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課在萬眾矚目的賽場上進行著。
裁判席卻像是打翻了一鍋粥似的，滿是爭吵聲。
“滿分！必須滿分！”
“不，不能滿分，從來沒有人在煉丹大會第二輪能拿到滿分。”
“可規則之內，三項判分標準，高等級、高品質、少耗時，徐少煉製出了場中最高等級的六品丹藥，丹藥品質極品，耗時也最少……老夫指的是他單次煉丹的耗時。”
“這撐死了給他九十分。”
“不，你忘了最後附加項的十分，他交上來了其餘所有丹藥的變化，都刻錄在玉簡中，丹方也屬正常，縱使裡頭有些細節亟待驗證，可他給的太多了，足足超出我們要的十三種變化……必須滿分。”
“你要這麼算的話，為什麼彆人煉丹兩次，就要計算整場耗時，到徐少身上，就成了計算單次煉丹耗時？需知他可是最後一個成丹，交上作業的！”
“這能比？”
“這有啥不能比？”
“你個老匹夫，你再說一句試試！”
“試試就試試！”
“阿噠啊~”
一幫老家夥在裁判席上爭得差點動起了手腳。
毫無疑問，給徐少第二輪比賽的榜首是肯定的。
可對滿分的標準，大家卻有歧義。
一部分人站徐少煉丹耗時最長。
一部分人站徐少煉丹單次耗時最短。
東菱在一旁聽得頭都大了。
在她看來，徐少給出的答卷，幾乎是沒有任何爭議的，於是她聽了一會，強勢打斷。
“諸位，你們試想一下，大陸五域，哪裡能出諸如徐少這般天才？”
眾人被問住了。
滿分反對派的首腦魯城輝撇過頭：“隻是你我不曾見到罷了，不代表沒有。”
他身後的老會長們一個個叫了起來。
“對對對！”
“各大勢力竭力培養的天才，總得有那麼幾個吧？”
“聖宮就有一大堆！”
讚同派的代表師提會長嗤笑一聲：“你都說了聖宮，聖宮是聖宮，你麵前站著的，可不是那些半隻腳邁入棺材裡頭的老家夥，而是一個年輕人，他今日之舉，石破天驚！”
“慎言。”東菱低聲提醒著。
師提顯然被氣到，憤憤一甩袖，不再多言。
所有人都沉默了。
確實徐少太可怕了。
他交上來的答卷太過完美，完美到讓人覺得他是不是被大能給奪舍了，否則一個小屁孩怎麼可能會有如此老道的經驗？
可看他此刻在賽場上對著一幫同年齡段的選手一副指點江山、好為人師的模樣，他又像極了一個正常的年輕人。
弄出點成績，就再也低調不起來，忍不住想要顯擺一番。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啊……東菱心頭低歎著，沒有再讓會長們商議下去，行使起了自己鮮少使用的一言定奪權。
“這件事大家不用討論了，交給我吧，你們坐好即可，之後若有聖宮巡使調查是否分數造假，我可以解決。”
說著她望向觀禮台上的花巊。
這小姑娘，可就來自於聖宮呀！
……
課講了一陣，被無情打斷。
觀眾場有人一聲驚呼。
“金榜刷新了！”
於是場上的選手紛紛起身，連課也不聽，就衝到金榜前去了。
畢竟，這場煉丹大會，歸根到底分數最重要。
徐小受結束了天花亂墜的授課，隻覺口乾舌燥。
他一邊摸過蕭晚風遞過來的茶盞，一邊順道往金榜方向走去。
評分金榜更新了。
“一，徐得噎，100分。”
“二，朱彥，69分。”
“三，鬱楚楚，67分。”
“……”
才讀到前三，便有人意識到不對，開始倒吸涼氣了。
“天惹，榜首徐少滿分，其他的，最高連七十分都沒有？”
“這也太難了吧，早就聽聞煉丹大會第二輪是地獄模式，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連六品煉丹宗師都拿不到七十分以上的成績，這考核標準，未免也太嚴苛了？”
“那麼問題來了，徐少怎麼能如此誇張的……滿分，他內部有人？”
觀眾們看著看著就沉默了。
不得不說，第一輪評分金榜出現，榜首和榜二差距不大，一個“100”，一個“97”，大家便覺得這中間也不差多少。
至少可能還有運氣成分，導致徐少作為一匹黑馬出現，反超鬱楚楚這奪冠大熱門。
