我看還是我們的大美女來一個怎樣?”林小龍又開始對著林媛媛說。
“我還是算了吧,龍哥你能不能放過我。”林媛媛喝得似乎也有點多了,臉色更加發紅,紅中又透著白。
“龍哥讓你說,是看得起你,你還是說一個吧。”這時候張總發話了。
林媛媛不好再多說什麼,說:“什麼東西最硬?女孩子最喜歡,特彆是結了婚的女人,更是愛死了。”
張總拍著腿大笑:“你這個太簡單了!”我們也跟著笑了。
“你們想的是什麼?我的謎底是鑽石,想歪了的人喝酒。”林媛媛似乎很清醒地說。大家隻好端起酒杯喝了。
這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去上衛生間了,在衛生間裡,我再也憋不住了,胃裡翻江倒海,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人也似乎覺得天旋地轉,我努力撐住衝便馬桶,不讓自己倒下去。
就這樣感覺吐了好幾分鐘,感覺肚子裡沒有什麼可以吐出來的,隻是乾嘔而已。不過這樣吐了之後,倒覺得頭腦清醒了很多。我趕緊用紙巾擦了擦嘴和手,怕離開太久失禮,趕快回到了包廂裡。
剛回去落座,就聽到張總說:“小龍兄弟,今天是不是就這樣,接下來還有革命工作呢。”
林小龍說:“客隨主便,不過革命工作我倒是喜歡的。”
“那就好,來讓我們喝了最後一杯團圓酒。”張總大聲說,大家都端起酒杯相互碰著,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音,似乎有點好聽,又似乎有點刺耳。大家都喝光了酒杯裡的酒,我也隻好喝了,但感覺似乎也沒有這麼難受了,不過我還是不知道他們說的革命工作是什麼,看起來林小龍似乎很期待的樣子。
從酒店出來,鵬達公司來了兩輛車,張總和林媛媛陪著林小龍上了一輛車,我和李強上了另一輛車。車開了大約二十多分鐘之後,停了下來。
張總帶著我們往裡走,我這才發現這裡是個足浴城,多彩的霓虹燈的燈箱招牌上寫著“富貴足浴城”。隨著經濟水平的提高,現在人們也是越來越會享受生活了,什麼足浴呀、按摩呀如雨後春筍,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冒了出來。據說有些這樣的場所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存在,這個我沒有證實過,因為我從來沒有去過這樣的地方。
走進足浴城,感覺裡麵燈光很柔和,又有些曖昧。看得出來,張總和這裡老板和熟悉。老板很熱情地過來打招呼。
之後,叫來了四個足浴師,全是清一色的年輕女子,濃妝豔抹的。張總讓林小龍先選,林小龍也不客氣,首先選了一個身材豐滿的。張總又讓我選,我臉有些紅,囁嚅著說:“我還是算了吧。”
“怎麼能算了呢,白天這麼辛苦,該放鬆放鬆,再說你也可以感受下我們的足浴文化嘛。”這個大老粗老板居然三句話不離文化,讓人感覺滑稽。
張總硬給我安排了一個看起來年齡隻有二十出頭、長相清秀的妹子,我不便再推脫,覺得去泡個腳也不錯,也可以體驗下,就不再推托了。這時候林小龍已經不知去向了,林媛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在了。
這個小妹帶著我來到一個房間,房間裡空無一人,我心裡想,一個人泡個腳,就占用一個房間,這也太奢侈了。小妹在足浴盆裡放好水,加上中藥一樣的東西,然後讓我躺在床上,脫掉我的鞋襪,來抬起我的腳往足浴盆裡有些放,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自己來,無奈躺著不好動,就任憑她擺布著。腳伸進水裡,泡了一會兒,感覺特彆舒服,小妹溫柔的手按著我的腳,有一種從未有的感覺。怪不得這麼多人喜歡足浴,原來這麼舒服,我心裡感慨道。
才泡了幾分鐘,妹子便把我的腳從浴盆裡拿出來,給我檫乾腳。莫非這麼快就完了,我連忙坐起來。這一下看到妹子雖然身材苗條,但胸前穿得很暴露,白花花的一片看得我有點眩暈。我趕緊把臉轉過一邊。
“大哥,快躺好,讓我來給你服務。”妹子的聲音細細軟軟的,有點悅耳。
“還有服務?”,我心裡有些疑惑,但還是按妹子的要求躺好了。
“再往裡躺一點”,我又往裡挪了挪,妹子立刻走過來,幫我脫了外套,接下來竟然要來解開我的皮帶,我本能地把她的手推開了,大聲說:“你要乾什麼?!”
