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三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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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幫人倒是硬氣,趙正一連砍了四個,都還沒問出他們是什麼人。

輪到第五個的時候,終於鬆了口。

“我們……我們是室韋人……”

趙正看著那人的眼睛,那裡麵有堅強,有恐懼,有期待,還有一些不甘心。複雜地很,不如前四個一心求死之人眼神單純。

讀得出來,這貨的膽子稍為小一些。

“好!”趙正一刀把他旁邊的同伴砍到,鮮血濺了那貨一臉,“第二個問題,你們有多少人?”

血水順著刀尖滴落在眼前,那貨閉著嘴,使勁地用鼻腔貪婪地抽著帳篷內帶著血腥味的空氣,發出了顫抖的呼吸聲,他剛想說話,最後一個同伴忽然一頭撞了過來。

赫連雲天眼疾手快,一腳便將他踹倒在地,抬手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就剩你一個了。”趙正很有耐心,盤腿坐在了俘虜的麵前,“第二遍,你們有多少人!?”

那貨環顧四周,地上的同伴有的已經死了,有的還沒有斷氣。隻是抱著被切開的脖子,“呼嚕、呼嚕”地使勁地抽,被捆住的腿不住地掙紮。鮮血從指縫裡蹦泵出,染紅了他們的手,浸透了身下的沙地。

赫連雲天把刀架了上去,冰涼的刀鋒輕輕地劃開了脖頸的皮肉。刺痛傳來,精神頓時崩潰。

“三百!三百!”那貨眼淚水淌了滿臉,歇斯底裡,“給我個痛快,殺了我吧!”

趙正和朗多秦對視了一眼,三百人?給右武衛塞牙縫都不夠。

這裡是回鶻左部,能滲透進來的敵人不會太多,但三百這個數量級,趙正不信。

“去燒水!”趙正道。

“啊?”赫連雲天以為聽錯了,趙正又說了一遍:“去燒水!”

“唯!”兩個軍士愣了愣神,互相看了一眼,確定是讓他們去燒水,於是抬腳出了營帳。

趙正一手掐住那俘虜的下巴,讓他能看清自己的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們來了多少人!?目的是什麼?”

《從鬥羅開始的浪人》

“三百!搶公主!”那貨不敢直視趙正,帶著血水的唾沫卻直噴了趙正一臉。

趙正放開了他。

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血汙。

不一會兒,一鍋水燒好,抬了進來。

“給他洗個澡!”趙正看著那顫抖的人道:“瞧你這一身,肮臟!”

赫連雲天從來沒有審問過俘虜,不知趙正要如何幫這個俘虜洗澡。倒是朗多秦會意,叫了四個軍士,給俘虜鬆了綁,然後摁在地上,跟個“大”字一般。

切開後背的衣服,一鍋滾燙的開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一股腦地全部澆在了那黝黑的背上。

“堵上!彆吵著了咱們的朋友!”

趙正把手裡的破布團子扔了過去,赫連雲天撿起,一把塞進他的嘴裡。

趙正抽出自己的匕首,走到那貨的眼前,蹲下來,道:“你想好再說,我們有的是時間。”

說著,便用匕首在他那被燙得麵目全非的背上刮了下去。

“呲——”鋒利的刃部帶著一塊皮肉,如當初在平涼刮狼皮一般,薄薄地刮下了一層皮肉。

赫連雲天明顯感覺身下的漢子正使勁掙紮,額頭和頸部的青筋暴起,兩眼睜得血紅。但四個軍士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四肢,他動彈不得。

趙正收了刀,又看了那貨一眼,“想說嗎?想說你便眨眨眼。”

那貨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血漬被眼淚衝地早沒了蹤影。

“那就再來一次。”趙正把刀丟給了朗多秦。

彆看朗多秦人高馬大,做起這等細致活來一點都不輸趙正。他這一刀刮下去,竟是比趙正刮地還要薄。

皮肉間瞬間充血。

隻是這一刀的痛苦,比之趙正那一刀,更加讓人不能忍受。

劇烈的疼痛,使得那貨直接暈了過去。但立時便有軍士提來了冰冷的湖水,兜頭澆下,人便又清醒了過來。

朗多秦看了他一眼,手裡的匕首又要刮將下去。

趙正明顯看見了那人眼裡的絕望,他使勁地眨起了眼睛。

這神仙澡,不是意誌堅定就能扛過去的。

“停了吧!”趙正哼了一聲,老虎凳、竹簽子還沒用,鹽浴也還沒上,這就招了?

