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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敬酒不吃吃罰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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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碩這一覺像是暈過去了一般,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王渠讓等了一晚上,一大早爬起床,吃了平涼的喜蛋,又喝了兩碗粥,還不見涼王蹤影。心道這是喝了多少?

等親衛來報,涼王召見,王渠讓一刻也沒敢耽誤,就在榻前向他複命。具體事宜其實戰報裡都說得清楚,隻是一些細節還須當麵稟報。但說到趙正讓他偽造信函時,趙碩的臉色就變了。

“信?”

趙碩袒胸露乳,撐著腦袋,坐在床沿邊,皺著眉頭,“我與我丈人通信,從不用印!渠讓啊,這事你不知嗎?”

王渠讓吃了一驚,道:“不知啊,二郎發往草原的家信,也從未讓我看過呀!”

“也是!”趙碩長吸一口氣,閉著眼睛“嘖”了一聲,“也就是去歲河隴大戰時我往漠北發請援信是讓你代筆的,也就公文來往,才用了印。”

王渠讓扶著趙碩站了起來,“這事元良也不知,怕是要漏了馬腳。”

趙碩搖了搖頭,道:“也不一定,算算日子,他此時若是有難,加急報文也該早到了。漠北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隻是我丈人,與吐蕃結讚勾結之事暫且不要向朝廷稟報,抽空,我再打發兩個人去一趟,探探他到底想作甚。”

“那我去吧!”王渠讓點點頭,這事若是牽扯出來,說不定會給趙二郎帶來不小的麻煩。

可趙碩卻道:“你不能走!漠北你再派探馬,我要知道後續如何。還有,元良走時,太平倉一事他最是上心,渠讓啊,你也要多費心思。趕在秋收前選好倉址,明年開春建好,防止糧價崩盤。”

“這事我已交給古昕了,他此時正在鄯州、蘭州多地驗查。相信不久就有消息。”

“甚好!”趙碩走了幾步,發覺腳下漂浮,身體孱弱不能自已,於是坐了下來,直喘粗氣,歎道:“這平涼的酒怎如此凶猛!”

……

趙正端著碗,一仰脖子,馬奶酒順著喉嚨“咕都咕都”地滑進了胃裡。

濃烈的馬奶香味從鼻孔裡隨著氣流噴出,澹澹的發酵過後的酒精味道充滿了整個鼻腔。

對麵的胡咄度臉上笑的勉強,他的視線從趙正的肩膀上越過,投向了越來越近的公主車仗。

玄甲軍們目不斜視,簇擁著罕拿從涼棚路過。罕拿也看見了自己的阿爺,他揮了揮手,剛想喊,卻被赫連雲天一把拽住了。

“三王子,行軍途中,可不興喧嘩。”

“可那是我阿爺……”

一旁的胡一道“嗬嗬”笑道,“我家侯爺自平涼出征,他三位娘子就在馬邊,他都沒敢喊她一聲。三王子,中軍拱衛公主依仗車駕,一步一息須得嚴謹,你若是亂了軍陣,可是要吃軍棍的……”

罕拿看了看胡一道,又看了看赫連雲天。

兩人也都看著他,嘴角帶笑,眼神玩味。

“我可是你們的俘虜?”

胡一道撇過了腦袋去,赫連雲天道:“三王子言重了,此時此刻,您是我們的客人!”

胡一道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還是你會說話。

赫連雲天接著對罕拿道:“等到了庭州,三王子自是想去哪便去哪,隻是這一路上,還有勞三王子遵我大唐軍規,同食同寢。”

“和你們?”

赫連雲天點點頭,“還有蒼宣侯,我們四個住一個大帳。三王子你也彆害臊,都是男人,咱也不好那一口。帳外自有中郎日夜巡護,定能護你周全。至於呼倫台、額朗多兩位,他們就不勞三王子招呼了,有右武衛在,三王子還請放下心來!”

“……”罕拿一時語塞,見赫連雲天說得認真,不似開玩笑。頓時便知這是趙正的圈套,此時看右武衛行軍,各個人馬具甲。初時還以為是依仗使然,後來再看他們弓不卸弦,槍不入韜,才知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被分成三部分的左部一千人馬。

此時隻要一聲令下,右武衛加玄甲軍,立時便能繳了這一千回鶻兵卒的軍械。而他罕拿,不過就是趙正手裡捏著的一枚籌碼。讓他阿爺胡咄度輕易動彈不得。

“蒼宣侯好手段啊!”

