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無月雙目爆出了亮光,反手握住名劍。
這一刻。
所有人都能察覺到名劍和劍仙之間的那最後一縷隔閡,終於不見!
至少,融洽……
是在場眾人唯一能從這劍仙與劍之間,找到的唯一的形容詞。
“八尊諳!”
苟無月握劍,目中戰意昂然,氣勢節節攀升。
“昔日我不知白窟是你,帶了眾多人來。”
“你卻斬我部下,以其為由,令我處處掣肘。”
“嘗翼之舉提醒我,宇靈滴點悟我……”
“這場戰鬥,該結束了,至少,再不能任由你們為所欲為了。”
他一步一句,步步緊逼,所有人都感覺全場空氣都要被其氣勢壓爆了。
“嗤嗤……”
“嗤~”
花香故裡界域之中,一朵朵妖豔的花骨朵裂開,化作粉末。
能量方要反哺,卻被劍仙意境當場碾碎。
絲絲縷縷的劍意自萬花碎叢中升騰。
彆說反哺了。
全場所有花瓣,在苟無月這一刻的氣勢之下,頃刻碎滅凋零。
劍仙所至,萬物無不摧之!
海棠兒麵色微變。
北域七斷禁不曾有劍仙親臨,他也不曾見識過劍仙的威力。
所以在這界域之中,方才甚至還會想要讓苟無月出劍,以探清自身界域的真實上限。
可現今看來……
哪還需要出劍?
誠如苟無月所言,他目中的對手,永遠都不是自己。
自己連太虛還都差最後一步,界域再強,要被破,又怎需劍仙一劍?
一個念頭就夠了!
苟無月心思根本沒在所謂的破界之上,即便白衣眾人完全被困,他目中的對手,從來也都隻有那八尊諳一人。
“你要殺我?”八尊諳問。
“你,真的變了……”
苟無月目中有著失望,他看著孤零零跌地的酒葫蘆,歎道“背棄了昔日了信念,失去了決戰之心,苟以人情曉利,左右推搡……”
“你!”
苟無月聲調一高“空有八尊諳之名,再無有八尊諳之魂!”
八尊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世人對我評價甚高,但我就是我……”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又非我,又怎敢妄議我無昔日之魂?”
“可昔日的八尊諳,不會對劍客的邀戰,如此廢言!”苟無月怒極,奴嵐之聲劍指眼前人,虛空劍意跌宕。
“轟!”
一聲炸響,花香故裡在劍意翻滾中爆騰。
那所謂七斷禁複刻版王座界域,在劍仙一怒之下,就宛若是笑話一般,眨眼間蕩然無存。
空間化作晶瑩碎片裂開,界域崩碎。
“噗!”
海棠兒身形倒撲,張口便是逆血噴湧。
血濺之時,劍氣撲朔。
劍意由念入形,通過界域反噬其主,在海棠兒身上炸開劍氣。
“嗤嗤嗤……”
暴怒的苟無月一劍未發,斬道之巔的海棠兒,已然被劍意傷成了一個血人。
“海棠兒哥哥!”
說書人驚聲慌叫著,奪身便是要飛過去。
可身形方欲一動,他腳步陡然止住。
“劍氣?”
麵上浮現凝重之色,說書人立馬掐指成印。
可這時,他的回防已經晚了。
那從氣海之中騰冒而出的白色劍氣,自誕生初始,便灼灼而生。
頃刻間,若綠苗長成參天古木,一下子突破了氣海,直上下貫穿了他整個身體。
“呃啊~”
說書人腰腹一挺,整個人便是被劍氣頂上了高空,麵上浮現複雜迷蒙之色。
“痛、痛……”
“輕點~”
苟無月卻仿若才剛剛出手一般,手中名劍甚至連對準八尊諳的方向都不曾稍挪絲毫,口中便念念有詞
“莫劍術,莫劍!”
名劍奴嵐之聲豁然泛出青色光澤。
隨即,在劍身之下,影影綽綽浮現出一道青色的劍影。
苟無月輕旋劍柄,青色劍影便是隨著奴嵐之聲的周旋而拉開淡痕。
當劍尖朝下定住時,劍影重重疊入劍身,在虛空蕩開一方悠悠漣漪。
“無為流,道承章一!”
嗖一聲輕響,苟無月僅僅將名劍往後方一抽,甚至沒有多大動靜。
可說書人卻兩眼翻白,整個身子仿若痙攣一般,劇烈顫抖起來。
那模樣,簡直比徐小受嗑藥了還要嚴重幾分!
“呃啊——”
在一聲高呼之下。
隨著苟無月名劍往後一抽,從說書人身上爆開的白色劍氣,也被強行扯回其軀體之內。
再次,這些劍氣由著苟無月的方向,一絲絲被抽離開來。
“滋滋滋!”
