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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我圈錯地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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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趙正這兩個月真的什麼特彆的都沒有做。所謂良淄莊上發生的幾件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第一件事,良淄莊的莊農被趙正遣散了一批,除了莊中幾個管事的老人,餘下的老弱病殘都發給了一筆錢,趕回老家去了。第二件事是招募莊丁莊戶,其中看家的,養馬的,護院的較多,種田的少。第三件事是丈量土地,將良淄莊所有的土地全都用兩腳尺丈量了一遍。得出了個一千七百四十三畝三分的準數。

這三件事小如芝麻,趙正認為沒有必要向朝廷報備。畢竟莊農也得退休,誰不想要些身富力強的丁仆?而且這是聖人賜的莊園,幾分幾畝地總是要做到心中有數的。正好農忙完了的這兩個月,確實也沒什麼大事,趙正就利用這空窗期,把莊子上的一些瑣事給規整了一番。

趙正一邊整理,一邊道:“原本也就是一些家長裡短,說出來都讓聖人與太子笑話。聖人賜了臣那般大的一個莊子,那麼多的良田。臣總是要竭心儘力,不枉聖人恩賞。”

聖人沒笑,太子卻笑了出來。

“今日朝會,渠國公參你巧取豪奪,侵吞了他的田產,挖走了他的莊農。”

“此話怎講?”趙正吃了一驚,“臣是拿著田冊一畝一畝去量的,也不是手下人去的,乃是臣親自丈量,怎麼會錯!?況且挖走他的莊農又從何談起?這十裡八鄉就那麼幾個人,我良淄莊能裝下幾個人?”

“胡說八道!”聖人笑罵出來,“渠國公的參本我是親眼過目的,說你丈量田畝都量到人家莊子裡去了,可有此事?而且,你把你莊上那些老弱病殘都趕到了他的莊子上,以重利將他的莊農騙回了良淄。這些事我都已派司農去查清楚了,板上釘釘,你還要狡辯?元良啊,幾畝地的事,你確也犯不著這般認真,讓兩個莊子的下人們商量著就辦了。你一個上護軍,這又成何體統!告狀都告到我這來了,你當渠國公為什麼?還不是你莊上那些玄甲軍!明明都是小事,說起話來難聽地緊。”

“聖人說的是。”趙正認真的點頭,推手作禮,“回頭臣就辦。若是沒甚大事,臣便告退了。”

“你坐下!”聖人壓了壓手掌,“讓你跑這一趟,就為這幾畝地的事?你也忒不把我這甘庭殿當回事了。”

太子道:“元良這些日子就儘想著他的一畝三分地了,竟是不知,河隴戰事迫近?”

“聽說了!臣雖在鄉野,但也還是有所耳聞的。”趙正也不隱瞞,道:“安國公也與我說了,說河隴五月誓師出征。”

“那元良覺得五月動手如何?”

“甚好!”趙正道:“五月乃高原冰雪初融的季節,也是青稞麥成熟的季節。大軍攻入吐蕃、吐穀渾腹地,這時節恰好,蕃人做不到堅壁清野,大軍儘可一把大火,燒儘他們的莊稼,讓他們無糧可吃。而且五月逼近當拉山,六月便能將吐蕃軍隊堵在山區進出不得,七月山洪較多,大山之中尤甚,洪水能斷蕃軍退路,隻要撐過了八月,那大局便已初定。”

聖人聽了頗為高興,“那麼說,元良也覺得此戰定能大勝?”

“聖人說笑了。”趙正道:“聖人曾也領軍作戰,深知兵者,凶也!這天下哪有什麼萬全的勝戰之戰。河隴新軍雖然厲兵秣馬數年,但仍麵臨一些具體的麻煩。不過臣不知朝議時諸位朝臣是如何議定此事的,臣兩月沒上朝,耳目閉塞至此,此時置喙卻顯得有些多餘了。”

“閒聊而已,元良莫要自貶。”太子看上去像是有些想看涼王的笑話,隻不過聖人在側,不好明著說,隻道:“原本本宮也是有些疑慮的,若是元良也有一些朝臣們看不到的考量,不如也一道說說看,或許聖人斟酌之後,為保萬全,此戰作罷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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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顯然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河隴之戰是他一力支持的,趙碩返回河隴的頭等大事就是對吐蕃用兵。河隴為了這個目標,精心準備了四年。開渠、引民、建太平倉,盤活人口經濟,大肆囤積糧草,打造兵刃,訓練新軍。此時安西已平,約茹已廢,若不趁其病要其命,一旦錯過了最佳時機,又要等到猴年馬月?

