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根走出門外,冷空氣瞬間讓自己清醒,王神婆不講理也算人之常情,幫親不幫理延續這麼多年了,也是沒辦法。
剛才自己咋也那麼衝動呢?按照平時自己的涵養來說,大不了轉身走人,跟一個老太太吵吵什麼?
難道是因為小強是自己的好朋友,為他明不公?
這算是起因吧,怎麼說著說著就到了呢?
這種放飛自我的感覺很熟悉啊,對了,又是那個佛像,讓人不自覺失控的佛像。
確定了自己的想法,蔡根硬著頭皮又回到王神婆家。
王神婆以為蔡根回來拿錢呢,心裡一陣高興,還不是舍不得錢?
剛有了這個想法,身體一機靈,不對啊,端正的思想,怎麼又不自覺的跑偏呢?
蔡根進來,沒有看炕上的錢,沒有看王神婆,看向那尊佛像,擺在一個佛龕裡,掛在牆上。
“王奶啊,你說你看事這麼多年,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對嗎?”
跟隨蔡根的視線,王神婆也看向佛像,這是老大裝修的時候,特意擺上的,還真不知道出處,難道佛像有問題?
“蔡老板,這個佛像是我家老大請的,我也不知道哪裡請的。”
一點警惕性都沒有,你以為所有神佛都是一家的啊?不知道哪裡來的就敢供著?蔡根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怕刺激老太太,據說現在氣死人也違法。
“王奶啊,你不知道,我知道,這是佛善堂保健品店贈送的佛像,作用可大了,非常靈。”
說著,走到佛像前,拿下佛像,看了眼王神婆,
“裡麵有菩提珠,專門蠱惑人心,激發,失去理智,我知道的有好幾個人,都被這個佛像忽悠死了,你還留著嗎?”
王神婆看蔡根說得這麼邪乎,趕緊搖頭,
“我不要了,你趕緊拿走。”
蔡根沒有拿走,而是把佛像往地上一摔,四分五裂,中間果然有一顆菩提珠。
撿起菩提珠,遞給王神婆看,蔡根繼續說,
“我去你大孫子家,送餐的時候,看見王思家有也這樣的佛像,推斷一下,你這幾個兒子家可能都有,所以,這些人橫死,跟這個佛像脫不了乾係。”
王神婆沒敢接菩提珠,好像燙手一樣,迷惑的看向蔡根,
“那,有這東西,我的仙家為什麼不提醒我呢?”
你的仙家,還要靠人家成仙得道呢,敢說人家的不是嗎?蔡根想得明白,沒有直接說,
“佛像還真是佛像,隻是不太正經,官大一級壓死人啊,老太太,你趕緊告訴兒子們處理佛像吧,我走了。”
蔡根話裡的潛台詞,王神婆是聽明白了,天天念人家的經,真的沒法說人家的像不好,看蔡根要走,趕緊拎起無紡布袋,
“蔡老板,您幫我這麼大忙,要不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這算小意思,我剛才說的都算數,能幫多少幫多少,我不強求。”
錢是紙做的,一張不重,三千張摞在一起,有點重,勒得無紡布袋很猙獰。
蔡根看到那猙獰的無紡布袋,心裡想起了很多東西,蒼蠅的欠款,兒子的補課費,外賣的電瓶車,早飯的黃花魚,手就想往外伸。
王神婆沒有佛像的蠱惑,說話也開始好聽了,能幫多少幫多少,錢該給多少給多少,無風險,無壓力,這錢是最好拿的了。
但是,拿了這一次,就有第二次,好拿真的好花嗎?自己要承擔什麼呢?
蔡根還是把手伸了出去,不過,臉上的彷徨不見了,正色跟王神婆說,
“這個錢,算是你給我朋友的補償,畢竟你孫子王學睡了人家老婆,花光了人家積蓄,講道理的話,你們家大人要給補償。還有你三兒子王永富還坑了人家工作,給點補償是合情合理的。至於我,就不要錢了,你在這裡該住就住,我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多在我飯店吃幾次飯,捧捧場。你要是說行,我就拿著,你要是非得給我,那就算了。”
蔡根的話裡,不斷的點,王神婆,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還債從現在開始,來得急。
沒有了佛像的乾擾,王神婆果然明白事理了,不住的點頭,
“應該的,應該的,我們家孩子做了孽,死了算報應,給人家添的麻煩,我們補償一下應該的,這些夠嗎?蔡老板,要不你說個數,我們再加點。”
態度算是端正了,蔡根很滿意,搖搖頭,這些就不少了,至少慰藉一下小強受傷的心靈吧。
拿著錢出門,回到自己店,小強還在,是啊,他也沒家了,回到那一個人的房子,也沒有意思。
屋裡有兩桌吃飯的,蔡根把小強叫到後廚,無紡布兜,往小強手裡一塞,
“從今天開始我保養你,這是五十年的租金。”
小強一拎無紡布袋,感受一下重量,鄙視的看著蔡根,
“這也就30萬,你還想包養50年?我一天十六塊錢就讓你包養了?你做夢,咋地也得給二十啊。”
不愧是銀行人,感受一下重量,就算出每天多少錢了,蔡根不再開玩笑,坐在閣樓的梯子上,遞給小強一顆煙,
“這個錢呢,不算是補償,隻能算是還債,他們家人,欠你的,現在還給你。”
小強接過煙,點上以後,把錢默默的放在了地上,
“誰家?欠誰?欠什麼了?說清楚,否則我不敢要。”
這個怎麼說呢?蔡根需要好好組織一下語言,
“剛才那個老太太,三兒子是王永富,二孫子是王學,一個欠你工作,一個欠你家庭,肇事者已經被就地正法了,得到了報應,他們家呢,對給你造成的傷害心懷愧疚,畢竟他們沒有教育好孩子,也是有責任的,所以,這個錢呢,算是表達歉意,你彆多想,我也是本著為你好,就拿回來了,你如果非不要,我就送回去。”
抽了兩口煙,小強重新拎起了無紡布袋,嗬嗬一笑,
“憑什麼不要,他孫子的開房錢,還是刷我地卡,我信用卡沒還完呢,不過有點少,你再去多要點唄,咱倆分。”
一個玩笑,讓這件事情,徹底翻篇,蔡根,心裡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