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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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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老爺送來了信。”

“我已抵達清州數天,也未曾見他托人問候,如今怎麼突然送信來?”顏湘疑惑道。

雲蘭抿唇猜測:“會不會是府裡出什麼事了?”

“京城有先生和大哥在,府裡應該不會有事。”

她拆開信件,發現上麵僅有寥寥幾句,便又塞回信封裡:“隻是問我在這兒過得如何,還說若是住得開心便不用著急回去。”

“老爺真是個冷淡的,唯一的女兒離家遙遠,他倒一點兒也不掛念。”

“我爹不一直都這般態度嘛?我早已習慣,你怎的還沒適應?”

分明不是高興的事,顏湘卻笑得風輕雲淡,這讓雲蘭更鬱悶了。

“叩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話語。

“小妹,是我。”

顏湘親自去開門,問道:“二哥,你怎麼來了?”

“我聽母親說你幾日都未曾外出,今日恰逢父親找商行的掌櫃們議事,我便告了假,想帶你出去玩玩兒。”

“那二哥先等我收拾收拾。”

“你天生麗質,還需要收拾什麼?”

相裡鈺不等她辯駁便徑直將人帶走了:“你有何想玩兒的?”

“我都許久沒來了,反倒是你長居於此,所以應該你主動推薦吧。”

“你這小丫頭,”相裡鈺嘖嘖歎奇,“先前大哥還說你變得與兒時不同了,我看確實如此,嘴皮子比先前伶俐不少。”

“就算變了又如何?那也是你妹妹。”

他又像兒時那般去敲顏湘腦袋:“小機靈鬼,不如我先帶你看看我們家商鋪?”

顏湘欣然同意:“我一直對經商挺好奇的。”

“是嘛?但你兒時抓鬮,可是抱著毛筆不撒手呢,還一耍性子就想摔我算盤。”

“我……還乾過這事?”

“你忘了?那時你還被我揍哭了。”

“全然忘了。”

“不過你不記得也情有可原,因為……這是我編的。”他收起故作高深的嘴臉,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儼然將逗顏湘當成了一件樂事。

顏湘眯起秀眸,見他還不收斂,便伸手想要打他。

然而,不知是他太靈活,還是他對顏湘太了解,竟側身躲了過去,且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先跑一步。

顏湘不服氣,便也跟著跑起來,大喊道:“相裡鈺,你給我站住!”

“來呀!能追上我就算你厲害!”

“等會追上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她言語威脅,卻引得府內仆役都樂嗬起來。

“以前小姐不在,府裡都沒人能陪二公子玩鬨,如今她回來了,最高興的人應該就是二公子了吧!”

霽朝服飾本就繁重,外加上顏湘體弱,才跑了幾步便有氣無力了,她暗自嘀咕:“這個相裡鈺,絲毫沒有兄長的樣子,說好帶我出去,一溜煙卻不見了。”

話音剛落,她陡然被果子砸了頭,下意識驚呼一聲,再抬首,便瞧見相裡鈺在樹上竊竊嘲笑。

“倒是還和先前一樣笨。”他一躍而下,“這次算你贏了,待會想吃什麼、想要什麼,二哥通通幫你買單。”

“還算有良心。”顏湘低聲咕噥。

出了相裡府,淩書瑜派來的人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儘職地跟在她身後。

說來也真是新奇,每次她一進相裡府,那倆人便會消失無蹤,可她一旦跨出大門,他們又會從某個角落竄出來,倒像是被人操控的人偶一般。

此次外出,顏湘才發覺相裡氏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富有,除了田產、當鋪和錢莊,商行還管理著數十家商鋪,包括但不限於珠寶、綢緞、胭脂等鋪子,看得顏湘眼花繚亂。

今日客人不少,並且大多出身富貴,故鋪內夥計都忙著招待,沒太顧及顏湘。

她倒也樂得自在,將陳列的貨品都瞧了個遍,又跑到櫃台看相裡鈺算賬。

一位夥計提醒道:“小姐,此刻店內人多,要不你先去後院休息休息?”

顏湘意識到自己在這兒可能有點妨礙,便準備讓開,誰知相裡鈺突然來了句:“你若想看便留下,不礙事。”

他如此說,顏湘便心安理得地繼續待著,那夥計見狀也識趣地退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脖子發酸,才終於見掌櫃議事回來。

相裡鈺無意識揉搓鼻尖,說道:“原本想帶你多逛逛,誰知一忙起來,便耗費了大把時間。”

“沒關係,正事要緊。”

他唇角微挑,抬手按著顏湘頭頂,問道:“餓了嗎?我請你吃飯去。”

顏湘一把拍開他:“走吧,正好餓了。”

二人走進一家極其風雅的酒樓,她稍微透過眼角斜瞥,直覺這裡麵物價不凡,不僅心疼起錢袋子。

相裡鈺卻沒察覺到她的猶疑,徑直繞過大堂中間的文台,往樓上雅間去了,很是輕車熟路。

看樣子沒少來,真是個敗家子!顏湘暗自腹誹。

罷了,萬一這兒的飯菜極其美味,那也不算虧,再不濟,就當花錢買個教訓。

他們才將入座,夥計便對相裡鈺道:“少東家今日想吃什麼?”