但這事太子殿下卻背道而馳,堅決反對。在朝議中更是直言不諱,一旦河隴不能速戰速決,將戰事拖延至數年,那對剛剛緩過一口氣的大唐來說,那將是割喉放血,一發不可收拾。苦心十數年的經營,也將付之一炬。

這與他放手讓左恩慶率軍打南詔又有不同,南詔打不贏,並不能威脅長安腹地,但河隴若是沒打贏,後果不堪設想。

太子與聖人的出發點不同,聖人立足勝戰,太子立足的是戰事不順。是以得到的兩個結果南轅北轍,誰也說服不了誰。自涼王回河隴之後,眼看開戰臨近,這種相左的意見便就日益尖銳起來。

今天招趙正入宮,除了因為渠國公參了他一本之外,更主要的是聖人也想問問趙正的意思。所謂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同樣的,聖人久在長安,對邊塞事宜也需要有人在一旁翻譯講解。

而能擔當這個重任的,全長安就隻剩下一個趙正趙元良。

這事趙正不能裝湖塗,而且必須實事求是。因為這關係到河隴戰場的客觀事實,也會直接影響到朝堂對河隴的戰事判斷。

趙正思慮片刻,既然要聽,那就給你們上一課。

隻是眼下東西不多,教具不足,甚至連副堪用的地圖都沒有,說起來多少就有些空洞乏味了。趙正一不做、二不休,道:“臣鬥膽,還請聖人給臣幾日準備準備。”

“元良這是賣關子啊!”聖人笑笑,揮了揮手:“也罷,需要什麼,讓高隆盛去準備便是。內侍省沒的,就讓鄭西元去弄。”

“倒也不用如此麻煩!”趙正心想左右都是講課,反正閒得蛋疼,既然要講,就給你們上一堂身臨其境的課。

“臣隻要一樣東西。”

“要甚?”

趙正笑笑,“回稟陛下,臣要人,多多益善!”

……

三人說了半個多時辰,眼看午時將近,高隆盛忍不住入內提醒,“聖人,該用藥了。用藥之後,還要用膳呢。”

說罷,還看了一眼趙正,趙正也懂得了他的眼色,於是起身告退:“聖人還請多多歇息,雖然河隴戰事要緊,但聖體也該多多保重。臣莊上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元良你也忒妄自菲薄了!”聖人道:“幾畝莊稼地的事,看把你支使地顧此失彼。看來,朕賜你這幾畝地,到底是錯了。”

趙正笑了笑,道:“聖恩卷顧,臣自感激不儘。臣本布衣,操弄莊稼農活才是本行。俗話說,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待臣擺平了莊上的瑣事,定挑個時辰,邀聖人出宮一敘,為聖人與太子,具體說說河隴戰事的得失與利弊。”

“甚好!甚好!”聖人聽趙正如是說,心情頓時大好。太子也想看看,這個趙元良到底有什麼真本事,以往聽人說他乃戰神下凡,心中對他也好奇地緊。此時見他胸有成竹,這好奇的心思就更加濃烈,都是帶兵打仗的人,是時候看看,差距到底在哪了。

於是站起身拱手道:“臣也告辭了,長安城裡的瑣事,還須臣去刑部協調。再有半月,定還聖人一個平靜的長安城!”

