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根對於三條的了解不多。
有限的認識,就是他沒啥背景,不是上麵下來的人。
在石火珠單位,由於出身問題,甚至不算編內人員。
退休以後的養老錢,都需要依靠現在的工資積攢。
出身道門,藝成後下山,加入社安局。
以人世間土著的身份,跟隨著天上下來的神仙。
為了一個崇高的目標,依靠那些淺顯的道術,維護著有限的世界和平,社會穩定。
在一次次出生入死之後,並沒有得到單位領導的認可,逐漸冷卻了所有熱情,僅僅是想混個安享晚年。
還有,就是那沉默寡言乾瘦老頭的樣子。
是的,這就是於三條這個人,在蔡根心裡所有的標簽。
結合他剛才打電話的內容來看。
於三條在他的師門,也沒啥地位。
畢竟沒有什麼過人的功績,或者闖出什麼名堂,更沒有有什麼傑出貢獻。
很有可能他的師門,對於這個普普通通的弟子都羞於承認。
以至於,下山以後四十多年都沒有聯係。
然而,就在今天,於三條第一次被重視了。
他的師尊聯係他了,他富貴的師兄聯係他了,並且求他辦事。
蔡根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於三條,不說能夠含笑九泉,至少覺得自己站起來一次,或者被尊重了一次,被認可了一次。
雖然,這種尊重和認可,與自己以往的努力沒有關係,隻是湊巧運氣好在蔡根的店裡當維修員,何其悲哀?
於三條任勞任怨努力拚搏了好幾十年,出生入死想要為師門爭光,但是因為背景原因一生碌碌無為。
結果,就因為能通過石火珠和蔡根說上話,就得到了一輩子都沒有得到的尊重。
想必,他這個電話打完以後,也會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吧。
想必,他並不是真的希望,蔡根給他這個麵子吧。
如果,真的成全了師尊與師兄,那麼他以往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豈不是一文不值。
想必,他也很希望,蔡根給他這個麵子吧。
無論什麼原因,被認可與被尊重,都會讓他獲得短暫的,虛假的愉悅,就好像自己真的開始重要了一樣。
蔡根沒有掛斷電話,沉默了好一會。
於三條雖然說不打擾了,同樣沒有掛斷電話,好像也在等一個結果吧。
終於,蔡根覺得應該給予於三條應有的尊重。
這與他的所有標簽無關。
僅僅是因為,他並沒有強求,他知進退,他懂得克製,他也曾努力的活著,他看透了這個世界,他活得比較明白。
“哎呀,老於,言重了。
看你說的邪乎勁,嚇我一跳。
以為店裡啥玩意壞了呢。
這點事,還至於你打個電話。
好了,我一定去,不說了。”
掛上了電話,蔡根看著目瞪口呆的熊海梓。
“你們做事,比諸天會還差勁。
他們隻是殘忍冷血沒人味。
你們就有點下作了。
走吧,哪吃啊?帶路吧。”
聽到蔡根鬆口,熊海梓非常意外。
看樣爺爺的那個師弟,也不想他說的那麼沒出息啊。
彆的不說,至少在蔡根這,還是挺有麵的啊。
至於蔡根的抱怨,她自動忽略了。
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還沒有,能做什麼大事。
帶著蔡根他們兩人一貓,上了一輛麵包車。
沒有在城郊停留,而是直接入城了。
蔡根看著車外的建築,高樓大廈越來越多,有點小意外。
按道理說,熊家的實力,應該是城郊的彆墅啊。
總不會是居民樓裡的兩室一廳吧?
市中心寸土寸金,應該不會有彆墅吧。
省城蔡根以前打工的時候來過很多次。
隻是路過居多,沒有長時間生活過。
對於一個準二線來說,東三省算是最大的城市了。
常住人口過千萬,有著老牌工業級的自豪感。
隻是,經過曆史的變遷,這種自豪感,更多的隻是掛在嘴上說一說,安慰自己罷了,與外地人吹牛掰都底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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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無數個高樓大廈,突然出現了一片天空。
在高層的包圍下,有那麼一塊空地,竟然是一片平房。
是的,與這大都市格格不入的紅磚青瓦的平房。
紅磚布滿了青苔與植物,仿佛經過了歲月的洗禮,看著有點破敗。
青瓦上也是雜草叢生,好像久不住人的深山老廟。
車子停在門口以後,熊海梓帶頭下了車。
蔡根一看,好低調的說。
沒有想象中的高台紅門,大石獅子。
隻是非常普通的防盜門,竟然還經過了做舊處理。
就像是用了十幾年的老物件,還有斑斑鏽跡。
蔡根隻是看了一眼這道門,心裡就一陣膈應。
還特麼風水大師呢,裝犢子都能裝上天了。
可能是想擺出一個鬨中有靜,入世修行的派頭。
大隱隱於市嘛。
又怕太高調引人妒忌,背後使壞,造成困擾。
所以,就出現了這個寸土寸金地段的平房,加上那欲蓋彌彰的廉價防盜門,偽裝成了破產企業的員工宿舍。
這就像是穿了一身過萬的阿瑪尼,腳上套了雙八塊錢的布板鞋一樣,裝得很低劣。
蔡根看著熊海梓掏出鑰匙上去開門,暗鎖竟然也不太好用,可能年久失修,可能做舊太嚴重,擰了半天也沒打開。
最後沒辦法,熊海梓掀開了旁邊隱藏起來的塑料盒,指紋解鎖,才把門打開。
蔡根噗嗤一下就笑場了。
何必呢?
太愁人了。
聽到蔡根的嘲笑,熊海梓耳朵都紅了。
都怪爺爺非得整這麼一出,何必呢?
把門打開,也沒讓蔡根,逃似的率先進了門。
自從蔡根同意來吃飯,那一眾豪車親戚都不見了蹤影。
可能是完成了他們的任務,各自散去了吧。
蔡根往門裡看了看,並沒有刀斧手啥的,跟著熊海梓就進了門。
轉過了一麵同樣做舊的影壁牆,出現了另一番景象。
蔡根除了心裡大叫臥槽,實在想不出其他形容詞了。
熊初墨肯定是膽小不敢露富,有錢不花又燒包。
彆的不說,地上踩的青磚,都是帶故事浮雕的。
更彆說院子裡的假山池塘,現代化的玻璃花房了。
院裡院外,簡直是兩個世界,仿佛穿越了幾十年。
蔡根也沒去過啥好地方。
但是今天進這個院子。
絕對是他對好地方的認知上限。
而且是,非常貴的那種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