胡咄度眼見罕拿從自己身邊路過,眼神裡頓時殺意儘顯。

“彼此彼此!”趙正放下碗,拱了拱手,“瀚海公文韜武略,論計謀,區區不是對手。隻好略施小計,保命為先。隻是不知瀚海公,是從何時重新認識趙正的?莫非那信件上有何不妥?瀚海公還請多多指教,區區下回一定改,一定改。”

胡咄度見話已說開,也就放下了身段,“哼”了一聲,道:“信且不說。我入安戎軍時,右武衛仍自全神備戰,軍陣、號旗皆以戰時規製,全依你中軍大纛號令。彼時不分敵我,還算合理。可我已入安戎軍,已知我是友非敵,為何右武衛仍舊全神備戰,兵不卸甲,馬不卸鞍?你趙正陪同與我,全程頂盔貫甲,又是為何?我去見公主之時,公主大帳周圍的涼州府軍,看上去懶散,可各個都身強力壯,所立方位前後左右看似無意,實則已有合圍之勢……蒼宣侯,怕是那時,你就想捉我吧?”

“哈哈哈哈……”趙正聞言,不禁大笑出聲,“瀚海公多想了!”

“你休得瞞我!”胡咄度道:“也怪我審時度勢不清,被你三言兩語蒙蔽了心智,當時沒有察覺,隻在事後才有所警醒!蒼宣侯,我此時寧願你捉的是我,而不是罕拿!你無非是要這一路平安,我保你一路平安便是,罕拿,還請蒼宣侯放了吧!”

“放?”趙正停下了笑容,“草原上的狼,會輕易地放開到嘴的獵物?天上的雄鷹展翅翱翔九千裡,就隻是為了逗那野兔一樂乎?瀚海公,你是草原上的狼,你勾結吐蕃,我無話可說。但我趙正,並不是你的獵物。念在涼王殿下的份上,我在安戎軍未與你動手,那是因為我知道,左部有左部的難處,我亦不願多生事端。但這並不代表我蠢,也不代表我年輕就要任人宰割。三王子在我手上,我待之以禮,敬之如賓。就算到了安西,我仍然會把他當做我的左膀右臂。至於放了他,對不住了瀚海公,這般春秋大夢,勸你還是彆做了!“

胡咄度咬牙切齒,“你若是不放,你可走不出這漠北!”

“我放了,就能走出這漠北了嗎?”

“我指天為誓!”

“誓言有用,這天下便就再無征伐!”

“趙正,我左部三萬將士,你拿何抵擋?真到那時,就休要怪我回鶻馬踏你大唐公主儀駕!”

“敬酒不吃吃罰酒!”趙正“當”一聲,把碗摔在了地上,說狠話誰不會!

“瀚海公,我與你說如此多的廢話,已是我趙正最大的寬容。公主車仗你踩便踩了,可你若是非要拿你左部十數萬子民的性命去試試我大唐的鐵蹄,那你儘可放馬過來。我趙正拚得一死,或許臨死前,也能在罕拿的脖子上開上一道血槽。你賭上了你渾身的家當,可我隻要跑脫一人,不用三年,我涼州鐵騎必定上門問候你全家安康!我說的!胡三大!”

“有!”

一直站在身後的胡三大和朗多秦第一次聽趙正火力全開,懟得堂堂左部敦王大唐瀚海公一臉豬肝顏色,心中頓時爽快。

趙正叉著腰,當著瀚海公胡咄度的麵,“傳我的令,全隊就地歇息,右武衛玄甲軍都有,原地繳了他回鶻軍的械!敢有違抗者,殺無赦!”

“趙正!”胡咄度胸口一悶,差點一口老血飆飛出口,他指著趙正,已是氣得說不出話來,身邊的親衛“擦擦擦”地抽出了兵刃,便想動手,趙正退了一步,朗多秦大吼一聲,一柄大斧“冬”一下,丟在了胡咄度的腳下。

“誰敢動,試試看!”

趙正轉身就走,嘴裡一聲呼哨,卻見公主車駕旁,中軍“趙”字號旗放倒。當即便聽傳令兵高聲大呼,此起彼伏,“中軍傳令,繳械不殺!”

“中軍傳令,繳械不殺!”

“有違抗者,殺無赦!”

