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炎之地,現在能被耶律看得上隻有端木連城了。
端木連城已經成功控製了端木家,包括那個殺手組織,也穩定了端木城。至於黑月盟的聯絡人,他設法去聯絡了,但是已經聯絡不上,這隻能說明,消息還是泄露了。
不過,他有自己的方式可以找到黑月盟。
他倒不是為了阿樂去找,而是為了自己。
大河以西,數萬裡處有一個浩瀚無邊的絕地,“仙之禁”,意思是仙人都無法踏足之地。此地到處是絕穀和斷崖,更充斥了一種特殊的、陰性的氣息,神識無法外放,普通人根本無法生存,就是飛仙境修士呆久了也無法忍受。
此地的山林、植被也很少,但因為地貌特殊,卻是帶著一股蒼涼、神秘之美。
“仙之禁”也是炎雪兩國的分界,由於特殊,兩國也都沒有派人去管,更沒有修士會在這裡修煉,於是此地就成了一個鳥獸絕跡,與世隔絕的場所。
數十年前,端木連城來過這裡,也在這裡遇到了一個令他終生難忘的女人,且為了這個女人和端木家族鬨翻,不僅退出端木家,還因中毒戴了幾十年的麵具。
他記得很清楚,那是一片斷崖,斷崖上有一個亭子。那時月上中天,一個帶著麵紗的玄衣女子正在斷崖上練劍,而他連人帶劍殺向了她。
可惜的是,女子在防禦之時,麵紗脫落,就著月色,端木連城看到了一張豔絕塵世的臉,於是他的劍刺偏了,甚至反被女子所傷而恍然不絕,失魂落魄一般……
他的刺殺失敗了。
但女子也被他的臉驚豔到了,他的臉也是帥到天下少有,於是,兩人就這麼對視了許久。
遺憾的是,兩人各自有各自的使命和故事,最終並沒有人間天上,花好月圓。
現在,端木連城再來到此斷崖。
月亮仍在,仍圓,但是亭子已經沒有了,人也見不到了。端木連城失落無比。
難道此地已被廢棄了?
為什麼要這樣?
至少在此地,你彈琴,我吹葉,你吟詩,我誦詞,多麼美好?
為什麼要這麼絕情?就連亭子都拆掉了。
難道怕我暴露秘密嗎?
我堂堂端木連城會去做這種不入流的事嗎?
在這一刻,他多情的心臟像是被狠狠地刺了無數劍,鮮血直流,痛苦難當。
端木連城想到這裡,滄桑的臉色愈發蒼白,他的眼裡仿佛有無邊的疼痛、遺憾及失落在一股腦兒地湧出。
如果有人看到,就會發現在這一瞬間,他仿佛老了十歲,而他的那一縷綠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灰,變白。
良久,他默默地忘了忘四周,隻見崇山絕壁如孤獨的默默的站立,而圓月無語,影也無聲。
於是,他努力從胸口處取出了一片仍綠的葉子,吹了起來。他要最後吹奏一曲,當做告彆,作個了斷。
葉子的聲音時而嗚咽,時而悠揚,時而綿長,時而短促。
那此地真沒有人嗎?
有!
在離開絕壁二十裡外的、一個巨大的山腹之中,有人,而且是美人。
“少主,主人不在,你還是不要出去了,以免暴露!”
一個蒙麵中年人對著一個一身玄衣,體態玲瓏,嬌豔無雙的女子道。
“阿福!修得多言,我自有分寸!既然有人來,肯定知曉我們什麼!你放心,我一個人去,不會暴露的!”
女子的神色有些激動,因為她曾經把這片絕地告訴給自己的師弟阿樂,當然說辭是另外一套。
此女正是月奴,柳月。
她聽到有人吹奏曲子,就以為是阿樂來了,她又怎麼能不出去看看呢!
不過,她努力感知,就是感覺不到識海裡有聲音響起。
難道不是阿樂?
