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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八章 閉甕收網終局夜,巳人提劍踏青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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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 青原山。

道穹蒼翩然落地後,腰側衣物已被一槍抽爛了,但裸露在外的肌膚卻十分白皙軟嫩。

金奉的一槍,固然將他抽飛了,餘力還震疼了他。

但真正抽爆的,不過是騷包老道腰帶上的一顆金珠配飾,打不出來真實傷害。

“天人五衰,同你關係很好?”

道穹蒼落於山地上後臉色冷峻,如是作問。

時值此刻,他再也望不見四周有隸屬於聖神殿堂一方的白衣。

那看似死裡逃生的最後三位,敢情也隻是被令屬性操縱了。

最終,被天人五衰借刀殺人,慘死於道穹蒼之手。

這等損失,不可謂不大!

若是落在苟無月身上,戰後還收獲甚微的話,怕是斷一臂都難以抵此大過!

地上,朱一顆對外卻不知所謂,隻覺經曆了一場噩夢。

他在夢裡被人狠狠踹了幾腳,又被無數未知的陰邪追逐著,追到出了一身冷汗,最後失足掉入深淵。

他才想要飛起來,卻發現靈元全失,道穹蒼還出來對自己笑了一下。

朱一顆嚇得腳用力一蹬,便睜開眼醒來了,還看到了神情其實已無比冷冽的道殿主。

朱一顆並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中,青原山發生了什麼。

但本著“聊聊”一說的道殿主,前些時候態度還不錯,這會兒似乎和受爺聊崩了,正死死盯著自己二人。

“我不造啊!”朱一顆偏頭望向了天機傀儡殘骸,受爺的語氣有著濃濃的戲謔。

道穹蒼淡漠出聲“他殺我部下,好,那你這下屬,也就不必活著了。”

朱一顆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天旋地轉。

他被道穹蒼隔空攝去,抓進手裡,隻要稍一用力,怕不是連脖頸都要斷掉。

“等等!”

朱一顆眼球凸出,無比驚恐。

怎麼突然間,矛頭指向了我?

我被禁武令封了啊!

我不能死,我還有很多價值,我也可以被屈打成招的,哪怕隻是假招……

“住手!”

儘人也趕忙出聲。

道穹蒼,怎麼突然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可還不待他繼續發言,或是以利相誘,或是曉之以情……

道穹蒼聞聲也便鬆開了朱一顆,恬然說道

“好,本殿今日,就承你受爺這個人情,暫且放了這南域邪修一條狗命。”

儘人???

“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奚!”

道穹蒼指尖一錯,青原山大陣微動,具現出了一扇光門。

奚從中走了出來。

“將他押入聖山死海,同聖奴無袖隔開關押,不得讓他們接觸,來日再審。”

“是!”

朱一顆滿臉懵圈,隻覺自己又飛了起來,落入到一個年輕人的手中。

他震撼了。

還有這麼討要人情的說法?這騷包老道……

然此法看似荒唐,方才那一瞬,倘若受爺不開口……

朱一顆不敢往下思考了,扭頭往上,看向那個正扛著自己的家夥,劇烈掙紮起來

“老子好歹是個太虛!伱這麼扛著我,我還有半點麵子嗎?”

“老實點!”

奚手一用力,往他背部一砸。

那被下了禁武令的弱雞登時嗷嗚一聲,停止了反抗。

朱一顆將從奚身上扯下來的一絲衣線藏進袖口之中,滿臉諂媚道

“抱歉,剛才沒認出您來,原來是異部首座大人,聽聞您此前擔任聖山六部的兩部副部,位高權重,今日一見,果然是龍顏鳳冠,英武不凡,竟有幾分您才是聖神殿堂總殿殿主之威儀……”

“閉嘴!”

“哦,好咧,異部首座大人。”

朱一顆趕忙收住了嘴,最後看向天機傀儡殘骸。

他嘴唇突然囁嚅了幾下,狹短的小眼睛一夾,那眼淚就如花生米倒進了大火爆炒的鹽鍋裡頭一樣,大顆大顆崩飛了出來。

“哇!受爺哇……”

這一聲哭喊,淒厲無比,驚天動地。

儘人沉默著望向了朱一顆,心頭無比複雜。

“受爺,那老朱,就告退了……”

朱一顆抹著眼淚,顫抖著聲音,動情說道

“老朱這一退,可能就是一輩子,想到今後您我再也不能相見……哇!老朱悲傷哇!”