跟著隊伍的回鶻軍卒們起初見左部敦王與蒼宣侯在涼棚中交談,還覺氣氛融洽,此時軍令傳遞,還仍自茫然,卻已見身側右武衛與玄甲軍刀兵出鞘,扣箭上弦,對準了自己。

在前開路的呼倫台聽見身後異動,轉頭看去,卻見隊中回鶻兵們紛紛下馬,丟掉了手裡的武器,頓時便就明白了中了唐軍的奸計,他轉身去抽馬褡裡的長矛,卻猛然感覺腦側生風,轉頭一看,卻見一柄拍刃呼嘯趕到。

耳邊趙吉利大吼:“賊廝你敢動!”

呼倫台連忙矮頭一躲,慌忙滾下馬來,才起身,想去抽腰間的彎刀,卻覺頭頂如雷擊下,抬頭一看,趙吉利已是躍在了半空中,勢大力沉一記泰山壓頂。

“繳械!繳械!”

呼倫台緊閉雙眼,口中不由地連忙喊到。

趙吉利見他雙手撒開,已是放棄了抵抗,於是在空中引著拍刃橫掃卸力,卻“砰”地一聲,將呼倫台的座駕拍得胸骨俱碎,倒地狂噴鮮血,抽搐了沒幾下,便就死去。

“早特麼乾甚去了!”趙吉利“呸”了一口,一把拍刃壓在了呼倫台的肩膀上。

呼倫台此時麵如死灰,喘著粗氣,看向了趙吉利,“你等使甚陰招?”

趙吉利不怒反笑,“使陰招?我家元良要是使陰招,你家左部敦王連安戎軍都出不了!”

倒不是每個人都有呼倫台臨陣的反應,有不懂形勢的,下意識要抵抗的,要麼被亂槍捅死,要麼被箭射下馬來,然後生擒。

便是連罕拿也不知他的阿爺勾結吐蕃反唐叛唐,更彆說跟著隊伍裡的那大多數的回鶻兵士。刀槍錘斧丟了一地,可他們仍然還認為自己和唐軍是一路的。

否則他們在作甚?不是護衛大唐公主麼?

怎麼就被自己人給繳械了!?

那些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唐軍兵卒,此時一個個凶神惡煞,恨不得撲上來生撕了他們。恐懼開始蔓延,回鶻人的眼裡充滿了害怕、疑惑、驚疑,掩蓋了夾雜其中的從內心深處湧起的一絲憤怒,他們被趕作了一團,抱著頭,不知所措。

隻是沒人敢做聲。

因為唐軍已開始列陣,弓弩已經懟在了臉上。

稍有動靜,便是萬箭齊發,鐵蹄踏麵。

“如何!”趙正轉身,問胡咄度,“可還乾淨利落!?”

胡咄度親眼看見唐軍是如何在自己的麵前三下五除二地解除了回鶻軍士的武裝,直到此時他才看清,麵前這個趙正,原來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這明顯的算計,怕是醞釀了好幾日了。在他的麵前,這一千人,怕是隻能成為待宰的羔羊。

趙正道:“瀚海公,你以為這一千人能幫上你多大的忙?你不來,他們能跟著我去安西,能護著罕拿的身家。或許他們能成為大唐的鐵鋒,隨我立下不世的功勳,去洗刷你之前犯下的罪孽!瀚海公,是你!親手毀了這一切!”

他坐了下來,自顧自地又滿上了一碗羊奶酒,端起,抿了一口。

朗多秦立在他的身旁,一雙銳目掃視著在場的眾人。胡咄度帳下的親衛,明顯能從這吐蕃人的眼裡看到那以一當百的氣勢,一時間,紛紛不知該如何自處,手中握著的刀槍,也似乎憑空生出了千斤的重量。

“坐下談談吧……”趙正歎了一口氣,伸了伸手,示意胡咄度不要意氣用事。左右雙方都還有涼王殿下的紐帶牽絆,鬨得如今這幅局麵,實屬迫不得已。

胡咄度搖了搖頭,今日栽了,栽得徹徹底底。

可細細想來,此局輸得不冤。他原本就不該跟來,他不來,趙正或許真的會在到了北庭之後放了罕拿。來了,便就裡子麵子全都撕扯掉了。

而且還不是趙正撕掉的,是他自己。

蠢啊!

好一個蒼鷹翱翔九千裡,這大唐,這河隴,這涼州……吐蕃人,怕是要坐不住了……

------題外話------

換了一個取章節名的方式,不知道能換幾個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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