她有些疑惑。
阿福見少主堅持,也不想拂了她的意思。這裡是黑月盟的總部,十分隱秘,如果沒有人帶領,是很難發現的。當初,月氏一族為了躲避秦氏的追殺,在此隱居,因為月氏的功法特殊,卻是對此地越來越適應。
月奴戴上麵沙後,悄悄地出去了,為了安全,還饒了一圈,從另外一個方位朝著端木連城而去。
再說端木連城。
這一刻,他處於回憶和悲傷之中,完全投入在吹奏之中,所以,他沒有馬上發覺有人來了。
而月奴見不是阿樂,稍有失落,接著,她喚出了彎彎的匕首閃電般刺了出去。
此時月圓,月奴的這一次分外淩厲。
端木連城感知到時,那閃電一般的匕首已經刺到胸前。
端木連城驚嗎?
沒有,他是猛然一喜。
因為,在這一刹那間,他仿佛看到了從前的、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
“疏影是你嗎?” 端木連城深情地喊了一聲女子的名字,同時,在這一刻他也沒有抵禦,而是像當初一樣呆呆地不動。
端木連城在這一刻,把月奴當成了月魅。因為月奴和月魅的功法一樣,長得也有七分相似,裝束也如出一折。
好在,月奴早已不是真正的殺手,且端木連城還喊了一聲月魅的名字,在這一瞬間,她立刻認為,此人或許是自己的父親。
所以,在這一刹那間,她收住了大部分的力量。
噗呲!
匕首帶出的森冷寒光,破開了端木連城的臂膀。
鮮血在月光下飆射,但是端木連城渾然不覺,他呆呆地看著月奴,臉色全是驚喜和惘然。
“你是誰?為何不躲壁,也不反擊?”
月奴冷聲喝問,眼神帶著疑惑。
“你不是疏影,你是……她的女兒?”
端木連城聞言,醒悟了過來,眼神卻是一陣失落。
月奴聽到他再次喊出母親的名字,且把自己的身份都看出來了,十分驚訝。
“先告訴我你是誰,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
“像,真是太像了!”端木連城聽見月奴的話,和當初月魅的話一模一樣,瞬間再次惘然了。
“廢話!”月奴冷哼一聲,匕首再次亮了出來,匕首上那顆五行石也瞬間亮了起來。
端木連城見了匕首眼睛再亮。這匕首正是月魅曾經用過的成名兵器——彎月!
“姑娘,我是端木連城!我沒有惡意!”端木連城道,“我是來找你母親月疏影的!”
端木連城激動,能見到月魅的女兒,說明這裡沒有廢棄,月魅也還在這裡。
“端木連城?炎國第一殺手!你和我母親什麼關係?”
月奴在這一刻也十分激動,月魅不肯把父親是誰透露,這一刻,她真懷疑端木連城就是自己的父親。而且,她已經知道了,黑月盟和端木家族有密切的往來。
“這個……一言難儘!”端木連城尷尬,不知如何解釋。
月奴更激動了。
“你和她是……你是我父親!”月奴非常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但月魅總是推說還不到時候,這一刻,月奴認為端木連城就是自己的父親,要不不會找到這裡來。
“呃!”
端木連城瞬息再次尷尬,心緒複雜,心說真要是這關係就好了,可惜不是。
“不……我不是你父親!我是你母親的……朋友!”
端木連城一邊止住血,一邊說,神色複雜。
“朋友?”
“對,請問她在嗎?”
月奴將信將疑,正想繼續問問清楚,卻另外有一個冷豔無比的聲音傳來。
“端木連城,你還來做什麼?”
話音未落,隻見光影一暗,仿佛月亮被遮住了,接著,一個妖魅無比、美絕人寰的女子出現在了半空,這一刹那,仿佛真的是從月亮裡走出來的一般。
“疏……影!”
端木連城瞬息激動無比,說話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