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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抽絲剝繭定元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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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被算計了!”

趙正斬釘截鐵,下了斷論。

有人以安郡王的口吻,向梁珅下達了清理門戶的指令。首要便是劍南,可為什麼是劍南?梁珅將劍南的暗樁拔除之後,誰能獲益?

懷國公府在劍南經營了十數年,根深蒂固。又是誰將懷國公府的網絡提供給了梁珅。這個人又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正是因為這樣,才讓所有人都認為是安郡王布下的局。可趙正認為,安郡王若是真要這麼做,他早就應該出手了,而且像懷國公這般身份的重要人物,要動他便是安郡王在世也要思慮再三,堂堂一個國公,哪裡說殺便能殺?這是在給河隴招黑,也是在給河隴埋雷。

而梁珅整頓河隴,是近三年前的事。這三年吐蕃式微,安西穩定,他原本應該有更多時間來處置這等醜事。為什麼偏偏非得臨死之前,給梁珅這麼一道莫名其妙的指令?

以安郡王的謀劃水平,這不合常理。

而且為什麼一定是梁珅?

又偏偏是在河隴即將開戰的前夕?

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趙正順著思路往下捋,越想越覺得這長安城中混水極深。按照誰得利誰嫌疑最大的原則,趙正把他認識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跟著這時間線,也將自己的處境捋了個通透。

三年前,河隴開始清理暗線。這事趙正知道,的確是安郡王的示意。河隴祭出了梁珅,對吐穀渾、吐蕃、安西、河西等地的敵後暗線進行清理整頓,殺了一批變節者,換了一批親信。此番動作,使得吐蕃在各條戰線上處處被動。河西、安西的唐軍也因此獲利不少,便是趙正,也是其中的受益人。

這期間,趙正在安西經營,對河隴之事知之甚少。去年回涼州之後,第一回碰見梁珅,是在都督府,當時他領受了清理劍南的指令。而就在這不過數天之後,安郡王賓天。

幾乎在同時,劍南懷國公府已獲悉了河隴的行動。雖嚴加防範,但也架不住梁珅居高臨下全麵進犯,導致各處暗樁全軍覆沒。懷國公隻得北上長安,尋求盧玄與聖人的支持。梁珅一路尾隨而來,也就在此時,趙正與涼王也前後腳到了長安。

接下來,就是懷國公綁架達念,以此來要挾趙正麵談,隻是達念逃脫,計謀未能得逞。隨後趙正遇刺、長安暗樁遭到府軍突襲,險些毀於一旦。再之後,太子攜刑部雷霆出擊,兩月嚴打,揪出了盧玄一係列布置,而同時,趙正被皇後殿下下蠱,

這幾件事,從時間上來看,全部聚攏在了一處,看起來是因果關係。連起線來,線索明確。最直接的後果便是劍南、長安與河隴勢同水火。

從人物上來看,涉及到安郡王、涼王、趙正、梁珅、懷國公、太子、盧玄以及皇後。而涉及到的單位與組織,是翔鸞閣、龍武軍、長安府軍與衛軍。

涉及到的地點:河隴、劍南、關中。

還有長安。

趙正鋪開了一張紙,將各種關係都寫得清楚明了,然後畫了一副大唐草圖,在草圖上標明各方勢力。最後將長安一圈,問盧玄與朱瑾二人,“二位可看出來什麼了?”

盧玄捏著下巴,仔細地將圖看過,又將各種關係重新理了一遍,忽然道:“吐蕃!”

“何解?”懷國公一時茫然,問道。

盧玄“嘶”了一聲,道:“若是沒有上護軍這幅圖,我也在想為何從劍南開始。如今有了這幅圖,我便有了些頭緒。懷國公請看,河隴、長安、劍南這三處以線相連,是個甚?”

朱瑾又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這就是對戰吐蕃的前沿!而長安,是中樞!以點帶麵,鉗製河隴、劍南的勢力,他們借刀殺人,讓我等自相殘殺。最後在我等都於長安之時,利用太子與刑部,對我等一網打儘!”

“何止如此!”盧玄冷笑一聲,“好一個離間計,有這一出,翔鸞閣在河隴與劍南、長安的暗樁從此不相往來,各不隸屬!涼王殿下自己剁去手臂,可讓他們彈冠相慶了!這吐蕃耍得一手好陰謀啊。可下官還有一個疑問,吐蕃又是如何得知我等暗樁的具體消息?難道他們在大唐境內,也隱有暗樁不成?而且就算他們知道,他們又是怎麼催使梁珅下的這殺手?難道梁珅變節了?”