“為你提供服務呀。”說著又要動手來解我的皮帶。我這才明白他說的“服務”指的是什麼。
“不行!”
“為什麼不行?”妹子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沒有為什麼。”我不想多解釋。想趕緊穿起衣服起身走。其實此刻我想到了向秀蘭,我和她談了差不多兩年戀愛,也僅是牽手和擁抱而已。
妹子攔著我,我有些粗暴地想推開她,卻沒有成功,妹子不再堅持攔我,卻給我跪下了,開始“嚶嚶”地哭起來,這下我有些心軟了,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妹子一邊哭一邊說:“大哥,你不能這樣出去,如果我沒有給你服務好,要被老板打死的。”我有些不相信,但看著她哭得楚楚可憐,又有些害怕,連哭都不敢出聲的模樣,又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我猶豫了,不知道該走還是不走的好。看見妹子還在那裡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我決定暫時留下來。:“那這樣吧,我先不出去,但是你也什麼都不要做,否則我就隻有走了。”
“大哥,我都聽你的,”妹子總算勉強停止了哭泣:“大哥,你是個好人,我這輩子都不知道怎麼報答你。”
我有些尷尬地坐在那裡,感覺手腳都沒有地方放似的。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麵,我問道:“你為什麼要乾這一行呢,你好手好腳的,憑自己勞動完全可以養活自己嘛。”問完,我又有點後悔了,這似乎有點戳彆人痛處了。
果然,妹子似乎又開始有點想哭泣了,並且好像害怕的感覺又回來了:“大哥,你能不能不問這些,被老板知道了不得了的。”
“那你小聲點說,我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妹子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我,似乎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好像下定決心一樣,說:“大哥,你是好人,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好的人,我相信你。”
從妹子口中,我才知道,妹子今年才19歲。老家在農村,家裡很窮,家裡父親很早就去世了。母親前幾年也生病了,基本喪失了勞動力。家裡還有個弟弟在讀初中,一家人全靠她養活,包括供弟弟讀書。兩年多以前一個遠房親戚說帶她到城裡幫忙安排工作,說的是服務員,最後卻被逼從事這個行業。身份證也被沒收了,老板又管得嚴,沒有辦法跑。
“那需要我幫你報警嗎?”我輕聲問。
“大哥,千萬彆。”妹子又臉上又露出了害怕的神色,“這個老板勢力大得很,報警也沒有用,到時候還會連累你。”
“我不怕,我會幫你想辦法的。”我仍然小聲但堅決地說。
“大哥,我求你了,你千萬彆這樣,我的身子已經臟了,我已經不想這麼多了,再說我能到哪裡去呢,我這輩子是沒有什麼指望了,說實話,最初,我想過死,但是一想到我媽和我弟,我又不能去死。能夠治好我媽的病,能供我弟讀書,將來上大學,我就滿足了,我弟才是我們全家的希望,能看到我弟將來有出息,是我最大的願望,隻要他能有出息,我就覺得一切都值了。”說著,她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來了。
我沉默了,不知道說什麼好。在一些人覺得這個世界不公平,埋怨生活的時候,沒有人想到過,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過著如此悲慘和絕望的生活,看不見希望,看不到自己的未來。而我,雖是無意,竟然成了卑鄙的人,成了和那些我以前極度厭惡的汙穢同流合汙的人。
我慶幸自己還能堅守自己的底線,但我更感到了自己的無力和虛弱,覺得自己空懷一腔熱血,但卻沒有一點哪怕微薄的能力來改變這個世界齷齪的一麵。我甚至有點痛恨自己,平時自詡自己正直善良,卻是赤手空拳,就像一隻螢火蟲,飛入一個黑暗的廁所,看見蒼蠅亂飛,雖努力發出一點光亮,但是太微弱,隻能徒勞地用力扇動翅膀,而蒼蠅是不會害怕螢火蟲的,這點微弱的光線,也無法照亮哪怕是一個黑暗的角落。要做一個英雄,哪怕隻是做一個正義的戰士,也不能隻是有熱情,不能隻是會喊口號,也得首先擁有自己的武器和力量才行。
我感覺自己愧對妹子,卻又毫無辦法。看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我準備出去了。妹子不再攔我,打開門,大聲地對我說:“大哥下次再來玩呀!”
