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衡來到了獻王府,獻王和獻王妃端坐主位,前者笑意盈盈,後者麵色不快。
陸玄衡冰冷英俊的臉上帶了些許愧色,對二位拱手,聲音平緩地說道:“家中妹妹年紀小不懂事,胡言亂語,驚擾了王爺王妃,陸家上下愧疚難當,玄衡今日特來致歉。”
“一場誤會罷了,說開了就好了,不必掛懷。”
獻王尊貴卻不傲慢,臉上時常掛著笑容,擺擺手讓陸玄衡坐下。
獻王態度隨和寬容,獻王妃卻不然,陸玄衡屁股剛挨著倚子,獻王妃便語氣不善地開口說:“究竟是家裡人胡說還是確有此事,我們也不清楚,昨個那姑娘又哭又鬨,差點撞死在我麵前,我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呢?反正你們陸家一直對外了,彆人想挑錯也難。”
陸玄衡這便又站起來,毫無感情地說:“讓王妃受驚了,晚輩代表陸家上下給您賠罪。”
獻王妃冷聲道:“過去的事,究竟是真是假我們說不好,也不再追究了,今日你既然來了,我就要你一句話,你對著天地起誓,從此往後,隻一心一意待郡主,至於那個薑幼安,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往來!”
陸玄衡啞然,表情寡淡地看著獻王妃。
他還沒說話,獻王先開了口:“哎呀,什麼起誓不起誓的,說這些沒意思的做什麼?”
獻王妃皺眉:“王爺!”
獻王沒有理會她,另起話題,問陸玄衡這次公乾情況如何。
二人你問我答,氣氛平和融洽。
獻王看向陸玄衡的眼神裡飽含長輩對晚輩的欣賞。
聊了一會兒後,獻王說:“去找連珠說說話吧,都定親了,不必太拘泥,多熟悉熟悉吧。”
陸玄衡被人領著去見李連珠了,獻王目送他離開,嘴角微微揚著。
獻王妃很不高興,有些埋怨地對獻王說:“昨日我在陸府,被那一群人給糊弄了一通,今日他本人來了,就該問清楚了,王爺你倒好,輕描淡寫地就把這篇給揭過去了。”
獻王歎氣:“要我說,你昨日就不該去,弄得兩家都怪不好看的,方才見那小子臉色也不好。我同意這婚事,就是看重陸玄衡年少有為,況且他如今還掌管京城守備,日後有的是用的上他的地方。”
獻王眼底含著還有深意,“兩家聯姻,最重要的便是同心同力,否則,陸玄衡將來怎麼能死心塌地為我所用?”
獻王妃沉吟片刻,“王爺的大計固然重要,可若是女兒所托非人,你也無所謂?”
獻王搖搖頭,一臉不以為然:“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你啊,就彆再抓著這事不放了。”
他說完,背著手走了。
獻王妃看著他的背影,良久後,無聲地苦笑一下。
……
王府的後花園裡,有一片蓮湖,湖中央建了一座水榭,景色怡人。
陸玄衡被帶到水榭中,推開房門,珠簾之後,李連珠坐在茶案前烹茶。
見他來了,抬頭對他一笑,“坐吧。”
陸玄衡走過去,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
李連珠素手清揚,烹茶的動作行雲流水,很具觀賞性。不多時,清雅的茶香四溢開來,一杯熱茶遞到了陸玄衡的麵前。
陸玄衡端起來,小嘬一口,語氣不冷不熱地讚道:“好茶。”
李連珠笑道:“還真是言簡意賅。”
李連珠卻沒有再補充幾句的意思,放下茶盞,快速進入主題,把方才在獻王獻王妃麵前的賠罪的話,又對李連珠說了一遍。
他臉上都沒有什麼情緒,李連珠聽後卻露出歉疚之色,“原來是誤會一場。也怪我,那日雲珠來同我說了那些話,我沒多想就信了她,後來母親便找上了陸府,聽說那薑姑娘被冤枉後,不堪受辱,竟然要以死證清白,還好人沒真的出事,不然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她說得情真意切,按著胸口問:“薑姑娘人沒事吧?”
陸玄衡看李連珠一眼,“沒有大礙。”
李連珠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她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又目光溫柔地看向陸玄衡:“其實我想了想,男人大多三妻四妾,你若真的對那薑姑娘有意,等我們成親後,可以納她為妾。她長相出眾,性格溫和,我也挺喜歡她的。”
這話擺明是試探,陸玄衡聽得出來。
之前他以為郡主柔善或許能容得下薑幼安,可是經此一事,他明白過來,郡主能不能容得下薑幼安根本不重要,因為郡主身份太高,她隨時都可以弄死薑幼安,就像弄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也就是說,如果他真的把薑幼安納為妾室,就是把薑幼安至於險境,他會護不住她。
或許隻有把她藏起來,才是最好的……
陸玄衡的思緒一下子飄遠,李連珠見他發呆,喚了他一聲:“玄衡?”
他回過神來,平靜地給出答複:“我並沒有納薑幼安為妾之意,郡主不必多慮。”
李連珠聽到他的回答,眼神明顯一亮。
“那就罷了,以後不提了。”
她笑了笑,又說:“開春了,京郊天明河畔草長鶯飛,景色甚美,等下個月,我們一起出城踏青,如何?”
陸玄衡思索片刻,點了個頭。
從王府離開後,陸玄衡去了軍營,一直忙活到黃昏時刻才回府。
他剛脫下披風,倒了口水喝,修竹麵色複雜地進來了。
“公子,您讓我查的東西,查出來了。”
是早上讓修竹查的藥渣。
“說。”
修竹乾咳一聲,“我找大夫問了,大夫看過之後說……這是避子湯的藥方。”
陸玄衡一愣。
避子湯?薑幼安一直在喝避子湯?
是了,兩次撞見她喝藥,都是在事後第二日……
這藥她喝了多久,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想和他生孩子嗎?
明明昨晚,她還依偎在他懷裡可憐兮兮地尋求庇護,可若是真想留在他身邊,又為什麼喝這種東西?
陸玄衡滿腹疑問,驚訝憤怒交織,臉色難看至極。
他一把推開修竹,寒著臉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