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豫是個善良的女人,尤其對家人包容更多。
霍雲華不知道齊豫會不會原諒齊修,能不能聽進去齊修的勸,他不能放姓周的來見齊豫,隻能指望著齊家的人來。
這是唯一的希望。
乾淨整潔的病房裡,陽光照進來,齊豫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她的身旁站著一位白頭發的老人,老頭子看上去歲數很大了,但是精神卻好,杵著一根拐杖,走起路來也不用人攙扶,很是穩當。
齊修身旁站著梁巧荷,梁巧荷一件中式長裙,搭著一根披肩,站在齊修身邊,像是她的女兒。
霍雲華坐在齊豫身邊,拉著她的手,“阿豫,我讓爸來看你了。”
脖頸受傷,齊豫還不能開口說話,看了齊修和梁巧荷一眼,收回目光。
上次一彆,已經隔了二十多年了,齊豫卻一點也不想見到他們。
不想見任何人。
齊修也沒有料到齊豫會是這種反應,一直以來,齊豫都是個好女兒,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來不敢有半分忤逆。
齊修淡淡開口,“阿豫,你可是給雲華惹了不少麻煩,周遠成死了,幾個孩子好好的,你知道他們好,又何必總想著離開呢?”
齊修勸她,“你也要為雲華,為聽雨考慮,這麼多年,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放下的呢?”
梁巧荷見齊修開口後,齊豫一句話都沒說,微微彎腰,拉著齊豫的手,“阿豫……”
齊豫猛地將自己的手縮回來,霍雲華蹙著眉,梁巧荷也不敢再去碰齊豫的手了。
霍家和齊家,本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差距,霍雲華能夠看得上齊豫,已經是齊家的福氣了。
“阿豫,雲華是你的丈夫,你總想著周家那邊,對雲華也太不公平了,這些年家裡可都是靠著雲華幫襯,否則我和你父親,可是要頭痛死了。”
霍雲華:“爸,阿豫受了傷,暫時沒辦法說話。”
齊修點了點頭,“阿豫,放下過去,向前看,周遠成已經是過去了。”
梁巧荷:“是呀,聽雨如今這麼有出息,看在聽雨的麵子上,你和雲華過去的不愉快,也該到此為止了。”
霍雲華也沒想齊豫真的能聽齊修的話,他之所以把人叫來,更大的原因是讓齊豫感覺到,他是給了她自由的,給了她空間的。
他在嘗試著改變,讓她接觸外麵的世界。
霍聽雨有句話說得沒錯,要是不讓她接觸,不讓她死心,她永遠都會不甘心的。
霍雲華也實在是怕了,他這輩子沒怕過彆的,他怕齊豫某一天會離開他。
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性,他甚至無法呼吸。
“阿豫……”
齊豫閉上眼睛,沒有給任何人麵子。
對於二十多年未見的父親,她也沒有多一個眼神。
從病房出來,梁巧荷扶著齊修,“阿豫未免太不給你麵子了,當著霍雲華的麵子,以後我們作為娘家人,麵子往哪裡放?”
齊修見齊豫臉色憔悴得過分,心中也很是不忍。
以前的齊豫,那是站在人群中閃閃發光的,見到齊豫的,沒一個不過來跟他說,他這個女兒養得好的。
有一段時間,齊修的確為她的優秀而感到高興。
一直到得知她被霍雲華看上,為巴結霍家,齊修很讚成讓齊豫和霍雲華在一起。
齊豫起初也孝順,在他的安排下,和霍雲華見了幾次。
後來某一天,她乾脆不裝了,告訴他,她有了喜歡的人了。
儘管齊修苦口婆心的跟她說,喜歡和過日子是不一樣的,喜歡,不一定就要在一起,霍家這樣的家族,不是人人都能攀得起的,霍雲華喜歡她,是她的本事。
齊豫卻堅定的要選擇自己想要的人。
最終忤逆了他,無論他說什麼,她都要和周遠成在一起。
起初的時候,齊修很生氣,怕遭到霍家的報複,為自保第一時間宣布要和齊豫斷絕父女關係。
之後的好幾年裡,齊豫還是會送禮回家,會打電話試圖求他的原諒。
她在圈內,依舊是閃閃發光的存在。
而不是像剛才在病房時看到的那樣……好像就剩下一口氣了。
按照霍雲華對她的喜歡,應該是會對她很好的。
梁巧荷見他沒吱聲,喊他,“老頭子……”
“嗯。”
“你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她剛才看都不看我們,很是無禮,這讓霍雲華那邊覺得我們是無關緊要的人。”
齊修歲數大了,不想考慮那麼多了,脫口而出了一句,“阿豫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二十多年了,她也老了,沒有年輕時那麼漂亮了,可不憔悴嗎?”
梁巧荷笑了笑,“不過也都是她自己作的,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折騰,要是她肯點頭,霍雲華也不會把她看的這麼緊,門都不讓她出,天天跟自己過不下去,惦記一個死人。”
齊修沒說什麼,心裡卻覺得梁巧荷有點過分了。
現在的齊家,完全靠著霍家,霍雲華有什麼理由幫他們,還不是因為齊豫……
回頭看了一眼霍家的宅子,梁巧荷歎了一口氣,“要是真真也能嫁到這樣的大戶人家,我做夢都要笑醒了,阿豫這邊有霍家,真真那邊,再嫁入一個大戶,我們齊家日後就有兩個靠山了。”
說完這話,梁巧荷補充了一句,“老頭子,你有沒有想過,周家那邊或許也會成為我們的靠山,你是銘琛的外公……”
齊修重重的捏著手裡的拐杖,“周家那邊,想都不要想。”
對周家,齊修也是有愧的,當年是他夠狠心,沒有管這件事,要麼也不會受到霍雲華這麼多年的幫助。
正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齊修的反應讓梁巧荷不敢接著繼續往下說了,自然也不能說齊真真找人想要針對齊豫小女兒的事。
許藝的工作室到了一批貨,生產那邊要得急,許藝放下了手裡的事,和宋雨茜一起搭了把手。
就在她搬著一堆東西往前走的時候,突然車上有一堆布料往下掉,“嫂嫂!”
許藝回頭,見布料掉下來,從她額前劃過,落在她腳邊。
許藝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回了某一個時刻,視線猛地一暗,接著便是一陣強烈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