劍氣由白轉青,由緩至慢,告訴返向苟無月手上名劍。
而隨著劍氣迸射出體,說書人的身子也抖若篩糠,被密密麻麻順帶而出的血線完全染紅。
那青色劍絲拖著血液,徑直回返於苟無月名劍之中,隨後被劍身之下的青色劍影吞噬。
劍影,變得更加模糊黯淡了。
“莫劍術?”
徐小受直接給看呆了。
自從上次在城主府被顧青三狠狠教育了一番古劍修的知識體係之後,他後麵也有去惡補過一些知識。
即便世間對古劍修的體係記載甚少,但對於鼎鼎有名的九大劍術,卻還是有所流傳的。
莫劍術,便是其中之一。
這一門劍術極難修煉,入門便是需要用劍意感悟,凝成半虛半實的“莫劍”,也就是那青色劍影的存在。
可以說。
對於大部分古劍修而言,這初始的第一步,就足以難倒所有人半輩子。
因為劍意感悟形成實質,這一條路,本身就和劍念的成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劍念有多難?
獨斷古今的第八劍仙才能創出,其難度不言而喻。
所以要想實現這一步,起步便是要宗師劍意,這,還是劍道資質和悟性都必須為上乘才能滿足的條件。
於大部分人而言,即便入了劍道王座,有可能連這莫劍術的第一步都還感悟不出來。
而作為九大劍術之一的莫劍術,其之後的各種方向,都是在這莫劍之上進行。
沒有第一步,拿不到進入這莫劍術大門的敲門磚,後續的一切,皆是空談。
因而,被譽為某種程度上最難修煉的一門劍術——莫劍術,基本上是個古劍修,都不會選擇去修煉。
畢竟,這太難了!
徐小受萬萬不曾想到,這無月劍仙精通的,竟是這罕見至極的莫劍術。
“莫劍……”
視線聚焦在那青色劍影之上。
徐小受明白,這莫劍的威力,不可謂不恐怖!
介於虛實之間的意念實體呈現,可使得莫劍無視所有物理和精神防禦,但同時,在造成傷害之時,也能夠附加雙重攻擊異類攻擊。
這誰頂得住?
普普通通的一式劍意附體,人即是劍,再將劍氣從人體剝離……
苟無月所做的,徐小受自命也會。
但他可沒有自信,僅憑這麼一點小伎倆,便能傷說書人到那等層次哇!
“老苟……”
說書人身子直接在虛空片片凋零。
另一側先前被轟飛的幾個身外化身,也同樣有些氣喘籲籲的罵咧著。
可都不敢欺身靠近!
說書人也知曉,莫劍術最恐怖的,不是遠程那青莫劍氣的傷害,而是近身的攻擊。
一個擁有絕對攻擊,且無法被防禦的劍仙,其會造成怎樣的爆表傷害,外人根本無從得知!
苟無月目光從那消亡的身外化身上收回,沒有費力去收拾其他型號的說書人。
這家夥同樣很惡心。
即便費再多力氣,有可能也根本找不到其本體。
身外化身太神異了!
這分明是隻有半聖才能掌握的手段,說書人既然真的會,那麼便不應該是自己要出手斬殺的第一個目標。
“你八尊諳可以對我看重的部下出手,能以此為由,逼得我拔劍不得,但你想過麼?”
苟無月看著麵前人說道,聲音滿是森冷“你所重視的,在我眼中,同樣分文不值!”
說著。
他劍尖一晃,在虛空拉開了交相重疊的青色劍影,劍指岑喬夫!
“苟無月,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欠我什麼?”八尊諳聞言,眸色一冷。
“公歸公,私歸私。”
苟無月道心穩固,再不起半分波瀾“我今日的任務,是將聖奴捉拿歸案,而欠你的私情……再不濟,到時候我可以將你從聖神殿堂的監獄中救出來。”
“你不要命了?”八尊諳四指一顫,微微蜷起。
苟無月視線一移,注意到了對方的小動作。
他唇角一彎,似在微笑。
“八尊諳,如若你選擇的路是封劍,此刻,你覺得我會信你……能拔劍?”
言罷,苟無月腳趾一點,貼著八尊諳身側悠然飄過。
他甚至連半分防禦都無,便持劍刺向了岑喬夫。
“海棠兒,護送首座先走。”
“老朽斷後!”
岑喬夫爆聲一喝,持斧迎身而上。
提斧至空。
麵對先一劍而來的苟無月,他目中沒有半分畏懼,力劈華山。
劍仙,說白了也就是太虛境界。
即便被世人傳得再神,也不過是攻擊力強了點的太虛,僅此而已。
而論太虛……
他岑喬夫可不懼任何人!
