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歐~”
“我的阿歐哥阿歐不出來了~”
見到連一貫淡然的月宮離情緒都難繃,徐小受知曉這貨是碰上真·硬茬了。
輪回天升柱他確實是第一次了解。
此前在外,李富貴也沒有提起過這事。
包括現在,從神庭雛形出來後,將用腦的部分交給桑老和水鬼,徐小受第一時間嘗試著去聯係第二真身……
失敗了!
“所以,並不是因為締嬰聖株的神庭雛形出現,切斷了神之遺跡和聖神大陸的聯係。”
“而是因為我和月狐狸發現了她,她扛不住誘惑決定動手了,神之遺跡和外界的聯係,才被切掉。”
由此可見,締嬰聖株對神之遺跡的影響,可能比所有人預想中的還要大。
既然連唯一的通行通道都可以關閉,在內裡從第一重天羽升到第十八重天的通道,自然也可以稍作影響。
這等情況下,輪回天升柱會出現意外,可以說是意料之中。
隻是……
“連半聖,都碎了?”
這是唯一出乎徐小受所想的了。
半聖可不是大白菜,不是磕磕丹藥就能上來的,中間需要經曆的大道考驗有太多、太多。
就算這裡是神之遺跡,之前在神庭雛形中,締嬰聖株滅聖如滅螻蟻,依舊不能減少半聖的含金量。
唯一的解釋是……
“輪回天升柱的詭異等級,同那黑暗生林的差不多?”水鬼遲疑著猜測道。
似是想到了類似強度的“詭異”,不大可能出現有第二個,他思緒又快速一轉,道:
“或者說,就是同一個?”
桑老沒進過黑暗世界,在同岑喬夫交流之後,這會兒也猜得大差不差了,視線跟著轉去。
徐小受同樣望向了遠方神亦的戰場,輕喃出聲:
“締嬰聖株!”
……
嘶!!!
詭異的叫聲自遠方響起,又與輪回天升柱上傳出的交相應和。
二者疊在了一起,分明就都是祖樹締嬰聖株癲狂的嘶鳴聲。
兩大祖樹?
不……青石大柱前方,月宮離儼然意識到了什麼,爆聲一喝:
“退!”
他再顧不得身周人,隻是略儘綿薄之力將所有人震離後,便生死由天了。
刷一下,月宮離閃到了黃泉身邊,凝聲低喝:
“聖帝本體!”
黃泉立在現場,卻又仿若不在現場。
空間鏡麵中,此前並不曾傳出來他的存在來。
直至此時,月宮離閃到其身邊似和他有了關聯。
閻王首座黃泉那一身金袍、金色麵具才稍稍具現,其身後背負著的一刀一劍,這才有了一點點九大無上神器的強大存在感。
“稍安勿躁。”
不知何時、以何等條件、和月宮離達成了如何形式聯盟的黃泉,此時遠比月宮離要拎得清。
畢竟他不強求祖神命格。
被利用的棋子也不是他。
如有可能,聖奴亦不太想招惹他,反定會是更喜挖牆腳,瓦解他和聖帝月氏的聯盟。
因而當局者迷,隻指月宮離。
黃泉置身事外,能很好地窺清當下局勢,緩緩道:
“締嬰聖株不論此時境況如何,並不重要。”
“輪回天升柱的召喚者是你還是他們,也不重要。”
“莫忘了,當下祖樹之敵,隻有一個。”
月宮離聞聲,神色稍稍一定,接著咧開嘴笑了。
說得對啊!
還真是自己亂掉陣腳了,險些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打締嬰聖株的,從始至終可隻有神亦一個!
“嗤……”
果不其然,融入了半聖位格的輪回天升柱,很快湧出了一股磅礴的邪神之力。
這力量卻不再肆虐周遭已然撤退之人,反全部注入了半聖程光露的身體。
“嗬……”
程光露一身傷勢飛速修複,連頭顱都再次凝聚了出來。
半聖位格被奪,腦袋如西瓜般被爆開,此前程光露卻尚存有一口氣。
畢竟靈不死、意不死,半聖很難隕落。
加之輪回天升柱本就不如此前神庭雛形中的祖樹枝條的攻擊,會連人帶魂跟意當場抹除一切。
但是此刻!
那僅存的一口半聖氣息,似也全被磅礴的祖源之力抹除了!
“嗬嗬嗬……”
程光露接納了輪回天升柱上湧溢而出的力量,慘吟著抬起頭來。
這一刻,其目中所迸出的,隻有妖異邪氣!
“什麼情況?”
徐小受敏銳察覺得到,這位老半聖,已經不是方才那位了,像是被什麼寄身……
但又有點不一樣。
“奪舍。”水鬼眼瞼一垂,神情凝重。
奪舍?
跟鬼獸的“寄身”打了這麼多次交道,這一次終於不是“寄身”,而是“奪舍”了?
徐小受不知道自己理解中的“奪舍”,和聖神大陸的“奪舍”有什麼區彆,剛想開口問。
桑老已然出聲:“半聖程光露,已是締嬰聖株一部分意誌的傀儡了。”
還真就是那個奪舍?
不,也不純粹,祖樹締嬰聖株僅分出了一縷意誌,就奪走了程光露的所有?
但……
徐小受皺眉望向另一邊。
締嬰聖株,不是正在挨神亦的毒打嗎?
……
“轟!”
霸王一柱砸下,徹底粉碎了締嬰聖株的最後一根觸手。
整片山脈都成了齏粉,萬裡大地,生機儘消。
此時,神亦已打到赤膊露腹,大汗淋漓。
區區祖樹樹冠和半身的六根觸手,當然不至於將他逼成這幅模樣。
神亦打到最後,已不是在打,而是在嚴刑拷打。
“說!你到底是誰?”
