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穹蒼,你又在發什麼癲?”
說書人盯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前往戌月灰宮的路是枯燥而無趣的,如果少了道穹蒼的話。
這不,中域劍仙大戰的節目才剛落幕,這家夥一刻都閒不住,又整起了新活。
他現在正在搗鼓他手上的……
“本殿,管它叫‘笑臉麵具’。”
道穹蒼並不吝嗇向彆人介紹自己的得意發明,他認為分享欲是高級的**,不可以遏製住。
搗鼓了這麼久,見終於有人感興趣了,他將手上玩意遞了過去,“你要試試嗎?”
這哪裡是麵具?
麵具是卡在臉前的,道穹蒼手裡拿著的,分明是個頭套,或者說頭盔!
“不要。”
說書人很乾脆也很嫌棄地拒絕了,卻依舊忍不住好奇,“有什麼用?”
道穹蒼抓著他的頭盔,也不說話,臉頰上的肉往上一推,嘴巴抿成了一條縫,開始在笑。
“天……”
“不說拉倒!”說書人率先打斷施法。
“天機麵具這是。”道穹蒼提了提手中頭盔,反倒自己開口解釋了,“隻要戴上這個神奇的‘笑臉麵具’,不管什麼修為,不論從哪個角度去看,佩戴者都會在笑……哪怕你是在看我的後腦勺,我也有臉,也會在笑,厲害吧?”
一行幾人,齊齊頓住了腳步。
刷的一下,又爭先恐後抬步往前,似不想被強行留住。
說書人紅唇張了又張,最後決定不問。
隻要不繼續這個話題,騷包老道就沒法子繼續下去了。
哥哥說的果然沒錯,這家夥的青春期姍姍來遲,在年過半百之後。
“你很想要試一試這個麵具!”哪曾想,他就落後了這麼半步,道穹蒼追了上來,想要將頭盔塞進他手裡。
“沒有。”說書人拔腿就往哥哥身邊跑。
“你有很多問題想問。”道穹蒼繞著八尊諳開始追。
“沒有!”
“問出來嘛,沒關係的,本殿一一給你解答,這個麵具很有趣的……”
“滾呐!”
道穹蒼被甩之後自討沒趣,順手將頭盔套到了腦袋上,“嘻嘻。”
身後發出的詭異笑聲,令得幾人頭皮發涼。
但這次依舊沒有一人回頭,大家越走越快,生怕話題被某人給續上。
“嘻嘻。”
那笑聲又出現了。
就仿是貼在人耳邊邊吹冷風邊笑,讓人止不住想打寒戰。
“你彆……”
說書人忍不住一回頭。
這一看不要緊,他嚇一哆嗦。
道穹蒼不知何時已開始倒著在走,以屁股示人,同時還像個螃蟹一樣左右來回,手甩得快,腳步也很快――不然趕不上眾人的速度。
饒是如此,他後腦勺還真多了一張人臉。
那人臉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總之栩栩如生,就是嘴角擠著的那抹微笑,配合他的眼神――不論你看哪個角度看,他都會盯著你笑,怪滲人的。….
“你有病啊?!”說書人險些一巴掌抽過去。
“嘻嘻,笑臉麵具。”
“呼,忍、忍……人家不跟你玩,你也不要跟著了!”說書人一甩頭,一跺腳,快步遠離。
“嘻嘻。”腦後又生起了風。
說書人一身汗毛倒豎,反手一拳就往後麵轟出,結果轉身後倒著走的道穹蒼,跟眾人其實還有幾步遠。
“所以,它有什麼功能?”八尊諳頭都不回,將說書人扒拉到了邊上去,問出了某人想讓人問的。
“嘻嘻。”道穹蒼的後腦勺頓時眉開眼笑,“說了,笑臉麵具,就是不論從什麼角度看,我都是笑臉。”
八尊諳回頭一瞧。
道穹蒼對他一鞠躬,頭不動,脖子以下轉了一圈,即便如此,他腦袋上也還頂有個笑臉。
“嘻嘻,厲害吧,要不要試一試?”
“……多謝,不必。”
八尊諳扛不住了,手肘碰了碰苟無月。
苟無月回頭,看到的是斜著半身肩膀在走路的道穹蒼――本該是耳朵的位置上,有一張笑臉。
還彆說,苟無月認認真真盯了一陣,沒瞧出破綻來,哪怕用靈念去看……
不論怎麼掃,全方位無死角,都隻能看到道穹蒼的笑臉,看不到他的後腦部分。
“他的意思是,你製作這種功能的笑臉頭套,有什麼意義?”苟無月遲疑了很久,替八尊諳問。
“嘻嘻,是笑臉麵具。”道穹蒼先是糾正著措辭,然後才道,“笑口常開,好運常來。”
“就這?”
