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裳盯著她,審視片刻,還真的鬆開了掐住盧老夫人脖子的手。
見她如此,盧老夫人以為自己抓到了自救的點!
她伸手撫摸著隱隱作痛的頸項,用力咳嗽緩過那股勁兒。
管裳依然維持著原來的神情,很有耐心地看著她。
但,她的腳依然踩在椅麵上,那宛如帶著霜刀風劍的眼神,籠罩在老太太身上,整個人散發出可怖的氣息。
盧老夫人好不容易鎮定了心神,道:“你近來的所作所為,該不會是想拿捏淮安侯府,好查管氏的事吧?”
原先隻以為這賤人熬不住了,才發瘋反撲。
可管裳提到了這件事,她仿佛看到了管裳的重點,以為自己可以反過來拿捏管裳了,唇角發出冷笑,道:“管氏被流放的事,牽扯那麼大,老侯爺尚且因此而喪命。你以為憑你一個女流之輩,就能翻天不成?”
“所以,你知道什麼?”管裳將她逐漸穩定下來的情緒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道。
盧老夫人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年輕臉龐。
這個兒媳長得是真美啊,即便是臉上的瘡疤,也不能掩蓋的姿容,那是何等美貌!
而且,她臉上的疤似乎淡下去了?
女子若長了太美麗的臉,不但不是好事,還會遭來禍端!
當初她就不讚成老侯爺的做法,極力反對迎娶管裳過門。非要管氏女,哪怕庶女都比管裳好!
可那群男人們認為,管中楷的女兒才是最好的,管笙不在京中,所以他們隻能定下了管裳。
結果呢?
引了個煞星進門!
“你想知道?”盧老夫人認為,現在的自己應該占上風了,抬手要推管裳:“那就坐下來,我們好好談條件!”
她認定:管裳想要查管氏的事,那件事知情人不多,而她掌握了那個秘密,管裳必定要受到鉗製。
這時候,就是她提條件、來個逆風翻盤的時機了!
然而——
說起來,盧老夫人是有智商、有頭腦的。
母慈子孝,母強則多半子弱,正因為有這樣的強勢的媽,才會有盧宗平那種不成器的兒子。
此時換個對象,她還真捉到了對方的盲點。
可惜了,隻能說她還是不了解“羅刹觀音”。
眼前的管裳不是原主,不是真正的管中楷次女,不是一個在三綱五常環境下長大的人!
她一伸手推過來,還沒碰到管裳,管裳的動作更快,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重重的一個大逼兜,甩在了盧老夫人的臉上。
力道太大,老夫人的身子歪倒在椅子上,腦袋磕在椅背上。
口腔一痛,她伸手摸向嘴巴,不但摸了一手的血,甚至因為嘴巴磕在花梨木椅子上,門牙掉了一顆!
“你……”她不敢置信。
條件還沒提呢,管裳就開始揍人了!
這賤婦怎麼不按理出牌,她是土匪嗎!
事實上,管裳跟土匪並沒有差到哪兒去。
先不說行事作風有多匪氣,隻說她搶占了淮安侯府,豈不就是占山為王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先占個山頭,然後招兵買馬,組建自己的勢力。
她跟土匪山大王,有什麼區彆?
差彆在於:她這個土匪頭子,比一般的匪寨大當家漂亮!
“我?”管裳歪了歪頭,笑起來虎牙都露出來了,顯得分外俏皮可愛。
她一臉“我是萌萌小乖乖”的神情,眨巴眨巴著長睫毛,道:“重新介紹一下——我,管裳,壹號傭兵軍團大小姐,來自……”
她壓下臉,在盧老夫人耳邊輕聲呢喃:“一個你不了解、到不了、無法預估的世界!”
她不怕說實話,代表著,眼前的老女人在她心裡已經是個死人了!
盧老夫人猛地瞪大眼睛,抬頭看向她:“你……”
她想說:你不是管中楷的女兒,你是什麼妖魔鬼怪?
話還沒出口呢,又是一個大逼兜!
“管裳!”盧老夫人大怒。
為什麼她打人毫無預兆,打人全看心情,想打就打的嗎?
事實,盧老夫人想的沒有錯。
管裳做事,就是看心情的啊!
可盧老夫人是封建思想,三綱五常、男尊女卑、長幼秩序分明。所以她下意識道:“不管怎麼說,我是你婆母!你所做這些事,足夠你下地獄!”
“下地獄?”管裳失聲而笑,一雙眼眸仿佛地獄裡來的,冷聲道:“我以後下不下地獄,還不一定。但你……我能肯定,你是一定要下十八層地獄、並且很快就要去了!”
明明笑容和煦,眼神卻凶神惡煞。
“你當你自己是什麼好東西呢?”
她緩緩問道:“你還沒嫁人之前,有沒有害過你的兄弟姐妹?”
第一問。
“你嫁到了淮安侯府後,為了你兒子地位穩固,你有沒有害過你男人的妾室、以及庶出子嗣?”
第二問。
“為了鞏固主支的勢力,你有沒有害過盧家其他房,將所有擋在你麵前的障礙,全都一腳踢開?”
第三問。
“你這老虔婆手上的冤魂,比不少職業殺手還多吧?”
總結完畢。
她雖然是傭兵出身,但他們兵團是業內一濟清流,接單是有選擇性的。
殺的人不少,不保證沒有冤魂。但!
目前為止,她問心無愧!
看著她越發淩厲的眼神,盧老夫人眼裡都是驚恐,咽口水都很困難:“你不是管氏那個賤人,你到底……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你隻需要知道——”管裳一笑:“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盧老夫人心口一凜。
好像管裳說的是真的一樣,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報應!
倒也沒錯,自從那一日盧宗平休妻失敗,一件件、一樁樁事情便都不由她做主了,眼前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孽障掌握了這一切!
“你到底想怎麼樣?”
咬牙切齒地問出這句話,她剛剛燃起來的鬥誌已經消了。
與其說她是憤怒,不如說是顫抖。
管裳的笑容逐漸擴大,右手執刀,帶著刀鞘滑過盧老夫人的臉,最後落在咽喉上。
她幽幽說道:“告訴我,老侯爺計劃的事是什麼?他跟何人勾結、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