“這個問題問得好!”趙正越想越明白了,“他們不是有暗樁,他們是在我們大唐朝堂上有內應!這個內應,不僅地位高重,而且熟識安郡王的整個棋盤。我現如今終於知道我為何遇襲了!吐蕃人選我作為突破口,真的是再合適都不過了!我與吐蕃之間的公憤,想來全天下人皆知。殺我,理應當,義應當。不管我死未死,朝堂中吐蕃的暗線便能利用這個由頭,對你等趕儘殺絕。事實上,太子已是如此做了!隻不過他們可能未曾料到,我趙某人洪福齊天,沒死成。而之妙你提前布下的伏火雷,也讓他們功虧一簣!長安暗樁得以保全,劍南懷國公也被你救下。但對他們來說,其實他們的計劃隻成功了一半。眼下,還差另一半!而這一半,可能還差了些東西。”

“差甚?”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差我趙正的一條小命!”趙正看向了盧玄,“公孫大娘到底有何背景?她為何會解南詔蠱毒?”

盧玄道,“公孫大娘當年自南詔流落劍南,是安郡王在劍南養傷時培養的暗樁。一直掌管長安暗線之事,直到我接任為止。”

“皇後識得她?”

“這個……”盧玄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有些支支吾吾。懷國公“哎呀”一聲,推了他一把,“此時此刻,之妙怎還如此墨跡!?我來說罷!公孫大娘,在劍南時曾是皇後的侍婢!”

“……”

趙正一臉震驚,險些大罵出口。他轉頭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侍候的公孫氏,“大娘,這蠱毒之術,是你傳給皇後的,還是皇後傳於你的?我且再問大娘,她可知你在長安?”

“回上護軍的話,這蠱毒之術,乃是我在南詔時意外習得的……”公孫大娘鎮定心神,回答道:“至於我在長安之事,今年上元節,聖人與皇後同出大興宮,我與皇後倒是遠遠見過一麵……隻是未曾相認!”

“立刻走!”趙正“騰”一下站起了身來,將幾人都嚇了一跳。

“何事讓上護軍如此緊張?”盧玄道:“上護軍可是擔心花樓安全?此處經營多年,並無紕漏,上護軍還請放心!”

“或許是我多心,也或許是你等太不小心了!”趙正道:“我這蠱毒,便是引子。”

趙正一邊說,一邊開門。

門口站著的王巧巧幾人一臉茫然,“侯爺何以如此緊張?”

趙正轉頭問盧玄:“她們入閣多久了?”

“約莫三年有餘!上護軍莫要懷疑她們,都是孤苦的小娘子,早已入身花樓暗閣了,也算是下官最值得信任的同僚,便連安郡王也稱讚不已!”

“可惜了!”趙正擺了擺袖袍,絲毫不理會,“有後門可走?讓她們逃命去吧!”

“上護軍這是怎麼了?”懷國公被趙正這一驚一乍地感染不淺,腳步匆匆起來,卻聽趙正道:“之妙的身份或許早已暴露,但他們可能原本並不知道長安的總樁在何處,是以才會整出如此多的動靜來,就是想要調之妙自行暴露。他們刺我不成,又拿不住長安的名冊,已是功敗垂成,但大娘暴露在皇後的麵前,讓皇後行此險招,以我為引,引大娘露麵。他們大概以為我翔鸞閣之人,都互通有無。特彆是長安,他們猜想我與涼王到了長安,諸位必定也與我有所關聯。打定了拿住了我,便能讓長安暗樁原形畢露。”

趙正看向盧玄,“且看你與我之間,又是幫忙又是拜訪的,讓他們作何感想?他們定然料到,我與你早已坑壑一氣!我若中蠱,誰人能解!?唯有公孫大娘!而公孫大娘,早年間在安郡王身側受訓,此事對於皇後來說,早不是秘密!她若是出現在長安,又是什麼身份?不是安郡王的暗樁,又會是誰!?”

“原來如此!”盧玄恍然大悟,“這不讓他們歪打正著嗎?”

“這世上之事,原本就沒那許多縝密無縫。而善於利用這各類巧合與理所當然的人,堪稱鬼謀!此處須得立時撤離相關人等,之妙,小心行事!”

懷國公總算反應過來了,“上護軍是說,這幕後之人是皇後與太子!?這……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從未說過!”趙正轉頭道:“懷國公,你經營暗線也有年頭了。乾你們這一行的,也該是知道,往往浮於明處的,才是最簡單的。隻有躲在暗處的,才是最難找的!”

