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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邊緣的千夫長，伸手握住刀柄，準備起身響應，卻被身邊的同伴按住肩膀。
能夠成為草原部族首領的，都不是蠢貨，一看氣氛不對，都紛紛沉默下去。
本來這場逼宮，是杜卡克和嘎巴圖一起聯手，再經過各種威逼利誘，脅迫塔爾罕部過半的附庸千夫長一起行動。
他們的計劃，是杜卡克摔杯為號，一起羞辱、甚至直接斬殺河灣的使者，將塔爾罕部逼上絕路。
想要處理這個矛盾，隻有兩條路。
一是將阿日娜趕緊嫁過去，通過和親，消除河灣的怒火。
這樣塔爾罕家族再無可用之人擋得住杜卡克，不消幾年，塔爾罕部的伯克之位就隻能落到他這個女婿手中。
二是將阿日娜嫁給他杜卡克，強強聯手，才能穩住局麵，扛住河灣的壓力。
不管結果如何，都對杜卡克有利無弊。
但現在嘎巴圖戰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杜卡克一時間少了捧哏。
斯壯站了起來，在他牛高馬大的體格麵前，草原大漢杜卡克也隻是個小孩。
斯壯俯視著他，戲謔道：“你打算乾什麼？斬了我？”
他掀桌子激化矛盾，就是要看這場好戲。
見無人回應，杜卡克大怒，朝一個關係最好的千夫長喝道：“闊木台！你怎麼回事？咱們西境的土地上，容得北境人在這裡掀桌子？”
豈料闊木台低著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歎息道：“河灣的酒，是真不錯啊。”
隨著河灣的各種商品大量傾銷，烏蘭加爾的貴族都不喜歡草原上的馬奶酒了，而是更流行河灣的清澈烈酒。
闊木台剛說完，另一個千夫長也勸道：“杜卡克，你沒有收到消息嗎？還是趕緊歇著吧。”
杜卡克見眾人麵無表情，頓時心中警鈴大作，沉聲喝道：“什麼消息？”
這時候，一名克烈部的信使匆匆進來，卻被塔爾罕部的守衛擋住，焦急的朝杜卡克打眼色。
史喇突坐在上首主座，見狀看向斯壯，見斯壯沒有反應，這才揮手道：“進來。”
克烈部信使快步走到杜卡克身邊，低聲耳語。
但在座的絕大部分都是超凡者，耳力驚人，信使的話等於當堂宣布消息。
“大伯，河灣的火槍手襲擊了我們的牧場，四叔帶兵反擊，全軍覆沒，咱們的馬群、牛群，全都落在河灣人手中。”
杜卡克瞪大雙眼，不敢置信，“怎麼可能！老四手裡有一千鐵騎！”
年輕的信使是杜卡克的堂侄，聞言紅著眼睛，怒聲道：“襲擊我們的，不止河灣的火槍手，還有卡西部的雜種！”
杜卡克猛然看向闊木台，闊木台就是卡西部的首領。
闊木台攤開手，無奈道：“彆隻盯著我，他們也有份。”
杜卡克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發現四五名千夫長全部低下頭去。
這幾位千夫長的領地，和卡西部一樣，全都位於克烈部的周圍。
往日裡他們明麵上附庸於史喇突，暗地裡卻臣服於杜卡克。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雖然史喇突的塔爾罕部更加強大，但杜卡克的克烈部就壓在他們頭上，不選擇臣服，那就隻能被兼並。
來到烏蘭加爾的第一天，斯壯就派人和這些千夫長秘密會晤，談好了通商條件。
特彆是卡西部，這是僅次於阿噦部的第三大千夫長部族。
卡西部也有露天燃石，但因為位置偏僻，深入草原，所以一直沒能吃到燃石貿易的紅利。
他們沒有獨立開發的能力，而且被塔爾罕部阻撓，挖出來也賣不出去。
卡西部的領地更接近烏蘭加爾，中間隻隔著一個克烈部。
斯壯告訴他們，等到烏蘭加爾到星塔奧城的鐵軌修通，卡西部就是西境地理位置最優越的燃石輸出地，燃石的貿易量將是巴克要塞的十倍。
況且斯壯沒有留給他們思考的時間，直截了當的明言，在他前來烏蘭加爾的路上，已經有無數河灣火槍手進駐各大部族的領地。
隻要他一聲令下，就會發起襲擊。
如果不答應貿易，那就摧毀他們的主帳，焚毀過冬的帳篷，把牛羊和馬群全部趕進雪原，讓他們的族人，自生自滅。
等到開春，還會聯合塔爾罕部一同來攻，把燃石礦場打下來自己經營。
塔爾罕部就是靠著燃石礦發家，如果卡西部的燃石貿易量再提升十倍，那和坐擁一座金礦有什麼區彆？
闊木台第一時間就明白，自己的千夫長部族，不可能守住這麼大的家業。
不管是奉杜卡克為主，還是奉史喇突為主，一旦進入開發階段，就是卡西部被兼並的時候。
與其如此，不如投靠河灣，建立聯合經營公司，占股經營！
其他幾個更弱的千夫長，就更加沒底氣了，在令人眼紅的通商條款，以及河灣大兵的武力威逼下，很快就選擇臣服。
草原的首領就是如此，在巨大的利益麵前，輕易就拋棄了自己的盟友。
更何況隨著各大家族信使抵達烏蘭加爾，彙報了河灣大兵強行進駐草原的消息，這些千夫長更加不敢違逆斯壯的命令。
站在西境人的立場上，他們其實都是打心裡支持杜卡克的，造反也是發自內心。
草原的狼群不能沒有強壯的頭狼，史喇突老了，杜卡克就是最合適的頭狼。
但現在有了其他更容易吃到肉的機會，杜卡克漏的這點湯水就不夠看了。
隻能說同樣是威逼利誘，河灣比杜卡克更威，河灣比杜卡克更利。
這些背後操作，前後不過三天，原本誓要逼迫史喇突讓位的局麵，頓時變成了對杜卡克的圍攻。
就連史喇突和阿日娜，也都被斯壯蒙在鼓裡，這時候才看清局麵。
阿日娜不禁大怒，“斯壯，西境是我們的，不要在這裡胡作非為！”
她也是怕了這個牛頭人，人到西境，屁股還沒坐穩，就把困擾塔爾罕家族三年的問題給解決了。
但這種解決辦法，絕不是塔爾罕家族願意看到的，這是一種明目張膽的介入，充滿了侵略性。
史喇突也沉聲道：“斯壯大人，這是我們塔爾罕部的內部矛盾，不勞河灣使者費心了。”
月哥察兒和斯壯更熟，拉住斯壯的衣袖，低聲勸道：“克烈部是僅次於我們塔爾罕部的大部，人口數萬，甲騎數千，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亂，還是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斯壯根本不聽，大喝道：“冒犯了我，等於冒犯河灣，這就不是你們塔爾罕部的事了，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