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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五章 計在戌宮謀在諳,不變應變道穹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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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無比的靜!

一處陰暗到隻有窗縫中透出的少許光亮,能隱約照出浮躍霧氣的房間內,兩個大桶並排放著,騰騰的熱氣蒸出了嗆鼻的藥味。

“咳……”

不多時,咳嗽聲打破了安靜,右側藥桶中吐出了“啵啵”的水泡聲,有聲音傳出:

“白胄果然行動了,以身赴局。”

“看得出來,八尊諳他不想合作,徐小受他也不想合作。”

“這世上的生靈,大抵都是這般模樣罷,在一和二的選擇之中,偏總想要闖出來一個三來。”

“殊不知,它們永遠逃不出天機在後的運算。”

嘩啦的水聲一揚,濺出木桶的藥液在落地後變成了一張張紙鶴。

紙鶴在地上往前馳行了一段距離後,又攤成空白的方形紙張,無力鋪在地麵。

一道人影從藥桶中浮了出來。

他轉向了左邊,雙手搭在木桶的壁沿上,似是想要藉此支撐起身體的重量,將腦袋也抬起來。

無果。

他隻能先用腋窩掛著自己,讓上半身自然流下,直到腰身卡住壁沿的時候,上半身也跟紙張一樣軟趴趴耷到了木桶的外壁上。

待得腦袋快要著地停下來時,他帶著笑意開口說道:

“您說是吧?”

啵啵……

左側藥桶中也吐出了幾個水泡,一張透著冰肌玉骨的完美容顏,緩緩從水中浮出。

隻是雙手這般拂過濕發的一錯之時,那透骨的臉頰,便多了人類嬰兒肌膚才會有粉紅與嬌嫩。

道穹蒼將長發至後往前捋於左胸之上,深深吸了一口滿是藥香的熱氣,臉上有著迷醉之色,閉目感慨道:

“南域,確實是一方沃土啊……”

右側,折在藥桶壁沿上那軟趴趴的人再笑了:

“遵您遠見,最妖豔的天機花,已在南域罪土開得漫山遍野。”

“沃土。”

“哦對,口誤了……南域沃土。”

房間內安靜了一會,那軟人再行問道:“您已與聖奴首座見過麵了?”

“不錯,同行了一陣,相處得……”道穹蒼思量了下,睜眼一笑,“很融洽。”

“他們可是前往戌月灰宮?”

“正是。”

“早前他們去過一次戌月灰宮,白胄宮主依舊忌憚,並不同意合作,現在白胄宮主不在,他們還去戌月灰宮……”

“很好,是什麼原因呢?”

軟人一滯,見提問無果,隻能道:“我猜,他們打算以下犯上。”

“哈哈哈……”

道穹蒼大笑,許久擺手道:“以後少用這些四字詞吧……八尊諳的打算,確實是想先和主戰派和守舊派通好氣,以此逼迫白胄低頭。”

“為什麼呢,他們不是有受爺?”

“你得從這個角度代入去思考,他八尊諳,已經失敗過一次,這回不容許有意外發生了,而我徐小受……”道穹蒼眯了眯眼,“又太意外。”

“所以?”

“所以再次見麵時,他必須得有十足的把握,把各般會掣肘的均分出去,拿回三十多年前他丟的那一城。”

一頓,道穹蒼虛握了握手,“通過繩子拴住的,怎比得上拿在手上的有把握?”

言罷咋舌,道穹蒼似乎很不習慣將一些話說得這麼清楚明白。

望著那握在半空的拳頭,他臉上很快又浮出仇恨之色,凶光畢露地猛一挺胸,一揮拳,從藥桶中騰地站了起來:

“這一次……”

他氣勢戛然一停。

在將露在拳頭外的大拇指收到裡麵去後,才對著空氣熱血沸騰地繼續呐喊道:

“失去的,我將全部奪回來!”

“……”

封閉的房間,安靜得有些讓人尷尬。

道穹蒼餘光掃著那隻能望著桶壁發呆的軟人,嘴巴一噘,悶悶不樂坐回了藥液裡去。

“司徒啊……”

沒有回應。

道穹蒼一頓:“南宮有術!”