可現今無人會這麼覺得了！
第二輪也滿分……
徐少依舊保持了他的成績，而其他人最高不過“69”。
這多荒誕？
“原來人家徐少一百，是因為滿分隻有一百，而第一輪鬱大小姐的九十七，隻是因為運氣好。”
諸如此類的聲音出現。
鬱楚楚羞得臉都紅了。
這第二輪她甚至評分比朱彥還低，隻拿到了榜三。
可這不是關鍵，要是大家都分數低也就罷了，偏偏榜首還掛著一個滿分的變態。
這叫其他人，情何以堪？
一眾天才麵色複雜的回眸，想要看看徐少對於自己的成績是何等反應。
一轉身。
便見遠處一張孤高的長背椅上，徐少疊著腿閉目養神：“晚風，本少分數幾何？”
蕭晚風跟著徐少這麼久，哪裡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做什麼？
他諂媚的奉上一盞茶，高聲道：“徐少滿分！”
閉目的徐少眉頭一皺，起身轉頭就走，金榜都不看一眼：“滿分就滿分，有什麼大不了的，叫那麼大聲作甚？”
蕭晚風在後頭連翻白眼，然而臉上無奈賠笑：“徐少說得是，滿分不是有手就行？連滿分都拿不到，那應該就是人的問題了。”
有手就行……
人的問題……
背後一幫煉丹才俊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刺到了，有些心肌梗塞。
鬱楚楚聽得眼皮狂跳。
她覺得不能再放任蕭晚風跟徐少下去了，否則這孩子遲早要被玩壞。
可是……
“可是照這麼發展下去，我都要成為他的煉丹童子了呀，還有什麼餘力去擔心晚風呢？”鬱楚楚咬著下唇，滿臉苦澀。
一張百人金榜，攏共隻有十三個名字。
“十三，龍玫，42分。”
過了這行，後麵空蕩蕩的，像是在嘲諷著場上選手。
賽場上的選手們很快沮喪著臉離開了。
金榜列到十三位，便代表著不是第二輪得以晉級的前十才會上榜顯現，而是有成績的，都會被列出來。
換句話說，第二輪考核，百名選手，有八十七人直至考核時間結束，屁東西沒煉出來。
有的，甚至連最終解決方案都沒有想出來，就上去乾站了一個時辰。
這打擊多大啊！
東天王城知道此次五域煉丹天才都來了。
但考題一變難，淘汰率照樣高得離譜。
可這也代表著，並不是拿到十三名的“42分”賊弱，而是能以這個分數上榜的，已經是煉丹界翹楚中的翹楚了。
當然，要這麼算的話，決計不可以把那榜首滿分的徐少算上。
否則……
沒有否則！
因為這二者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
……
評分金榜出現後的騷亂，足足持續了好長一陣子，才稍稍平息。
“太離譜了。”
不止觀眾們望著金榜的榜首搖頭興歎。
此前落榜的煉丹師們，也一個個忍不住驚奇。
同為煉丹師，他們才曉得第二輪考核的難度有多大，因而愈發知曉，徐少能在這一輪再奪滿分，意味著什麼。
觀禮台上，花巊坐在一眾人等之間。
在這滿是勢力首腦（中年大叔）、護法長老（耄耋老兒）的地方，這麼一個小姑娘坐著，著實突兀。
煉丹大會持續的過程中，不少人過來打招呼，試圖認識這個在靈闕交易會上露麵過，但不知身份幾何的少女。
可花巊無一例外，一一罷手拒交。
她本隻是被東菱邀請觀禮，不對場上選手煉丹有期待。
因為煉丹這一行，她也隻能算是半個內行人。
這當然不是因為師父、師祖、太師祖們教得不行，僅僅隻是因為她花巊的技能樹，全部點到了燼照一脈的爆破之上，半點沒留給煉丹。
可煉丹再怎麼不行，花巊見識是有的。
“他最後一式凝丹，怎麼這麼眼熟？”
觀禮台上，小姑娘目送徐少離開金榜後開始全場溜達，她心頭還在回味對方最後一式像極了“燼照凝丹術”的凝丹之法。
可以說，這是徐少煉丹至此，展露出來的唯一一種煉丹手法——凝丹。
在此之前，無人可以看清徐少的煉丹之術，究竟師承何人。
一隻黑雞能看出來個什麼東西？
可這凝丹術……
花巊蹙眉。
她不得不又想到周天參那日在靈闕交易會現場叫囂著的話語了。
