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可能本身不強。
但蝴蝶振翅帶來的風暴效應，會很強。
特彆是那風暴的到來本就不是一個意外，而是在精密周全的計劃之中。
“如此看來，留給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怎麼感覺桑老頭現在看我的眼神，有點像離開神之遺跡前的騷包老道？是因為他突然披上了棋手的大氅嗎……”
桂折聖山上，聽完桑老闡述後的徐小受，隻覺時間分外緊張，默默開了遺世獨立，遁進神之遺跡中。
儘人取而代之，回到了聖山上，去保持一個“戲劇”的平衡。
聖山的大戲還在上演著……
嗯，上演著“僵持”！
表麵上看，受爺奈何不了的愛蒼生，愛蒼生也奈何不了受爺。
隻要輪椅上的那位忍得住，其他半聖也不強行出手，這一局，誰都討不了好。
但實際上嘛！
“被動值：12120015。”
……
徐小受回到神之遺跡後，沉重地和第一重天的桑老等人辭彆。
大家心情也都很沉重，都知道聖奴的計劃，給受爺帶來的衝擊很大。
他需要一個人消化一下。
剛好，桑老幾人也需要時間休養生息，互不打擾是成年人的體麵。
“他太累了……”
目送著徐小受耷拉著肩孑然一身走向第三十三重天的方向，桑老、水鬼隻覺心頭難受。
他還那麼小，才二十多歲。
跟他說這些，讓他背負如此沉甸甸的重壓……
“我們，真不是人啊！”
……
來到第三十三重天，徐小受進入到無人的環境。
昏暗中，有長長的、悄悄的、小心翼翼的舒氣的聲音響起。
他的嘴角似因壓力太大而開始抽搐。
他的呼吸似因緊張刺激而逐漸加速。
他的眼皮跳動著，他的鼻翼翕合著，他終於給無儘的壓力壓彎了腰，突然又……
“哈哈哈哈！”
“嘻哈嘻哈嘻嘻哈！”
“就半個時辰啊！半個時辰，給我搞到一千多萬……”
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
徐小受收回瘋態，左右環顧，目露寒光，眼睛微微眯起。
如果沒記錯的話，騷包老道來過第三十三重天，不可太放肆……
“哈哈哈哈！”
“一千萬！我放肆點怎麼啦！啊？”
徐小受突得又開口爆笑，笑得滿頭青筋暴起，眼淚都給嘣出來。
是！
騷包老道是來過這裡，但怕他作甚？
今日之我，還是當時之我麼，就算道穹蒼來了這裡，他敢大神降術完美狀態下的自己嗎？
在此前，在送道穹蒼離開神之遺跡後的“悟道”過後，以超道化意道盤的境界高度，再去看大神降術，徐小受瞧出了很多端倪。
記憶之道很強，看一眼，就能小狗撒尿般標記一個人。
但道穹蒼的大神降術，卻從來沒有降過真正的強者，如八尊諳、神亦、空餘恨之流。
他隻敢欺負弱小，如香姨身邊的那個女侍衛、虛弱狀態下自己的分身儘人還沒降成功，以及被困第三十三重天渴求生路的曹二柱和神亦靈魂的結合體。
為什麼？
以前徐小受可能不敢這麼篤定，現在他十二分肯定……
因為不敢！
為何不敢？
不敢，就是不敢！
真要掰開來講，因為道穹蒼……“菜”！
他強在對記憶之道神鬼莫測的運用之上，以及在最完美的時機使用最滲人的大神降術，以此將此式的威懾力無限拔高，讓人看上去覺得這一招好似沒有上限，誰都可降，降誰誰死。
但實際上，大神降術有很大的局限。
因為道穹蒼本身戰鬥力，對標起戰鬥型十尊座來，真不夠看。
這些，從他即便開了三尊穹蒼，也是借用同為十尊座的其他人的力量中，便可一窺一二。
――道穹蒼，自身戰鬥力或許不低，但上限擺在那裡，絕對沒有古劍修無上限那麼離譜。
因而，大神降術降過去了，等於他暫時舍棄了肉身，意識去“奪舍”一個新的身體。
這之後，尚需要一個過程：道穹蒼將他的本體召回來，化作類似之前卡片般的存在，插入他的新身體去。
至此，一個完整的流程結束。
道穹蒼進化，獲得了被神降者的能力，以及他本身的所有能力。