朗多秦住了手,趙正扯掉了那人嘴裡的破布團,“老問題,多少人?”

“三百……”那人顯然吃不住了,眼神開始渙散。

趙正“嘖”一聲,剛想把布團子塞回去時,那人又道:“不過,還有三千人……在路上……”

“接著說!”

“我們……我們散在大漠……附近……最遲明日夜晚,能聚攏集結……”

“消息是誰傳的?”

“多鐸……多鐸將軍。”

多鐸?

新人物?

趙正回頭看向眾人,帳篷裡的人紛紛搖頭。

沒人認識一個叫多鐸的。

趙正長吸一口氣,他對室韋人沒什麼印象,不知道三千室韋人是個什麼概念。但想來,室韋人與吐蕃人、回鶻人一般,同是遊牧民族。戰力應該不相上下,往高了說,也許大概與上中下勇武軍差不多。

趙正站了起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隻是這消息實在不太好。

在開闊的草原上,若是兩軍對壘,三千騎兵右武衛未必會放在眼裡。但壞就壞在右武衛要保證公主的安全,不能放開手腳追逐衝鋒。他們若是戀戰,初出茅廬的三百玄甲軍就很容易被各個擊破。

然後暴露在室韋鐵蹄下的,是幾千匹馬,幾百輛車,二百匠作,數百車夫,加上公主儀駕、奴婢太監……

遭不住!遭不住!

趙正有些後悔沒有把平涼子弟全帶上。

至少有趙吉利和胡三大在,眼下趙正也不會如此瞻前顧後。如今段柴也毫無音訊,若是沒有意外,他們應該已經遭遇了意外。

“輿圖!”趙正往帳篷外走去。

朗多秦跟了過來,“那他們呢!”

“找個好地方,給個痛快。”

“唯!”赫連雲天一歪頭,軍士們一刀一個,把還沒死透的探子們紛紛攮死在地。然後拖著屍體,就近在水邊挖坑,將他們丟在裡邊。

來年腐化成泥,這一片的水草,該是又要豐美不少。

漠北的輿圖是王渠讓找給他的,原本以為出了大漠回鶻人就會接應,趙正心想應該是用不上,於是就讓人把輿圖壓在了箱底。

沒想到此時此刻,全車隊近兩千人,就隻能靠著那張有些年代又有些抽象的地圖來絕處逢生。

趙大柱翻箱倒櫃了快有半個時辰,總算在一堆亂七八糟的物資中找到了輿圖。

他和朗多秦支了個架子,將那羊皮輿圖用細繩掛起展開。趙正端著油燈想要標定地圖,卻發現這根本就是徒勞,還是留在營中的向導眼尖,有些肯定又有些猶豫地指了指圖上的一個點,“侯爺,我們此時應該是在此處!”

“你可看仔細了!這可關係到兩千條性命!”

那向導抽了抽鼻翼,似乎有些難以判定,但最終還是一閉眼,點頭,“是這,沒錯!”

趙正姑且就信了他的邪,順著他指的點,一路向西,沒有落腳點,再一路向北,這個方向靠近回鶻左部牙帳,但往北最近的軍鎮是番陽軍,至少一百四、五十裡,憑車隊的速度,後日天亮都到不了。

“隻有這了!”朗多秦指著東邊的一個點,“安戎軍!隻有四十裡!”

趙正第一反應就是搖頭,不得行!往東去,不是送羊入虎口麼?可轉念又一想,如今眼前就兩條路,要麼在草原上擺開陣勢,與三千室韋人打野戰。要麼就冒險東進,反其道而行之,儘快占領安戎軍,依靠安戎軍的城寨,固守待援,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趙正一時有些猶豫,行差踏錯一步,就等於萬劫不複。若是沒有趙瑤林這個拖油瓶,今晚右武衛就能殺向安戎軍。最好明日就能遇到室韋大隊,一仗打死打殘,完事拉倒。

但那是霍去病乾的事,目前暫時不太適合趙正這個送親使的身份。

要顧全大局。

可是越是想要顧全大局,安戎軍就越是要冒險去搶。

朗多秦的臨戰經驗豐富,掐指一算,若是室韋探子沒說謊,室韋的三千大軍明日下午才能到安戎軍。此時不能說安戎軍高枕無憂,這方圓百裡之內,隻有這一個軍寨,說不定那塊早就有了室韋人。

但這個險值得冒。

“若是元良信我,安戎軍我去搶。”

朗多秦虎背熊腰一轉身,斬釘截鐵。

“……”趙正拿不定主意,搶安戎軍隻能是右武衛,他們戰陣經驗豐富,頭炮必須打響。但段柴沒回來,朗多秦又是吐蕃人,若是陣前不聽將令,那朗多秦就算再能打,他也不能一挑數百甚至上千室韋騎兵。

但眼下並無人可用,原本這兵將配置就不是為了在草原上大開大合與人打大仗的。

“胡一道!”