此刻我覺得這聲音不再悅耳,而是像一記耳光一樣,狠狠地打向了我的臉頰。
走到大廳,他們都還沒有出來,我坐著喝了一陣茶,李強才過來,跟我打招呼:“不多享受一會兒?”
我心裡還沒有完全平靜,支支吾吾地敷衍著,好在李強也隻是客套打招呼而已,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過了很久,林小龍和張總才一起走出來,看著似乎有點疲倦,又有點興奮。
張總他們又送我們回旅館。回到旅館,林小龍似乎真的很累了,很快就睡著了,而我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一直想著足浴城的事情,想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第二天,我們就坐火車返程了。我一直感到疑惑的事情就是出來這一趟,林小龍居然什麼業務也沒有跟張總他們談,不過我什麼也沒有說,或許他們在我不在旁邊的時候談的了,也不是不可能呀,我心裡想。
在火車上,林小龍問我:“小汪,這次跟我一起出差,感覺怎麼樣啊?
“跟著林老師學到很多東西。”我有些違心地說,想著林小龍可能會謙虛一下,沒有想到他有些得意地說:
“張老板還是很給我麵子的”。
停了停,又看著我說:“小汪呀,學習方麵是你的強項,但做銷售最重要的就是會應酬,不會喝酒可不行呀。你的酒量還得提高呀。”
我心裡覺得悲哀,讀了這麼多年書,出來工作卻是要靠喝酒。但我不敢說出來,嘴裡隻有說:“林老師說得對,我以後一定爭取鍛煉酒量。”
“這就對了,我酒量再好,有時候也抵不過彆人人多嘛,你酒量提高了,就可以幫我擋一擋了。”
“還有呀,你不要還是學校那一套嘛,不要太清高了,要合群嘛。”
我心裡一驚,莫非是足浴城我沒有對妹子做什麼的事情讓他知道了,沒有想到他接著說:
“段子那些該學點還是學點,這樣能合群嘛,銷售,最主要就是跟客戶處理好關係,如果你跟客戶的關係像我和張老板那樣親密得一家人一樣,還怕銷售做不好嗎。”
“是,是,林老師說得對”,對林小龍這套說辭,我越來越反感,但卻隻有強裝著笑臉應和著。
“還有,你剛參加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踏踏實實做事,”“踏踏實實”這個要求居然從林小龍嘴裡鑽出來,我感覺有些滑稽,
“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不該說的事情不要說。”林小龍接著說,我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無非就是他乾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不讓我說罷。但我還是答應著:
“好的,我會按照林老師的意思辦的。”
林小龍這才似乎有些滿意。停了一下,又好像不經意似地問我:“聽說你和高廠長有特彆的關係?”
我愣了一下:“沒有呀,沒有什麼關係呀。”
“我聽有人說的,你可不能瞞著我喲。”林小龍盯著我,好像要看穿我一樣。
“真的沒有什麼特彆的關係,就是高廠長是我學校輔導員的師兄而已”。我這才想起這層關係,我曾經問過“郭大俠”他和高廠長的關係,“郭大俠”跟我說起過,高廠長和他是同一所中學畢業的,是同一個班主任教出來的,但他比高廠長低了五屆,他們都很尊敬他們的班主任,是他們班主任介紹他們認識後逐漸熟悉起來的。
“喔,原來是這樣啊”林小龍似乎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過一會兒,林小龍回到他的下鋪睡覺了。我由於昨晚沒有睡好,也爬上我另一麵的中鋪想再睡下,卻怎麼也睡不著,頭腦裡總是出現著那個女孩哭泣的樣子,還有就是隻聽到火車車輪發出的“轟隆轟隆”的聲音。
回到廠裡後,似乎一切都恢複了原狀,我繼續著我的端茶倒水、收發單據,接打電話收發傳真的工作。對出差的經曆我隻字不提,但足浴城的經曆卻成了我之後多年的心病。
說沒有什麼改變,我又隱隱約約感到有些改變,就是鄭科長似乎又恢複了以往對我的冷淡,而不知道為了什麼,胡悅似乎對我更加熱情了。
過了幾天,林小龍趁著沒有人在的時候給了我30元錢,說是出差的補助,出差還有這種好處,像我一個月工資補貼加起來才100多元的人,還是感到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