周而複始，雪球越滾越大，他會的東西越來越多。
但三點一四這個小數無論後麵再怎麼無限不循環，它永遠大不過三點一五。
正如道穹蒼無論怎麼降，隻要被神降者本身實力比他弱，他正麵戰鬥力就永遠扛不住也在不斷進步的四舍神亦的霸王的一記豎劈。
他當然也可以直接神降三點一五。
可三點一五之所以為三點一五，是因為自身足夠強大。
“十尊座不會給他機會。”
“我也不會再給他機會。”
“因而隻要有人能卡住他神降後將卡片插入被神降者身體的這一動作，哪怕隻是有這種可能，道穹蒼都不敢降！”
換句話說，隻要自身狀態足夠完美……不，是自身狀態不至於太過虛弱。
道穹蒼吃了熊心豹子膽，都不會施展大神降術，畢竟他本就是個十分謹慎的人。
神之遺跡的大小戰役都經曆過後，徐小受便弄明白了：
大神降術，本質上隻是一個標記、瞬移、奪舍的結合技。
基本上煉靈師將自身的靈技湊一湊，都能湊出來類似的技能。
所以……
超模永遠都不是大神降術，而是道穹蒼。
強的其實也不是“道穹蒼”這個個體，而是他施展大神降術前的鋪墊、後的從容，以及施展大神降術時那刻意詭化了的呈現形式。
不是無敵，卻給包裝成了無敵，這才是道穹蒼神鬼莫測之處。
……
“刷刷刷！”
徐小受隨手一丟，丟出了數個意念化身，分散在第三十三重天的各地。
“我叫八尊諳。”
“我叫曹一漢。”
“我叫道穹蒼。”
三個形象最惹眼的個體，在落地後自報完家門，各自開始舞劍、舞雷，以及掏出個鏡子在搔首弄姿。
徐小受則沉肅著麵容，並起左手兩指，豎於鼻尖之前，如彼時祟陰施術般，將中指指尖，抵著食指指背，輕輕往下一滑。
這個動作對祟陰而言，許是能更加契合天道，加速施術過程，甚至類似天人合一，可增幅術法的力量本身。
對徐小受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但卻可以給人以“我很強大”、“我要施術”、“你可以有壓力了”的直觀感受。
徐小受冷冷一叱：
“受大神降術！”
……
遠處，正在舞劍的“八尊諳”，腦海裡被烙下的那縷源於意道盤，不需接觸，隻看一眼就能標記上的“印記”，頃刻激活。
印記釋放，釋出一個超道化意道盤強行施加予人，仿似人天生便隨之誕來的念頭：
“啊，原來我這一生的修煉，都在等待這一刻，都在等待完成接下來的這一動作。”
“我！以我之虔誠、我之血肉，喚我受祖降臨，福澤我身！”
八尊諳吟唱著，突然單膝跪地，雙手高揚，倡聲呼喝道：
“大神降術！”
話畢，他的腦袋陷入胸膛，胸膛陷入腹腔，腹腔陷入屁股，四肢蠕動著溶入血水……
八尊諳整個人由內而外翻了過來，觸目驚心，視之者無不覺驚恐，知有恐怖複蘇，詭異降臨。
下一息，徐小受空間挪移，消失在原地，從化作一灘血肉的八尊諳身上信步走出。
他刻意給自己抹上了一身的粘稠液體，這樣如果蕭晚風過來看到，必然也隻剩下拔腿就跑這一恐懼後的選項。
他也摸出一根木製的、精致的、鑲有金珠、能展現出持有者很是變態格調的楠木梳子，一邊走，一邊緩緩梳起自己的大油頭。
同時，嘴裡發出了抑揚頓挫的，內容也頗為莫名其妙的聲音：
“啊！真是久違的美味空氣呢~”
啪！
從八尊諳身上神降的變態受，突然炸成了一灘血水。
而另一邊，魁雷漢突然跪地，雙手高揚：
“大神降術！”
再另一邊，道穹蒼也猛跪地，如法炮製：
“大神降術！”
一人一半神降出來一半徐小受。
兩半血淋淋的徐小受往中間合彙，冷笑了一聲後，各自指尖對戳，熱血無比的高喝道：
“合體！”
轟的一聲，金光璀璨，“受”和“爺”組合在了一塊，成為了“受爺”。
“騷包老道，你騙我騙得好慘呐！”
徐小受咬牙切齒，陸續從意念分身上神降而出，從花草、木石之上神降而出……
凡所視過，無不烙印。
從現在開始，他也要養成這一個到處撒尿的好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