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時,裡戈拉夫不屑道:“尼爾森雖然是佛瑞洛夫伯爵的侄子,但他這個爵士頭銜有名無實,不過是個戲稱,隻有他自己把它當成榮譽。”
在北境,隻有世襲爵位貴族的繼承者,才被稱為爵士。
哪怕是方旗騎士,法理上領地也是無法世襲的,隻能通過各種手段來繼承。
如果家族勢力不夠,騎士子嗣不夠強大,封君是有權剝奪騎士領的繼承權的。
但世襲貴族卻不需要擔心這點,北境貴族有留嗣的傳統,哪怕發起領土戰爭,戰勝的一方,也不會將對手趕儘殺絕。
而是留下一兩個子嗣繼承貴族頭銜,給他們一塊土地,以維序他們的血脈和宗廟。
戰神百子的血脈,不可斷絕!
這是北境諸王時代留下來的傳統,七百年裡,諸王後裔的地盤不斷變換,有些世家甚至一度成為流亡貴族,但也沒有哪個血脈徹底斷絕。
尼爾森作為排名二十名開外的佛瑞洛夫伯爵領順位繼承者,想要繼承伯爵爵位和領土,簡直比天降隕石,砸中腦袋的機會還要渺茫。
除非他前麵的繼承者被人連誅九族,全部死絕。
彆說伯爵爵位,就是他自己的父係家族,格萊斯頓家族的家主之位,估計也不可能交到他的頭上。
裡戈拉夫又道:“格萊斯頓的家主也是個廢物,自己手裡隻有三塊騎士領,兄弟子嗣那麼多,不去努力謀求第四塊第五塊,等他死了,家族遲早分裂。”
“更何況現在,格萊斯頓的一個騎士領被異族聯軍屠戮,手裡就隻剩下了兩塊地盤,真要宣戰,說不定還不是你的對手。”
烏裡揚這才稍微放心,但也保持謹慎,“兩個經營穩當的騎士領,提供的戰鬥力也不少了,如果他真敢貿然動手,還是要請您出手幫忙才行。”
裡戈拉夫似笑非笑的看了烏裡揚一眼,“要我出手?那就是方旗家族之間的戰爭了,隻怕到時候,伊森波爾的塔裡克領主也要選邊站。”
“格萊斯頓家主的夫人,可是塔裡克領主的親姑姑。”
烏裡揚怒了,“那你說咋辦?說放心的也是你,說擔心的也是你!真出了問題,我帶著族人全部往你領地裡跑!”
裡戈拉夫隻好安慰:“放心!放心!回去當你的領主就是——剛才還是您呢。”
好言好語,才將生氣的烏裡揚送走。
等烏裡揚走遠了,裡戈拉夫在吩咐羅蒙,“你親自去你三叔的騎士領拜訪一趟,將這些消息告訴他,讓他照顧一二。”
羅蒙點頭道:“是。”
半個月後,格萊斯頓家族的家主、方旗騎士愛德華·格萊斯頓,在伊森波爾公然宣稱自己的第三子尼爾森·格萊斯頓,在河灣領遭到謀殺,證據確鑿。
河灣開拓領的領主烏裡揚,要對此事負責。
所以愛德華方旗騎士悍然發兵,集結自己和親族的一百名正規步兵,一百征召長弓手,和兩百民兵,並雇傭了一支一百人左右的傭兵團,順著世界樹大道朝河灣開進。
合計五百人,西出伊森波爾,直逼河灣,要給格萊斯頓討還公道!
龐大的隊伍在世界樹大道上行進,為首的愛德華方旗騎士坐在馬上,心裡默默盤算。
對付一個新興的開拓領,本來不需要這麼大動乾戈。
但是隨著荒野異族的襲擊,格萊斯頓家族的三塊騎士領,都暴露在侵襲之下,其中一塊騎士領直接被屠戮乾淨。
格萊斯頓家族需要照顧族人,維護軍隊,保持體麵,早已入不敷出。
所以這一仗,給兒子報仇隻是個由頭,更重要的是將對方徹底打服,讓他提供足夠的戰爭賠償,並且變成自己的錢袋。
如果阻力不大,甚至可以直接占領河灣,將其收入囊中。
河灣的鐵錠流入市場後,擁有優質鐵礦的消息已經不是新聞。
造成的影響當然不好,甚至可以說墮了格萊斯頓的百年名望,但在家族危亡之際,這些就顧不上了。
況且在新鮮蛋糕麵前,誰不想啃上一口?
就連家訓嚴格的佩圖霍夫家族,自詡正直的裡戈拉夫家主,還不是有傳言他要讓自己的長子,去迎娶河灣那個泥腿子領主的女兒?
正在思索間,隊伍已經到了西部哨塔外,要從山口翻過。
西部哨塔的駐軍長官,諾伊斯騎士驗明對方的身份,也不敢阻攔,直接放行。
這讓愛德華騎士稍微寬慰,格萊斯頓家族的名頭,在伊森波爾還是相當好使。
等出了西部哨塔,愛德華騎士卻發現軍隊停在山口外,駐足不前。
前麵有一騎攔住去路。
愛德華騎士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是個頗有功勳的資深騎士,單看對方那戰馬的動作、騎乘的姿態,就知道這是個強者。
他不得不帶著自己的護衛上前交涉。
“前方何人?”
陌生騎士拎著騎槍,坐在馬上,睥睨對方:“我是本地的治安巡邏隊長,疾風騎士索洛維,你們又是何人?”
疾風騎士索洛維·佩圖霍夫,裡戈拉夫的三弟,西部哨塔南邊的騎士領主。
愛德華頭皮一緊,不得不耐心解釋:“我是格萊斯頓家主愛德華,我們是正規領主軍,前往征討敵對家族。”
疾風騎士索洛維搖頭道:“現在是戰備時期,任何私鬥糾紛,都請放到戰後再說。”
“我身為本地騎士領主,西部哨塔之外的巡邏隊長,責令你們離開!”
愛德華方旗騎士心中慍怒,豈會乖乖聽對方的話。
他朝身邊的護衛隊長丟了個眼色。
愛德華的護衛隊長早已按耐不住,舉起騎槍拍馬上前,口中大喝:“吾乃格萊斯頓上將辛達戎,攔路者滾開!”
他在格萊斯頓擔任護衛隊長多年,執掌家族武力,早已晉升超凡,幾乎沒遇到過敵手,也深受家主信賴。
雖然早早成為騎士,戰力也不俗,但沒有貴族的推薦和援助,難以建立自己的家族。
早在兩年前,家主愛德華就考慮過讓他獨立出去,開拓一塊騎士領,成為角旗。
隻是格萊斯頓家族這兩年開支太大,有些捉襟見肘,沒法提供足夠的支持。
這一次,奧德華騎士已經明言,如果打下河灣,就讓他來掌管,而不是分給他那幾個廢物弟弟或子侄。
這種情況,就算家主愛德華妥協,他也是不同意的。
看到格萊斯頓家族的騎士尚未插下戰旗,發起騎士對決,就朝自己策馬衝來,毫無騎士風範。
索洛維騎士大怒,拍馬上前,一槍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