畢竟,這個世界上能有他如此年紀的太虛,根本不多。
在他眼中,這苟無月,僅僅隻是算是個曾孫子輩!
“盤仙斧,陰陽割曉!”
天色在一斧之下,直接從光明被斬成了黑暗。
全場旁觀者一下子很難分得清場中局勢。
可昏暗隻持續了不到一瞬,一抹金色亮光驟然閃現,由下至上,破入雲端。
“這是……”
徐小受仿若看到了一道金色天梯拔空而起。
那層層而上的天梯虛影,一階便有數丈高,在黑暗之中連通了天際,仿若由此可以步入仙庭。
“挑梯式!”
人群中忽然炸開了鍋,白衣立馬有人亢奮起來,“是無月前輩的挑梯式!”
“額,這是……”
有人興奮,也有人不解。
“傻了吧唧的,連‘挑梯式’都不知道?難怪你隻是有著佩劍,而不是真正的劍修。”
“聽好,我們總部桂折聖山有一方超級禁地,名喚‘天梯’,這你可知?”
“嗯哼?”
“天梯連通神界,但同樣,也有著神力重壓。”
“那地方即便是王座都寸步難行,就連斬道,估計也走不了多少步。”
“至少,即便想走,也是在人間行走,所有人都能見證得到。”
“可彼時初入劍仙之境,無月前輩便是前往天梯登臨磨礪,更是自創了一式‘挑梯式’,一劍摧毀了雲端下的萬般重壓,步入那無人之界。”
“他最後去到了何等地方,沒人知曉,因為,那可能便是神靈所在之所了。”
“可‘挑梯式’,卻經久流傳!”
白衣聊得沸沸揚揚,徐小受聽得心馳神往。
但很快,便是被戰局重新吸引了過去。
畢竟,他可是在場數不多能在這一片黑暗中,窺得其內戰鬥畫麵半分之人。
隻見岑喬夫那顛倒了天道倫常的一斧,在苟無月輕飄飄的一劍“挑梯式”之下,萬力被轉,就若那天梯重壓被挑換而回。
太極之勢,反手而上。
金色天梯拾階而起的瞬間,岑喬夫全身力量完全失控,軀體和盤仙斧同時被挑飛,甚至一時間都握不住自己的武器。
一式被破。
天道複常,光明回歸。
所有人立馬側目,隻見得苟無月輕描淡寫的一劍點上。
“銃!”
虛空一道黑色絲線紋開。
徐小受瞳孔一縮。
點道!
“挑梯式”他可能不知曉。
但三千劍道中的“點道”,他可是親身在顧青三身上體驗過的。
彼時那家夥收束不住力量,水桶粗細的點道亦足以將自己轟得抱頭鼠竄。
現在……
苟無月的點道,如若不是“感知”洞察入微,徐小受甚至觀摩不到那一絲紋路出現。
這寫意的一挑、一點之下,蘊含的,究竟是多少年的功力啊!
徐小受被震撼到了。
先天強者的打打殺殺,總歸是驚天動地,聲勢赫人的。
可觀摩太虛之戰……
要麼宇靈滴被一招粉碎,要麼苟無月兩劍破敵。
這,當真才叫一個潤物細無聲!
果然,弱者之戰,才是雷聲大、雨點小。
強者之戰,都是瞬息風雲莫測,又暴雨換晴!
沒有半分意外。
岑喬夫被挑飛至空的身形根本掌控不住,在駭然色變之中,忽覺眉心一痛。
下一秒,他整個頭顱爆開。
“轟!”
伴隨著岑喬夫頭顱炸開的,還有方圓幾裡的整一方虛空。
苟無月緩緩收劍。
那虛空炸裂而開的碎片,在暗中竟已被青莫劍氣給提前串好,隨著這一收劍動作,反被接連回去。
炸天。
又補天!
有素質之人,不會在戰鬥現場留下戰鬥垃圾。
那把握得妙到毫巔的力量,更加是仿若經過了多重計算般。
隻見青莫劍氣回流,補完天的同時,又徑直躥入了堪堪爆開太虛之力想要遁走的岑喬夫軀體之中。
而後拉著其身子,往苟無月收劍的方向光速扯回。
苟無月轉身,看向八尊諳,麵色無波無瀾。
他手上名劍順勢一轉,在半空拉開多重青色殘影,隨後倒提,劍身貼著手肘下方,劍尖往後。
“嗤嗤嗤……”
青莫劍氣回流入了奴嵐之聲,岑喬夫的身子也被帶到了苟無月的身後。
“這一劍,如何?”
苟無月目光依舊注視著八尊諳,輕聲問著,身子往後一靠。
“嗤!”
這一靠。
名劍劍尖,也就被送入了岑喬夫無頭軀體的心臟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