“那麼多半聖位格吞下,到現在都還沒吐出來一顆,是去了哪裡?”
“吃掉這麼多人,你究竟又想乾什麼?”
“斬神官染茗你認得不,祂到底死了沒有?”
嘶……
締嬰聖株那團意誌,像是一條卑微的小蛇,被神亦捏在了手裡。
此間之地生機儘消,已無法借任何存在複蘇,甚至致人懷孕。
祖樹天生的強大生命之道,更在這一戰之後,被神亦用人間道琢磨了個遍。
學自然很難學得過來,不是誰都是徐小受。
但將這般氣息的大道磨滅,如令天地無水,阻止水係奧義者複生一樣,藉此阻止締嬰聖株重頭再來這事……神亦,信手拈來。
“不說,沒有關係。”
望著手上那團畏畏縮縮的意誌小蛇,神亦甩了一臂膀汗,輕笑道:
“順著你,揪出本體來。”
“不論你打算躲到天涯亦是海角,我都能找到,信與不信?”
嘶……
小蛇怯怯,像失去了所有對話的能力。
生命……
神亦眯眼一思,虎目一睜,霸王一杵。
“畜生道·拔朱鳥!”
他魁梧的身體突而一陣蠕動,雙腳蜷縮,化作利爪,雙臂一展,化作烈翅。
皮膚表麵更是生出了紅色的羽毛,整個人化作一頭烈火熊熊的火焰大鳥。
拔朱鳥,遠古生物,行於火之大道,取烈陽精化修行,以生靈意誌為餐,獵而不死,隻食其智。
“唳!”
一聲啼鳴。
大鳥紅色尖喙往前方意誌小蛇上一啄。
神亦很清楚如何對付這些不會開口的頑固們,他有十來種方法能讓它們將一切告訴自己。
拔朱鳥隻是其一。
吃掉這團意誌,其一生經曆過什麼,修行過什麼,自己便都知曉了。
但完美的畜生道亦有副作用,是之後要花費大量時間去遺忘這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免得玷汙自身大道。
尖喙就要落下,身後卻傳來了嘶鳴。
“嘶——”
締嬰聖株的聲音!
這玩意,不是已快被自己根除了嗎,還有?
神亦不驚反喜,拔朱鳥身子一陣蠕動之後,天地道喝一聲驚雷:
“畜生道·贔屭!”
嘭!
程光露一拳轟在了一塊巨大的龜殼之上,整條臂膀頃刻被震碎。
“他”似乎愣了一下,耳畔又是沙啞沉重一音:
“畜生道·白虎!”
聲落之時,虎爪掏心。
嘭!
程光露整個身體炸成了血雨,從高空垂落。
遠遠的,半聖長遺瞅見那威勢赫赫的巨大白虎,眼皮瘋狂跳動。
所以,此前他對付自己僅用一棍,還真是留手了,且留了不止一手?
“嗤嗤嗤……”
便這時,異變陡生。
漫天血雨未曾落下,在半空拚湊成了一副詭異的生命圖紋——似那生命奧義陣圖,又大有不同。
很快,從裡頭穿出了一根枯瘦嶙峋的樹枝。
那樹枝黑黢黢的,穿魂帶肉,附有哀怨淒鳴之聲,又鑲眾生萬物之臉,邪異非常。
甫一出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破時空,洞入神亦化身的白虎體內。
“嗤!”
黑枝貫虎。
畜生道砰然解除。
神亦怔著垂下腦袋,望著那詭異樹枝穿過自己的心臟,大口大口貪婪汲取著澎湃的生命力。
“汩、汩、汩……”
……
“小心!”
這一聲“小心”,徐小受自程光露瞬移閃到神亦那邊想要偷襲時,便喊出聲了。
之後一切,在電光火石間完成。
畜生道變了三回、程光露一擊被秒、締嬰聖株的新生樹枝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出現,貫穿神亦……
“神亦,輸了?”
饒是此刻,徐小受都不由生出了這般想法。
在他眼裡,此時神亦幾乎已是“無可匹敵”的代名詞。
莽夫!
極致的莽夫!
但直至這一根帶著超越此前神庭雛形中一切力量的樹枝出現,輕易破開了神亦的防禦。
他終也意識到……
神亦確實不是神,隻是個人。
締嬰聖株卻不止是締嬰聖株,她的詭異,似是從上邊第十八重天而來?
“所以……”
徐小受驚疑著望向桑老、水鬼,腦海裡閃過迄今唯一不解的一個問題:
此前在神庭世界中,月宮離早有提出,締嬰聖株似已是高境聖帝,甚至疑有企及祖神之能。
但所展露出來的力量,卻隻是低境聖帝。
最終表現……
也是被神亦吊打,從神庭中被殺到了神之遺跡來,簡直狼狽不堪。
“聖帝?”
“聖帝本體?”
“聖帝意念化身?”
包括方才空間鏡麵中,月宮離對黃泉凝重道出的那句“聖帝本體”,一並於腦海中閃出。
徐小受似乎明悟了。
桑老、水鬼也麵露恍然。
“所以,在這第一重天的,隻是締嬰聖株的意念化身?”
“她被打到快要形神俱滅時,不得已祖樹本體隻能以另類的方式馳援。”
“‘剛好’輪回天升柱在這個時候召開,祖樹樹枝便借著這通往上下兩重天的唯一通道,滲透了下來,對神亦發起了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