“末將在!”胡一道還在愣神,趙正便點了他的名:“帶向導去回鶻牙帳求援。繞開北麵,段柴就在北邊沒了消息,我擔心他們已經凶多吉少。你莫要步了他們的後塵!”

“我……”胡一道不想去,畢竟這是玄甲軍的第一仗,玄甲軍賞功非常厚重,殺敵三人可賞職,殺敵五人可賜爵。原本憑著趙吉利的關係,他和赫連雲天、曹榮有幸能帶隊參戰。若是此戰沒有戰功,這隊正之職怕是要被人搶去。

沒想到趙正早已看穿一切,道:“援軍來得及時,我便記你頭功!”

“唯!”胡一道再也沒了拒絕理由,當即便就下去準備,連夜出發。

至於右武衛,兵不可一日無將。趙正思慮再三,也隻有朗多秦能夠勝任。於是他拿出了腰佩魚符,鄭重地交予了自己的大舅子。

“此魚符,乃節製安西軍的將符。原本對右武衛,並無調動權限。但此間我為全軍統帥,見此魚符,便如見我。兄長執此符,隻管點兵五百,連夜去搶安戎軍。若有不聽號令者,不必奏報,直斬不赦!”

“是!”朗多秦畢竟行伍出身,深知將令如山。就算身無軍職,如今手裡有了魚符,便就有了底氣。當下以軍禮敬之,退出了帳外,去點齊兵馬。

此時天色黑暗,不便行軍。趙正決定清晨卯時正車隊開拔,以赫連雲天為前鋒,帶三十騎玄甲軍探道開路,右武衛三百弓步護衛輜重頭陣,玄甲軍大隊護送公主大帳居中。趙大柱仍領二百右武衛騎兵殿後。

西北人一眼就能看出,趙正的行軍方式正是狼群遷徙時為免遭埋伏所采用的方式。以老弱開路,壓住整個隊伍的步伐。遇敵情時,不至於被人衝成幾截。殿後的壯年狼群,更能快速支援各處,或者驅逐跟蹤者。

分兵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策,但趙正隻能如此。能搶到安戎軍,是目前最好的結果。車隊在安戎軍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若是搶不到,那就隻有擺開陣勢,看誰的蹄子硬。

這種硬仗,右武衛不怕。

隻是車隊可能遭受不可預估的損失。

趙正同時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丟掉整個車隊,匠作、馬夫全都死絕。隻要保住趙瑤林,那就還不算輸。

趙正一拳擊在了羊皮輿圖上,所謂國弱強鄰多,可若是任誰都想來踩一腳,真當大唐行將就木?

隻要平安過了這一遭,有朝一日,大唐鐵騎定要馬踏漠北。

營地很快就亮起了大片的篝火,既然沒有隱藏下去的必要,那從現在開始,趙正讓全營提升了兩個等次的備戰狀態。

營地裡裡外外開始收拾營帳。前鋒五百人馬已整裝完畢,騎兵每人一匹馱馬趕路,一匹戰馬待命。跟隨去搶安戎軍的兩百步軍也有馬匹,隻是到了開戰時,便就下馬結陣,跟隨騎兵收割。

趙瑤林被帳外的動靜吵醒,睜眼卻不知是何時辰。侍女們慌慌張張地來報,說是營裡開了鍋,到處都是人來人往。

趙瑤林畢竟是將門之後,從前也跟著沛郡王住過軍營。此時天色尚早,營中卻如臨大敵,怕是有十分嚴重的敵情。當下也顧不得公主的尊儀,披了件披風,赤著腳就出了營帳。卻見趙正已是具甲在身,正在讓人收拾中軍大帳。

趙瑤林踩了一腳泥和馬糞,“兄長,何以如此?”

趙正轉過頭,見了公主,忽然問道,“瑤林公主可會騎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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