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她是人間清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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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怕被她用同樣的刀紮,他補充說明了一句:“撇開我如今身子弱這一點。”

管裳很不給麵子地道:“手裡的刀,可以與主人心意相通,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她斜睨他一眼:“你心思太多,給人當刀劍隨時都有噬主的可能!”

司空璟反駁她:“這可不一定。”

“不。”管裳一萬個肯定地道:“從一開始,你想與我結盟,便是想讓我做你的刀劍。反過來讓你做我的刀劍,你說不一定?跟我的波棱蓋說吧!”

她清醒得很!

司空璟:“……”

竟然無言以對。

不過,半晌後,他又說了句:“在我中毒之前,的確很有上位的野心。可經曆生死之後,如今我想掌權,也隻是想把因我而跌落低穀的人都拉起來罷了。”

不想,管裳極其冷靜地道:“嗯!我相信現在的你,的確隻是想把他們拉回來。但等把所有人都撈回來之後呢?”

司空璟挑眉看著她,等她繼續說。

管裳也沒讓他失望,侃侃而談:“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思想、有七情六欲。人即便站在同一段河道上,卻不會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等你上了一級台階之後,就會想上第二級、第三級。水往低處走、人往高處走,這是做人的基本!”

她看著司空璟,微微一笑,卻不帶什麼感情地道:“你瀕臨死亡的時候,你的追求隻有一件事——能活下去就好了。等你活下來了,你會產生新的欲望——我若擁有什麼什麼就好了。可當你擁有了之後,你又會想要更多——其他那些東西也是我的就好了……無窮無儘。人不會珍惜自己已擁有的東西,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而人,即便當了皇帝坐擁天下,他便可能想要永生了!”

司空璟聽得很認真。

見她說完了,這才感慨:“管師妹不但蕙質蘭心,還如此通透。當乃人間清醒!”

管裳聳了聳肩,這時候她倒是不自誇了,十分謙虛地道:“我隻是見多了人性,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人罷了。”

越是極端的生活,越能提現人的本性。

窮則生惡。

越是什麼都沒有的人,越是會拚命、不擇手段想要擁有。

而極端的富有,也將是極端的薄情——譬如皇權在手的天家,擁有的越多,情分越單薄。

此外,自然也都有特例。

當屬聖人!

她傭兵出身,從小到大跟長輩出任務也好、自己帶隊也罷,見多了窮凶極惡的人、見多了垂死掙紮魚死網破的絕望。

而她學醫,為了精進醫術曾假扮身份待過幾年臨床,也見多了生死關頭的人情涼薄!

見得多了,眼界開闊,能讓她放在心上的東西,也就少了。

可她這些經曆,司空璟不知曉啊。

他蹙眉盯著她望了許久,問:“管氏家風當屬世家第一,不當如此。你在侯府三年,到底經受了什麼折磨,才能對人性有如此深刻的認知?”

管裳自然不會正經回答,而是衝他咧齒一笑:“那當然是……要命的那種。”

原主是真的死了!

三年的冷暴力和無端磋磨羞辱,管氏敗落後的一年時光裡,對原主而言更是人間煉獄!

“很多時候,彆人不殺你,卻比殺你還可怕。彆人不傷你皮肉,卻像是拿著錘子一下又一下敲擊你的脊骨。”

“傲骨折斷,才明白這世間最可怕的事,不是什麼生離死彆。而是……無能為力,是對自己的質疑、否定與絕望!”

“你哭喊哀求都沒有用,因為看起來你毫發無傷,世人隻會說你矯情!”

“能夠說得出口的苦,那都不叫苦!”

這時候,就不得不提一嘴抑鬱症患者。

抑鬱症患者外表看起來好好的,誰也不知道他的心是否千瘡百孔。他所有一切痛苦掙紮,在彆人眼裡都可能是矯情、都可能是日子過得太好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無人理解,即便有人理解了,也無力拯救。

這天下累累、這世間種種,佛不渡人、唯人自渡!

管裳雖然沒有親身經曆原主的絕望,對原主的記憶卻非常深刻。

這也是她一定會顛覆淮安侯府的原因!

司空璟看著她的笑容,明明是充滿了肅殺意味的血腥笑意,卻叫他心底裡無端蔓延出一抹……痛意?

管中楷次女,也曾天真無邪,也曾溫婉動人。

一場婚姻,卻讓好好的一個管師妹,變成了這副樣子!

變強了是好事。

但,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強的,都是經過了太多苦痛被迫煉強!

如果不是沒有選擇,誰不想做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人,風光恣意?

隻可惜,花無百日紅,人無再少年!

管裳說了那些話,卻並沒有因此而低落消沉,還是冷靜理智的模樣,道:“行了,你把衣裳脫了躺下,我再給你施針。不然明天坐搖搖車一路顛回去,把你給整散架了,回頭累死累活的不還是我!”

施針的時候,司空璟看著專注給自己治療的她,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一個新的想法。

臨時的念頭尚未經過斟酌推敲,他沒有說出來,隻是放在心裡研磨。

他習慣性謀定後動,不急。

這邊治療結束,管裳打算趁著園子裡沒有多少人,出去練練刀。

卻不想,這個時候,三皇子來了!

司空昱是過來跟司空南拜彆的。

“十皇叔如不嫌棄,不妨由侄子護送回去?”

司空南當然是拒絕了:“不必,本王已經與管裳說定了,一道回京。”

“可……”司空昱男高臉龐上還有些中毒後的虛弱,顯得沒原先那樣光鮮了,整個人蔫蔫的,說話還有些中氣不足:“淮安侯夫人一行,畢竟都是女眷。”

司空南十分自然地道:“正因為全都是女眷,本王才更不放心。管裳沒帶多少人,皇兄給我安排的人手充足,正好護送。這很合理吧,阿昱?”

司空昱:“……”

司空南又道:“再說了,本王都和她住同一個院子了,難不成同路回京,還能如何?”

“十皇叔不怕蜚語流言。”司空昱想說“管裳也不介意嗎”,轉念一想:管裳她是真不在意的啊!

罷了,沒必要也犯不著爭辯,他便放棄了,道:“既如此,那侄子便先行一步了。”

出了東屋後,正巧見管裳從西屋出來。

他主動打招呼:“管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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