“遙想當年天空之城……呃,好像也就個把月前?總之受爺知遇之恩,老朱沒齒難忘!”

“若今生今世,此恩此情,注定無以再報,來世老朱就算是化作牛馬,也要給受爺您騎一輩子!”

染茗遺址中,儘人聽得唇角一掀,險些發笑,他張了張嘴……

或許是天機傀儡殘骸的能量供給見底了,他最後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黑暗中,儘人臉上失去了笑意。

扛著朱一顆的奚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

他想到就是聖奴和閻王聯合,將一眾白衣斬殺於空間碎流之中,心頭的那點同情,頓時煙消雲散。

出於人道主義,奚最後冷聲一叱“還有遺言?”

“有!有!”

朱一顆確實還沒說完,聞聲雙手合十,倒著給大發慈悲的小奚奚鞠了一躬,又淚流滿麵看向受爺

“受爺哇,老朱隻剩下最後一個願望……”

“說。”儘人不見感情地道。

朱一顆啜泣“天上第一樓的二把手位置,受爺您還記得承諾嗎,如有可能的話,能否虛位待我?當然,老朱知道這是奢望,最後如若老朱我死了,這位子其實給誰都行,但就是不能給李……老李!”

朱一顆話音才剛落定,身後浮現一頭大肚裂口惡鬼,抓住他後一把往嘴裡塞。

“封!”

奚一掌拍在了惡鬼肚子上,烙下了白孽閻主的精神烙印,這才拍了拍大肚鬼的腦袋。

“去吧。”

嗚——

陰風聲中,惡鬼消失,朱一顆也就跟著去了。

“咚咚咚……”

遠方傳來輕微的聲響,像是巨人在奔跑,夜色下林葉跟著沙沙而動。

奚似有所感,望向道殿主,欲言又止。

道穹蒼什麼都沒說,隻是視線從遠方收回後,手再一招,光門具現。

這回,從中走出來的是十尊座香杳杳。

“結束了?”

香姨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

他望了望四周,除了熟悉的天機傀儡殘骸外,並無聖奴的其他高層。

“看來,你也釣不到什麼大魚。”香姨失笑,看向道穹蒼的眼色帶著嘲弄。

“好戲,才剛剛開始,隻是你無緣以見了。”

道穹蒼搖著頭走上前,手停在了香杳杳碩大的胸脯之前,“拿出來。”

香姨嗤笑著一挺胸,那顫動的波流,險些觸碰到了道穹蒼手指頭。

奚臉色一紅,急忙挪開了目光,不敢多看。

道穹蒼指尖一錯,大挪移術一轉,將夾在香杳杳胸口中的一枚玉符,給拿了出來。

身處染茗遺址的儘人,見狀頭皮發麻。

杏界玉符!

這是他在幽桂閣中,留給香姨保命之物!

道穹蒼拿了它……不礙事,不礙事,這玉符隻是單方麵溝通杏界,要打開通道,還得祖樹龍杏首肯才行。

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道穹蒼將一切後手都亮了出來,分明是一副要收網了的舉動。

儘人想要將靈念延向遠方。

他方才聽到了異響,應該是有什麼人闖入青原山來了。

是八尊諳嗎?

如若是,那確實夠格讓道穹蒼就此收手。

但誠如道穹蒼所言,儘人也不覺得八尊諳會為了救自己一道靈念,而破功入局……

大概率,來的要麼是巳人先生,要麼是聖奴其他足以比肩半聖戰力的太虛。

既如此,說杯水車薪或許有些過分了,但於事無補,總該能用來形容吧?