“上護軍是說另有其人?”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趙正邊下樓,邊道:“不然你們瞧,如今最漂亮的一隻狐狸,已現原形了!但她不是最大的!”

趙正心中藏著的幾個名字呼之欲出。

聖人、徐王。

這世上,隻有他們兩人,能讓皇後鋌而走險,且動機明確地對一個堂堂大唐侯爵突施巫蠱。便是連一直衝鋒在前的太子,都是這所有人當中最單純的一個!

沒有哪個幕後之人,會像他這般如此跳踉,生怕自己身邊沒有敵人!

聖人能整這一出的可能性並不大,他若是想動手,盧玄恐怕連死字寫在臉上都不能察覺。

而嫌疑最大的,眼下就隻有徐王。

趙正腦海裡的頭緒頓時清晰起來,各種理不儘的條條線線一時間也清晰無比。

徐王在劍南、黔中的根基雄厚,左右領軍衛是他的嫡係。但他的掣肘因素也更加顯而易見,是安郡王安插下來的棋子。他們在各處對他的所作所為實施監控,稍有風吹草動,朝堂便能立時知曉。

拔除他們,徐王在劍南,就如虎添翼。

這是其一。

其二,離間太子與涼王,對徐王來說,是最合適的買賣。而幾次三番想要拔除趙正,也是這幾步棋中的關鍵一環。趙正甚至還在想,當初在平涼遇刺,是否也與徐王皇後有關。河隴軍政以趙正的藍圖有條不紊地進行,他便成了徐王一黨在河隴的眼中釘。隻是他們運氣差些,不料趙正亦是個硬點子。而林仲、太子一黨的運氣就不算太好了,南征南詔,實力儘毀,這也給了徐王重新入主劍南最好的機遇。

在他入劍南之前,恰恰梁珅替他鏟除了劍南的懷國公府。

而在翔鸞閣,內鬥仍舊不休。太子在長安剿殺翔鸞閣的暗樁,涼王在河隴準備兵出百穀城。

所!有!人!的!目!光!

都不在徐王身上。

他想做甚呐!?

“侯爺!”赫連雲天見趙正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時還以為遇到了什麼不公的待遇,眼神便不懷好意地朝後看去。卻見趙正身後,男女數人,臉色比趙正還要難看。

《諸世大羅》

正自納悶間,卻聽花樓外響起了打鬥聲。

玄甲軍退守花樓內堂,一個渾身帶血的府軍軍頭被他們扯著丟了進來。

“赫連將軍,府軍氣勢洶洶想要硬闖,還口無遮攔,直呼侯爺名諱,已被我等拿下!”

那大堂中原本還有許多賓客,此時見兩隊軍士持刃相持,頓時驚聲連連。

亂做了一團。

“果然來了!”盧玄此刻對趙正簡直五體投地,他說這是個圈套,便就真就是個圈套,於是道:“大娘,你帶懷國公及眾位娘子先走,從小院地道出城,去鳳翔等我消息。”

公孫大娘麵色沉著,吟吟施了一禮,“是,執事!’

懷國公朱瑾當下便不糾纏,跟著王巧巧她們下樓,自後門去了院子。

趙正笑了笑,問盧玄,“那小院可是我曾住過的?”

“瞞不住上護軍!”盧玄道:“便就在秀坊隔壁,隻是種了許多樹,牆又高,瞧不真切罷了。”

“阿二說,那院中鬨鬼!”

“哪有什麼鬼?隻是布下了移木陣,尋常人等入陣之後難以尋得出路。隻是瞞不住上護軍,若是放一把火,肯定也能走出來。”

“那院子被盧之妙布置地如此巧妙,可有何妙用?”

“那院中還有一份長安暗線名冊,回頭取了,便交由上護軍全權處置。”

“你這是要推諉啊!”

盧玄卻搖頭,“多虧上護軍提點。今日的盧之妙得知情形竟是如此,已有些心灰意冷。懷國公固然值得同情惋惜,我長安暗樁又何嘗不是讓人唏噓不已!我等護國護主,到頭來卻要落得如此下場,此事若在江湖之上,怕是那些綠林好漢,都要拔刀相助!”

“說甚也沒用了!走,隨我去會會太子殿下!”

赫連雲天吃了一驚:“太子竟是來了?”

“瞎了你的狗眼,不看看門外,站的可是龍武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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