“嘻嘻,這還不夠嗎,人生在世,一定要為了意義嗎,難道不允許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
這話成功給苟無月堵死了。
“有病。”
“不輕。”
“什麼玩意兒……”連未瘋都忍不了了。
在一眾低罵聲中,道穹蒼從後麵走到了幾人前頭去,在沙地上又是高歌,又是起舞,像一隻美麗的天鵝。
“哦哦哦~快樂無價~要我說,你們成天端著,那才是套著麵具,像本殿這樣戴上麵具的,才叫做摘下麵具……寧紅紅,想試試快樂的滋味嗎?”
“滾呐,破麵具誰愛戴誰戴,反正人家不戴!”
“耶耶耶~開心萬歲~未瘋前輩,一輩子沒釋放過吧,其實您不知道,斬神官遺址甬道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來個麵具玩玩?”
“起開,死都不可能戴你麵具!”
“噢~老苟……”
“抱歉,讓個路。”
“耶~小八……”
“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八尊諳四指抵住了麵前這個旋轉的腦袋。
道穹蒼頓了一下,頭從頭套中了出來,又華麗地旋轉起身,大張雙手,笑臉相迎道:“沒有呀~為什麼這麼說呢~”
啪一下,八尊諳將軟趴趴的頭套扔到了他臉上去,“沒什麼,隻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什麼話?”
“伸手不打笑臉人。”….
道穹蒼臉上笑意不變,嗬了一聲後,將頭套重新戴好,“搞笑哦,小八,怎麼會有這樣天真的想法呢?”
“但願是我天真。”
道穹蒼於是選擇性略過這個無趣的家夥,再轉幾圈來到了未瘋麵前,示意著他的笑臉麵具,“來一個嗎?很快樂的喔~”
未瘋麵無表情,伸手指了指天。
“什麼意思?”
“除非天塌。”
……
聖寰殿的氣氛,凝固到像是天都要塌下來了。
北北、奚等人,眼觀鼻鼻觀心,愣是一聲不敢吭,生怕發出點什麼聲響,會吸引來蒼生大帝的注意力。
“恐怕……”道璿璣見四下無人出聲,隻能自顧自站起來,最後斟酌了下,換了個說辭:
“你不知道,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聖神殿堂發生了很多事。”
愛蒼生當然知道發生了很多事。
聖寰殿變了,這裡的人給人的感覺也變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若真無事,那個誰不至於讓衛安護著他,三番兩次闖進戰場,逼著自己放棄祖神命格的機緣。
他更不可能提前結束和神亦的大戰,從遺址中自刎歸來。
所以,必有天大的事,降到了聖山頭上。
而這些,愛蒼生懶得在同彆人交流後隻得到一堆謊言,再去找道穹蒼確證。
他隻想第一時間見到那個人。
他誰都不信,隻信道穹蒼!
“天塌下來了,先讓道穹蒼出來見我。”
愛蒼生再度直言,毫不掩飾自己對在座所有人的輕視之意。
魚老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愣是不敢笑出聲,死魚眼在眼縫中提溜一轉,瞥向主位。
道璿璣深吸一口氣,直言道:“道穹蒼,叛逃聖山了!”
大殿,一片死寂。
愛蒼生腦子離家出走了三息,總算反應過來這句話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他唇角一掀,剛想開口。
道璿璣就知道他反應會不對勁,生怕他聽不懂,再道:
“本殿沒開玩笑,道穹蒼勾結聖奴,夥同鬼獸,斬天梯審判者後畏罪潛逃,現已被聖神殿堂通緝,人儘可誅!”
大殿,再度陷入死寂。
敖生、芳芳等心驚肉跳,不知曉蒼生大帝得知這一切後,會有個什麼反應。
這一回,愛蒼生的笑容僵在臉上足有十餘息時間,腦子才能歸來。
這個常年端坐於桂木輪椅上不苟言笑的家夥,唇角再一掀,還是在笑。
呃?
所有人意識到不對。
怎麼可能還笑得出來?
蒼生大人當年可是道殿主個人請來鎮守聖山的,可以說他倆關係如鐵,得知這等消息後,怎還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