“少……東家?”

合著,這酒樓也是相裡氏的?

“你說請我吃飯,就是吃自家的東西?”顏湘盯著他,麵露質疑。

“你方才可沒說不許。”

“分明是你耍賴皮。”

“這怎麼能算賴皮?我隻不過想帶你嘗嘗自家酒樓的飯菜,反正你也還未嘗過。”相裡鈺聳了聳肩,狀作無辜道。

顏湘聞此,也懶得再計較,便點了幾道招牌菜。

“方才你看我算賬,感覺如何?”

“看起來倒是簡單,而且有趣。”

相裡鈺啞然失笑:“算賬簡單,經商卻不,不過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

待他們吃飽喝足,一樓的文台早已換了新表演,伶人婉轉悠揚的唱曲聲傳入雅間,聲聲入耳。

“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拂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相裡鈺望著她,忽然問道:“你那未婚夫,何時能讓家裡人見上一見?”

顏湘正嘗著夥計送來的豆腐花,聞言險些一口將那豆花吸溜進去,她不解:“乾嘛突然問這個?”

“當然是想替你把關。”相裡鈺正色道,“雖說是陛下賜婚,但也得讓那小子知道,相裡氏並非好相與的,省得你嫁去受人欺負。”

顏湘又繼續看向碗裡的豆花,邊吃邊道:“這點你們放心,他不會欺負我的。”

“就算他如今對你好,那如何保證他以後不會變?”

她稍作思量後,又堅定道:“我相信他的人品。”

“你這還沒嫁過去,就急著護他了。”

顏湘不想再爭辯,索性搪塞道:“好啦,有機會我帶他來見見你們便是。”

二人走出酒樓時,已經日照西山,但街道仍舊熱鬨非凡。

清州雖有個“清”字,但並不如名字那般清淨祥和,相反,其繁榮程度僅次於京城和鶯州。

關於“清”字的由來,坊間也有傳聞:自建朝以來,清州出過不少能人賢士,既有鞠躬儘瘁輔佐君王的朝臣,也有嘔心瀝血濟世救人的醫師,他們皆是一心為了蒼生,所以“清”,是“清白”的“清”。

相裡鈺指著一個賣編織玩具的攤子,問道:“喜歡嗎?”

“模樣倒挺可愛的,但我不喜歡。”

他又去撞顏湘的手臂,示意她瞧:“對麵新來一個卜卦的道士,我們去算算。”

顏湘明眸一掃,又收回視線:“那都是騙錢的。”

“你不去算算,如何知道是真是假?況且這也不貴。”

見她依舊無動於衷,相裡鈺隻好道:“行,那你在原地等我,彆亂跑啊。”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顏湘敷衍道,眼睛仍盯著手上的玩偶。

她正認真挑著,卻被人從身後猛地一撞,差點栽到人家鋪子上。

罪魁禍首逃得飛快,還不忘回頭喊道:“事出緊急,實在抱歉啊!”

“小姐沒事吧?”雲蘭連忙扶住她,“有沒有磕到?”

“我沒事,先看看旁邊那位老人如何。”

顏湘扶起方才被連累的老人,語氣擔憂:“您沒事吧?”

老人顫巍巍接過雲蘭遞來的藥包和拐杖,回道:“老夫沒事,多謝姑娘。”

“那腿腳可還方便?需不需要我找人送您回去?”

“無礙,不勞煩姑娘,老夫先告辭了。”老人拄著拐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遠。

此時相裡鈺也回來了,他全然沒注意方才出了何事:“那大師算得真準,你也去試試。”

見他如此堅持,顏湘也不好擾他興致,隻得無奈妥協,就當是圖個新鮮。

“施主想算什麼?”

她靈光一閃,於是問道:“我想知道,大師在我身上看到了什麼?”

“施主曾遭受一些變故,致使命格發生了改變,但前塵已儘,斯人已矣,施主順應天意即可。”道士雙手合並,略微鞠躬道。

“什麼變故?什麼前塵?”相裡鈺一頭霧水。

顏湘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後又從容淡笑道:“我知道了,多謝大師。”

相裡鈺按住她將欲起身的動作,又道:“大師,麻煩再給她算算姻緣。”

“這位施主的姻緣,貧道算不了。”

“怎麼會算不了?”

“女施主的命格已變,貧道自然無法窺到天機。”道士模糊不清道,“今日我與施主有緣,便不收錢財了,幾位請回吧。”

“多謝大師了。”顏湘怕相裡鈺糾纏不休,便趕緊將人拽走了。

“什麼狗屁大師,方才還能算,此刻又說算不了,肯定是騙子!”相裡鈺口不擇言道,眼眸染了些許慍色。

“天機不可泄露,”顏湘哭笑不得,“再說這是我的姻緣,你那麼生氣作甚?”

“我是兄長,關心你的人生大事不行嗎?”

“行行行,你年長,說什麼都對。”她止不住笑道,隨即又催促他,“快些回去吧,彆讓舅父舅母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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