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真是被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驚醒的。
她從水中睜開眼,環顧四周後,發現關押著的陸司焰已經不知所蹤,大門破了一個大洞,周圍像是金屬融化後又凝固的扭曲模樣。
魚尾一個用力,她從水底浮現在水麵。
紅色的警報燈光在周圍不斷回旋,在刺耳的警報聲中,虞真聽見混亂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伴隨而來的,是來人焦急的對話聲——
“該死的!監控畫麵被人做了手腳!陸司焰竟然跑了!”
“都是一群蠢貨,早就說了堂堂反派軍首領不可能束手就擒!當時就該原地處決他!”
“還不是因為想要從他身上搞到反叛軍的東西……”
“瘋了嗎?彆說了!去看看那條小人魚,要是她死了……”
“……”
聲音越來越大,在幾人進來前,虞真又陷進了水中。
衝進來的一共有三四個人,全都穿著全黑的作戰服,一個個手中全都拿著武器,一副十足警惕的模樣。
迅速巡查一圈後,為首的那人衝著手腕上的通訊器道:“監禁室沒有他的蹤跡……建議全境封鎖。”
“人魚?”
那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存活。”
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麼,這人眼眸閃過一絲意外,隨後微微頷首:“是,確定馬上銷毀。”
掛斷通訊,這人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毫不相關的普通物件,衝著周圍已經巡視完畢的人說:“你們先出去,這條魚我來解決。”
剩下幾人並未對此表示出任何詫異的神色,彷佛這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決定罷了。
殺一條人魚,和殺一條魚也沒什麼兩樣。
室內隻剩下剛剛為首的男人,他走到虞真跟前,隔著水看著她。
都這時候了,虞真哪能不知道這人是來殺她的?
冰冷的槍口指向了她,那人嘴裡不帶任何感情的說:“誰讓你是條廢物?”
要殺就殺,人身攻擊多少有點過分了吧?
但這會兒虞真也沒空較真,隻能拚命在腦子裡尋找存活的可能性。
她瘋狂在腦海中敲係統。
[快點出來!有沒有什麼能保命的東西?!]
[以前的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不可能就這麼死在這兒吧?]
要是她的魚尾能夠變成雙腿還能跑跑,這會兒她完全是被困在水中成了靶子。
係統也驚呆了,它也沒想到自家宿主竟如此倒黴。
[天!這怎麼辦!宿主彆慌,我查一查書]
係統瘋狂檢索原書,快到連自己都覺得核心在微微發燙,就在對麵的人馬上便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大聲在虞真腦海中吼道:[找到了!人魚的聲音能治愈也能攻擊!]
[宿主你調動身體的能量,用聲音攻擊!!]
媽的,這話說得虞真都爆粗口了!她一個連歌都唱不出來的人魚怎麼用聲音來攻擊?!
何況她現在的嗓子還隱隱發痛,之前治療陸司焰的時候太用力,一開口可能會刺痛難忍!
但現在也沒有彆的辦法了,虞真不想死,更不想死在這裡!
她屏氣凝神,閉上眼睛去尋找身體中潛藏的力量。
最後,在黑洞洞的槍口即將射擊而出時突然睜開——
小人魚臉上已經沒有一開始的單純無害,此刻,她那雙藍色的眼睛裡隻有靜謐。
男人敏銳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正欲開槍,卻見這條小人魚張開口。
無聲的呐喊像次聲波一般,不被人耳接受,但卻能照成極為強大的攻擊效果。
男人像是被一陣無聲的氣流掀翻,整個人往後倒去。
他眼耳口鼻全都出現了滲血現象,大腦像被重創般暈眩。
見男人倒地,虞真緊張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咽喉處隨之而來的疼痛卻讓她忍不住不斷低咳。
她仍舊處在水中,在不發出聲音的情況下,就連咳嗽都是無聲的。
但隨著她的低咳,一朵朵血色的紅花由她口中溢出,再從水中飄散,漸漸的,竟把周圍的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那全是從她口中噴湧而出的鮮血。
虞真隻覺得嗓子像刀割一般,周身的力量像是被全部消耗殆儘,讓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無力的狀態,若不是水中有浮力,恐怕她早就癱倒在了地上。
但她還沒來得及從逃離死亡中喘口氣,便驚訝的看見那個本來倒地的男人竟然用手撐著地麵艱難的站了起來。
他臉上全是血,狼狽的樣子比她也好不到哪裡去,卻仍舊艱難的舉起了手中的槍。
“人魚所的研究員還真是……小瞧你了。”
他說著,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艸。
大概是她消耗太過,拚儘全力的一擊竟然沒能把這個男人直接殺了。
完蛋,她不會真的就這麼死在這裡了吧?
“嘭”的一聲。
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虞真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看見傷口也沒有感覺到疼痛。
“噠、噠、噠”
作戰靴踩在地上的鼓點有點耳熟。
她抬眸看了過去。
剛剛還舉槍想要殺了她的男人已經倒在了地上,眉心處有一處貫穿的紅點,正往外冒著血。
那個醒過來時沒有看見的反派,正踏著步子緩慢的朝她靠近。
陸司焰?
他……怎麼回來了?
“小人魚,”他伸出一隻手搭在立方體水池邊緣,眉眼鋒利,整個人都有些透著些不可逼視的危險,“……想不想跟我走?”
這問題著實把虞真問懵了。
什麼時候反派這麼好心了?
但這會兒她不跟著走也要跟著走啊!
陸司焰說完,看著那條有些呆呆傻傻的小人魚,搭在水池邊緣的手往下,翹了翹透明的池壁:“聽見了就過來。”
小人魚有些遲疑的看著他,一雙懵懂的眼睛裡透著些警惕。
警惕?
也對。
要不是他走之前突然興起來看看,說不定這小人魚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陸司焰心頭便一陣煩躁。
他垂眸,漆黑的作戰靴踢了踢腳下的屍體:“我已經把欺負你的人殺了,怎麼,你想留在這裡被人扒皮拆骨?”
話音剛落,便聽見一陣水聲。
隨即,一雙柔軟的手臂穩穩當當的圈住了他的脖子。
陸司焰垂眸看著臉色蒼白得仿佛馬上就如月光般破碎的小人魚:“上了我這條賊船,可永遠都下不來了,考慮好了?”
明知道她聽不懂這麼多話,他還是這樣說了。
小人魚有些困倦的閉上了眼睛,泛著微藍的金色睫毛像主星特有的晚霞般浪漫。
她腦袋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像羽毛般輕。
“不回答,我就當你答應了。”
一陣嘩啦的水聲後,陸司焰橫抱起這條魚尾如大海般美麗的小人魚。
他不顧身上被水淋濕了大半的衣服,麵無表情的往外走去。
像是一頭惡狼,叼著一隻純白的小綿羊,回到了自己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