還不如不來……

且道穹蒼的胃口,分明沒有這麼小,便是巳人先生,恐怕都不足以填滿它……

正思索時,對麵道穹蒼一擺手,為此事下了定論

“將她押入死海,單獨扣留。”

“不要讓任何人,任何生物、死物,乃至是除了你之外的一切可定義為‘存在’的存在,或是不存在,接觸到她,傷害到她……”

“包括她自己,包括自殘、自殺!”

“她若出了問題,本殿第一個斬的是你,你老師來了都保不住,懂?”

奚神情大震,第一次聽到道殿主以如此嚴肅的口吻,如此之多的言語,去叮囑一件事情。

可見,此事之重!

而麵前人,說是十尊座,實際上戰力也就普通太虛,吧?

奚吞咽著口水,重重點頭“是的,道殿主!”

“帶下去。”

“是!”

奚下意識要用鬼靈封人,發現這不符合道殿主的吩咐,隻能無奈放棄。

他轉眸望向那窈窕多姿的美婦人……

跟朱一顆截然不同,香姨經曆了這麼多,身上唯一有的一點衣服破損,來源於魁雷漢的餘威波及。

她基本沒受傷!

奚想伸手,又觸電般縮了回去。

香杳杳啊這是,總不能抗到肩上了吧?

奚腳步灌鉛,硬著頭皮先是走到了香姨麵前,旋即動不敢動,綁不敢綁,連碰一下都感覺要命……

他無所適從。

香姨被逗樂了,佻笑著斜了這年輕人一眼,自個兒邁步下山

“走吧,小家夥,姨自己有腿,會走路。”

“噢。”

香風遠去,夜色寂寥,隻徒餘香姨一個人漸行漸遠的夜話聲

“小家夥,今年多大了?”

“呃……”

“看你也就二十上下吧,婚否?哦,不對,該這麼問,你還是雛兒嗎?”

“呃……”

“你修鬼劍術?騷包老道說的‘你老師’是誰?你可認識……唔,叫誰來著,那什麼燈?”

“呃……”

“是了,華長燈!姨竟然也會忘記這個名字,這可了不得,不知道多叫幾聲會不會被殺人滅口,好害怕哦,又有點期待,華長燈華長燈華長燈……”

“呃……”

“對了,小家夥,你叫奚是吧?古劍修的話,你應該挺崇拜八尊諳?你知不知道當年,你老師其實一心癡劍,最後聖帝世家硬要給他安排一樁婚事,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月……”

“呃……”

奚化身大鵝,本想以此應對香姨的喋喋不休。

聽到最後,他感覺連聽都不行了,即刻封閉聽覺,屏蔽了這女人的話語聲。

他從未見過如此肆言無忌之人!

類似的故事,奚隻在各種流言蜚語,話本中有所耳聞。

而當現下,真有個當事人在他麵前提起這些時,他反而一點都不敢去聽。

太可怕了!

這個香姨,到底想乾什麼,她真的不怕死嗎?

聯想到方才道殿主的叮囑——連自殘、自殺都不許,她一旦受傷,真能召喚出那位來?

她這麼篤定她的那位,連老師的劍都能擋下?

香姨瞥了一眼無動於衷的小年輕,嘴上故事還不停,突然說著說著,蹦出來一個“神亦”。

可她想說的是“神亦”,話到嘴邊變成了“道穹蒼真是厲害呀”。

香姨沉默。

她繼續講著當年的故事,中間又摻入了一個“染茗”。

可一樣,她想說的是“染茗”,脫口後,話依舊變成了“道穹蒼真是厲害呀”。

香姨再度沉默。

她不甘心,陸續又試了試“八尊諳”、“有怨”、“侑荼”等詞。

答案,通通都是“道穹蒼真是厲害呀”。

可給你厲害死了!

香姨惡狠狠回眸瞪了那騷包老道一眼,悶悶不樂,再也不講故事了。

顯然,她能想到的路,道穹蒼早已提前封死。

……

“停下。”

梅巳人一揚手。

曹二柱趕忙將年邁的老神仙從背上放了下來。

舉目望去,婆娑樹影下,影綽可見前方立有一人。

他氣質出塵脫俗,分明就是早前那在自己手上留下了“握手”圖紋的怪叔叔!

