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衡已經回到了帷帳中,將那支杏花遞給李連珠。
李連珠接過,低頭聞了聞,笑道:“這花開得真好,玄衡,陪我一起去賞花吧。”
陸玄衡卻說:“郡主還是彆去了,方才見到有兩個人在那裡摟摟抱抱,十分不雅。”
李連珠也皺了眉,“那還是算了。”
二人隻在河邊走了走,很快便到了日暮時分。
李連珠先行辭彆,陸玄衡送她離開後,自己也無心繼續閒逛,打算離開。
他正準備上自己的馬車,眼睛隨意地一撇,竟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薑幼安領著她的小丫鬟,有說有笑地從杏花林走了過來。
她竟然也在這裡,陸玄衡壓抑了一天的心情突然明媚起來。
他彎著嘴角朝薑幼安走過去,突然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裙,好像有點眼熟……
他想起了那花樹後抱在一起的男女。
陸玄衡的嘴角壓了下去。
恰逢這時,薑幼安也看見了他,那臉上的表情突然一怔,像是心虛。
陸玄衡心裡有一股不好的預感,黑著臉大步朝她走去。
薑幼安得意忘了形,竟然與他正麵碰上了!
她自己做了什麼好事心裡清楚,一看陸玄衡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怕是起了疑心,要來盤問她了!
她靈機一動,決定先發製人,小跑著迎上去,“你怎麼也在這裡?我聽說天明河畔的杏花特彆好看,趁著今日天氣好,和秋蘭一起出來賞花。哎呀,你不知道,方才我看見有人在那裡卿卿我我,抱在一起不知道在乾什麼,真是羞死人了!”
她嘰裡呱啦說了一堆,把自己擇了出來。
陸玄衡心中雖有疑慮,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是她。
“玩儘興了嗎?不然我再陪你轉轉。”
薑幼安說累了。
“那回府吧。”
陸玄衡牽起薑幼安的手,把她往自己的馬車上帶。
薑幼安抗拒道:“我坐另一輛,免得被人看見。”
“天都黑了,誰看你?”
陸玄衡不容她拒絕,直接將她拉上車。
薑幼安心想他肯定沒安好心,果然,一進車廂陸玄衡不老實的手就摸了過來。
薑幼安剛剛見過蘇明修,二人互表心意,定下終身,如今她要被彆的男人抱在懷裡,心裡實在抵觸。
她趕緊瞎編一個借口:“我月事來了。”
陸玄衡在她耳邊輕笑,“想多了,隻是抱抱你。”
薑幼安鬨了個臉紅,但是即使隻是摟摟抱抱,也很不應該了。
先前,她為了尋求陸玄衡的庇護,雖然不願但也忍了,現在她與蘇明修都在一起了,她不能再和陸玄衡這樣下去,否則自己都要唾棄自己。
“你放開我,我有些暈車,想眯一會兒。”
陸玄衡將臉埋在她的頸間蹭了蹭,突然眉頭皺起。
“你身上怎麼有一股藥味?”
薑幼安一怔,蘇明修常年喝藥,身上有一股藥香,方才她與蘇明修抱在一起,定是沾染上他的氣味了。
她心虛地推開陸玄衡,自己坐到另一邊,“哪有什麼味?你是狗鼻子嗎?”
陸玄衡狐疑地盯著她。
薑幼安怕他真的看出什麼,趕緊扯開話題:“我還沒問你,你今日怎麼回來京郊?你也來賞花?”
陸玄衡無意瞞她,如實道:“郡主讓我陪她出來踏青。”
原來是這樣。
薑幼安心裡其實沒有什麼波瀾,不過還是做出一副吃醋的樣子,撅著嘴“哦”了一聲,扭過臉不理他了。
這下輪到陸玄衡心虛了,他就知道她會不高興。
見她那嘴巴都撅到天上去了,他坐過去,“其實,你如果不喜歡郡主,日後也不是非要和她待在同一屋簷下。”
薑幼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郡主的娘家是王府,我怕你在她手底下日子不好過,倒不如讓你住在外麵,蒼鴻山上那處宅院就是給你的,你可以住在那裡,也自由些。”
薑幼安難以置信道:“你是要我做你的外室?”
“我是要儘量保全你。”
縱使薑幼安根本就沒有打算過他們的未來,但是聽陸玄衡此言,還是被氣笑了,“外室無名無分,見不得光,這就是你說的保全?”
“名分並不重要。”陸玄衡見她臉色不太好了,便又改口道:“你若不願,那我再另想他法。”
“不,就按你說的辦吧。”
薑幼安微笑著,“隻要我們兩個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陸玄衡沒想到她這麼痛快地應了,意外道:“你說真的?”
薑幼安點頭。
當然是假的!
妾室她都不願,更彆說是外室了。這臭男人作踐人真是一把好手啊!
她都要嫁給蘇明修了,誰還會給你做外室?
薑幼安麵上帶笑,心裡把陸玄衡罵了個八百遍,窩火得很,扭臉打開車窗去看外麵。
陸玄衡還是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湊過去想再同她聊聊,薑幼安卻指著外麵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過去,城門口,聚集了不少流民,有老有少,都是麵黃肌瘦,精神萎靡的樣子,有的正在向沿路的行人討要食物,有的試圖進城卻被攔在外麵。
“遼北發生了旱災,波及多個州縣,無數百姓家裡的莊稼地裡顆粒無收,如今已經鬨起了饑荒,流民們無糧可吃,都往京城聚集來了。”
薑幼安看著那一個個餓得跪地哀嚎的流民,心裡十分難受,一時忘記了和陸玄衡談話。
而陸玄衡歎道:“大饑之後恐有大亂。”
二人誰都沒有繼續方才的話題,一路無話地回陸府去了。
……
永安侯府。
蘇明修已回到家中,正是飯點,蘇夫人親自過來叫他一同去用飯。
蘇明修今日被母親擺了一道,還有點小生氣,對蘇夫人愛答不理。
蘇夫人看向跟在他近前侍奉的小廝,小廝笑著對她點點頭。
看來今日進展不錯。
蘇夫人笑嗬嗬地走過去,“四郎,今日見著那薑姑娘了,你們二人可談妥了?”
蘇明修眼神幽怨地看她一眼,“母親也真是的,居然誑我。”
蘇夫人拍了他一下,笑罵道:“狗咬呂洞賓!我要是不誑你,由得你犯倔,不就錯過良緣了?快跟我說說,你們今日都聊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