“行了!”聖人擺了擺手,“莫要鬨得太大。已經有人上了表,說長安城內軍士借搜查的由頭,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更有當街勒索的大膽之徒,這些你也一並查清,給我一個交代。”

“喏!”太子的臉色一變,滿是不屑。口中卻恭敬,舉手投足之間並不爭辯,隻是照做。

趙正這才知道,原來在長安城裡嚴打兩個月,牽頭的居然是太子殿下。這事還真不怪他消息閉塞,他原本就沒有把這事太放在心上。

他這段時間忙著挖坑裝渠國公,大概已經完工一半,如今就隻需等一個時機,便就教人蓋幾鍬土,好好地埋了。

隻是渠國公是王渠讓的阿爺,趙正不能趕儘殺絕。所使伎倆也多為無傷大雅的凋蟲小技,並不傷根本。隻是若是渠國公不自量,不識大體,那就與他趙正無關了。

太子殿下在前,趙正在後,兩人一道出了甘庭殿。

林小五墜在了後邊,在所有人都不經意間,悄悄地給趙正手中塞了一張紙條。

趙正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番周圍,並未引人主意,便小心地將紙條裝了。

“太子,皇後殿下召見,臣還得去一趟甘露殿。”

太子一時不解,“她召你作甚?”

趙正搖頭,“臣亦不知,隻是高內侍傳話,臣也不得不從!”

“唔!”太子點點頭,道:“那我便不陪了,甘露殿我也好些時日沒去過了,路生。元良你也早去早回,莫要久留。畢竟是內庭,不太方便!”

“臣省得!”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欲言又止,末了還是歎了歎氣,道:“元良乃國之棟梁,若是那婦人說了些什麼不中聽的,也千萬莫要放在心上。”

說罷,又看了一眼高隆盛,眼神裡有些責備,高隆盛連忙低下頭,直到太子走遠,他這才對趙正道:“上護軍,這邊請。”

趙正問道:“高公公,我怎麼覺著太子與涼王二人,對皇後殿下都不怎……”

“上護軍還請慎言。”高隆盛打斷道:“皇後乃太子與涼王的姨娘,早些年在劍南時,老王妃生阿肆公主時難產身死,皇後便就填了房。”

“那徐王……”

“徐王乃皇後親生子嗣。”

原來如此。

難怪這兄弟三人在徐王這便拐了個大彎,裡邊還有這些事情。

高隆盛眼瞅著攆道上沒有其他人,便小聲道:“蒼宣侯,老奴多句嘴。”

“高公公但說便是。”

高隆盛左右瞧了瞧,突然附耳道:“蒼宣侯還是得小心著些。”

“小心什麼?”

“那老奴可不敢多嘴。”高隆盛把話說了一半,卻又不講明白,“這長安城中看似平靜,但內裡暗流湧動,老奴見蒼宣侯大義,有些事忍不住想要提醒一番。能不得罪的人,還是不要得罪了……”

趙正恍然大悟,他這是在說渠國公啊!

渠國公寫參本他是萬萬沒想到,至少是目前沒想到。他不過是丈量田畝時往他莊上多踩了幾步而已,這就受不了了?底線也忒淺了些。他眼睛裡揉不進沙子,不屑趙正這偷雞摸狗蠶食的伎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渠國公侵吞良淄上千畝土地時,可曾想過有人會參他一本?

原本大家都還能坐下來好好談談,結果他老人家一上手就是要彈劾趙正趙元良。他卻不知他這一封參表呈上,鎖的不是趙正,而是自己的後路。

這事對於王公貴族來說,原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可若是非要對簿公堂,聖人也不好徇私舞弊。皇室農莊,田畝是有數的,內庭一分一厘都清清楚楚。若是得意忘形把這茬忘了,那到時候就算聖人想幫你,都無能為力。

“上護軍!”

高隆盛道:“左右不過就是幾塊地,人渠國公也說了,若是上護軍不願意,還給良淄就是。可蒼宣侯似乎欺人太甚了,劃地都劃到渠國公鼻子上去了。”

“什麼地?”趙正一時茫然,“我何時欺人太甚了,高公公你莫要血口噴人。”

“哎呀,上護軍!”高隆盛道,“玄甲軍在人家廣平莊上圈地紮營,這事你不知?”

“那不是我家的地麼?”趙正道:“我是對著田冊來的,玄甲軍春訓紮營,怎就不能在自家地上來呢?”

“上護軍錯了!”高隆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阿團的地才是良淄的,廣平莊的地,那是聖人賞給渠國公的。你越界了!”

“是嗎?”趙正仍舊茫然,許久才“嘶”了一聲,“難怪他要參我!莫不是我真的錯了?”

“錯了,錯了!”

“那行,那我回去再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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