曹二柱眼睛一下就紅了。

梅巳人上前一步,偏頭看了看大夥子的表情,便知曉了一切答案。

他輕輕拍了拍這孩子的胳膊,示意稍安勿躁。

雖然掩不住,他也將人掩在身後,自己上前,走出了樹叢。

道穹蒼瞥眸而去,但見人影之時,失聲一歎“巳人先生,何苦呢?”

“苦從何來?”梅巳人一手抓著孩子,一手抓著紙扇,踏步往前時,目光跟著落到了天機傀儡殘骸上。

無需出聲,無需確證。

就如同曹二柱能一眼篤定他是個好人一般,梅巳人也一眼看出了這是自己的學生。

徐小受,怎的淪落至此?

他竟被打到隻餘一道殘念附著在這等器物之上,奄奄一息。

不止曹二柱……

這一刻,梅巳人眼睛也有些紅了!

心生三分氣,劍意頓蕭殺。

青原山,周邊林野雪葉旋舞而起,化成了低低的漩渦,似在開始醞釀風暴。

曹二柱冷靜下來去看,感覺這和老爺子演示過的青河劍界很像。

隻不過,老爺子的青河劍界是以瀑布之水所化,老神仙的青河劍界,卻取自此山無數。

各有千秋!

都是神仙手段!

老爹,您在天之靈,可以瞑目了……

道穹蒼對周邊的一切變化視若無睹,輕輕撥動著天機司南,徐徐說道

“饒妖妖隕後才察的戰報上有過呈述,東天王城一夜,她拜訪了您,也問過了您……您,無意入局!”

“但虛空島上,卻有您留下的手筆,中立不再,您早已偏向了聖奴那邊。”

“所以,本殿想問……”

道穹蒼神情冷肅,平地驚雷,大聲質問道

“當今之局,您這位聖帝世家劍道啟蒙先師,本該是聖神殿堂的朋友,該作何解釋呢?”

轟的一聲,那以劍意凝聚而出的雪花、敗葉,被這一喝,喝得其勢頓潰。

曹二柱蹭蹭後撤。

他看到這一瞬怪叔叔的勢,攀升到了頂點,破開了老神仙對青原山環境的影響。

可梅巳人不曾被道穹蒼給三言兩語喝退。

在他眼裡,道穹蒼和夜訪天上第一樓的饒妖妖相差無二。

梅巳人從天機傀儡殘骸上收回了目光,眼神一冷,氣勢淩雲而上。

“道之所在,義字當頭,劍之所指,師出有方!”

“你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敢問老朽要一個解釋,老朽能給你。”

“但老朽也想問問你……”

梅巳人隻堪堪往前踏出一步,須發飛揚,長袍獵獵而舞。

風暴臨至,霎時間青原山雪葉漫天,翻卷而上,如同化成一個風雪世界。

這世界中的每一枚雪花,每一顆石子,每一片樹葉,都是劍的化身,都綻放著出鞘的淩厲。

“咣咣咣!”

曹二柱被老神仙突然爆發的氣勢嚇壞了。

更可怕的是,他已快要抱不住手上劍匣,裡頭那柄劍,似在瘋狂震顫。

當梅巳人一步踏空而上,衣袖揚擺而起之時……

“鏗!”

青原劍鳴,太城行天。

劍匣裡那柄紫紅色的三尺劍,化作長虹,破開飛雪,從天穹穿雲而上。

梅巳人立居高空,握住太城劍,銀月下劍身一斜。

隆然巨響中,猙獰劍象便從他身後緩緩拔腰而起,身著瑰麗華彩,縈浮紅塵九劍,腳踩十殿鬼王,頭頂飛雪朝拜,執掌青無雙巨,睜眼怒目金剛。

當這劍象完全舒張開其磅礴的體型來時,青冥遮蔽,月華失輝。

它嘶聲一吼,雙劍淩空交叉而斬,風暴肆虐天穹而過,似在宣泄著無儘的壓抑和憤怒。

梅巳人的應聲一句,便也跟著悠揚,蕩闊寰宇,傳遍八方

“道穹蒼,你傷我學生,又該作何解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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