摸著胸脯，懷中還有一封亟待徐師伯簽收的信未能給出。
花巊當然記得師尊白蘞的叮囑。
而要在東天王城找徐師伯那般有名氣的人，說實話，會煉丹術、修為又強、動不動又能搞爆破的……
“聖奴徐小受，天上第一樓徐得噎……”
不知不覺間，花巊腦海中這兩個形象逐漸重疊，然後堆砌出了一個跟自己先前臆想的八成相似了的徐師伯。
“不是吧？”
一個不是很聰明，又很容易受到彆人言語影響的少女，其實她更容易相信第六感，哪怕這感覺莫名其妙，根本沒有理由得以去驗證。
但就是信！
或者說，除了蘭靈、饒妖妖那等極為理智的女人，大多數女性都覺得自己的第六感很準。
花巊當下也是這般覺得的。
她覺得如若要自己去推，可能到明年她都找不到徐師伯。
但眼下這麼一個如此之像的人出現了，煉丹大會過後若不當麵去問問，那簡直沒天理。
“徐師伯總不可能拒絕他的花巊小師侄吧？”花巊如是想著。
可突然一抖，她又記起來了什麼。
“我剛把周天參打了，過後又去找這徐少，如若得到肯定答複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周天參是對的？”
一時間花巊抓耳，有些迷亂。
她的小腦袋瓜的容量，並不足以支撐她想透徐師伯到底搞兩個身份，是想做什麼。
但這並不影響她在見識了九成相似的燼照凝丹術後，下定這麼一個決心。
“大會結束，我就去找這徐少再次麵談！”
“不管如何，就算他不是徐師伯，就衝這份資質，我也要拐他到聖宮裡，讓小白瞧瞧我的厲害！”
……
“被動值：964722。”
另一邊，徐小受再觀信息欄的時候，被自己的庫存嚇了一跳。
九十多萬！
快接近百萬目標了！
他知曉人在短期內，不可能連續對某一個人給到太多情緒輸出，就算是那人做的事情十分超前。
一直，任誰都會越看越麻木。
而第一輪比賽過後，觀眾們輸出給他的被動值，已經夠多了。
這第二輪比賽結束，還能給到五十萬左右的被動值。
隻能證明，這段時間內，他徐小受給予觀眾的震驚，遠遠超出自己所料。
“嘩眾取寵，也好累的啊……”
兩輪比賽下來，徐小受拚了命的搞事，不外乎就是多薅一點羊毛。
直至此時，他有些彈儘糧絕了。
觀眾都是這批。
他要再想在下一輪猛薅一把被動值的話，隻能做出再遠超此前兩輪比賽的舉動來。
可他徐小受也不是神呀！
“我一滴都不剩了……”
第三輪，徐小受覺得自己儘人事即可。
百萬是個小目標。
今日達到是必然的了。
超出多少，徐小受不在乎，他決定享受一下比賽。
裁判席上。
東菱會長給足了選手們足夠的休息時間後，開始了高聲講話：
“首先恭喜第二輪上了金榜的選手們，前十，可以進入到最終的決賽。”
“另外，相信大家也通過這次比賽，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清晰的認知。”
“這一次本會就不說什麼努努力大家也能奪得榜首的話了，最後一場晉級賽，大家儘力即可，因為這個時候的你們，都已經拿到了王城試煉的資格！”
選手們麵麵相覷。
是呀！
儘人事，聽天命。
頭上壓著一個學霸的話，大家會覺得拚一拚可以超越。
可意識到這不是學霸，而是泰山之時。
大夥就沒有以卵擊石的心思了。
搏一搏，爭個榜二吧……
徐小受在下方聽得好笑。
他忽然也意識到，不知不覺間，自己王城試煉名額的小小目標已然拿下。
剩下要爭的，似乎隻剩下了榜首的獎勵——平湖小青花。
“小天火麼？”
不得不說，徐小受還是很眼饞這玩意的。
縱使他有了燼照白炎，可這燼照一脈的東西，標誌性太強了。
而且，寶物多多益善不是？
如若能拿到平湖小青花，籍此契機，最後拿到生浮屠之城的平湖青花，再用這蒼穹之樹誕下的超絕天火和燼照白炎相結合，改良自己的五指紋種之術……
“會是怎樣的光景呢？”徐小受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