“嗯?”那軟人這才有所反應,像是想要抬起頭來,但還半身泡在這桶裡的他,似乎並沒有這個力量。

“我也想去戌月灰宮,你說八尊諳離開那裡了沒有?”

“應該……吧?”

“你不會算嗎?”道穹蒼氣惱,“來到南域沃土,你也染上這裡頹廢的意誌了嗎?”

“呃……”

“你也是大鵝嗎?”

被喚作南宮有術的軟人是真不知道哪裡惹到道穹蒼了,一提溜像條蛇一樣,縮回到藥液裡去,“我來南域,可一刻都沒有閒著。”

道穹蒼還沒來得及開口繼續罵。

南宮有術從藥液裡冒頭,遞過來了一卷皺巴巴的乾燥的紙:“這是一張宣教傳單。”

道穹蒼眉頭一挑,沒有說話。

“它沾了說書人的口水,無戒備下。”

道穹蒼雙目精光一閃,將那捏成一團的紙攝來,果真上麵有一些原汁原味的涎液,似乎還保留著溫度。

“我並不知曉這能讓您做到什麼,但我感覺,應該有用。”南宮有術冒頭後又縮回去。

“隻有說書人的?”

道穹蒼回眸追問,八尊諳而今朽木一根,進了南域可是一直得有人陪伴。

南宮有術既然見過了說書人,還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拿到了他的體液。

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

“喏。”

軟人伸手一遞,遞過來一截齊腕而斷的手。

道穹蒼瞳孔一綻,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之色,“你斬了八尊諳的手?”

話音一落,他才感覺這太夢幻,也不現實。

因為那手掌,分明有五根手指。

“這是我的手。”南宮有術道。

我要你的手有何用……若是常人怕就直言而出這話了,道穹蒼隻是目光閃爍期待著。

南宮有術顯然也繼承了賣關子的精髓,磨磨蹭蹭顧左右而言他了好久,道穹蒼才聽到了他最想聽到的話:

“也是‘即將摸到八尊諳’的手。”

道穹蒼打開胸口,從中掏出一個精美的天青色玉盒,將口水傳單一丟,又把斷手視若珍寶地放進盒子裡,蓋好蓋子,再放回胸口中去。

這才抬起頭來:“做得很好!”

南宮有術臉上浮出笑容。

很難得,能從父親嘴裡聽到這般純粹、絕對的讚美。

他清楚地記得,自打誕生以來,父親對自己的要求就是最嚴格的。

他總計誇讚過自己六次,其中四次“不錯”,兩次“還行”。

“很好”這個詞,南宮有術一度以為父親並沒有學會,比天機三十六式還難。

看來,隻是自己以往做得不夠罷了。

“您和八尊諳同行過,想要得到類似的物品,不是很簡單麼?”南宮有術疑惑問道。

“不一樣的。”道穹蒼徐徐搖頭,“有戒備的,和無戒備的,大相徑庭,他防我比防華長……還嚴。”

“您打算怎麼用?”南宮有術好奇。

“天機,……”

“這可是我幫您拿到的!”

“好吧。”道穹蒼滿意地點頭,表示這個威脅到位了,便換了個說法,“其實,不一定會用到,也但願用不到。”

南宮有術感覺聽到了什麼,又感覺什麼都沒聽到,無奈之下,隻能提回正題:

“您想去戌月灰宮?算算時間,八尊諳確實也差不多離開了……您去那裡做什麼?”

“你覺得呢?”

“好像是我在問您?”

“但我想考考你。”

“唔……您也想同戌月灰宮合作?”

“不準確。”

“您想破壞它們和八尊諳的合作?”

“亦不準確。”

“您……”

“這並不適合用排除法,你該把所有因素考慮進去,譬如白胄不在家,八尊諳可能已經同兩派都達成了合作,以及徐小受如若歸來之後會產生的變數等。”

南宮有術這下沉默了。

他以為父親隻是一時興起。

想去戌月灰宮玩玩,隻是因為八尊諳也去了。

這並非不可能――外人認為他不苟言笑,實際上父親一直很有玩心,他就隻是一個孩子罷了。

不曾想,原來這也是一盤大棋,他該是算計了很久!

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南宮有術嘴裡才吐出來一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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