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先生?
聽到王秘書對趙曉東的稱呼,聞局長一下怔住了。
心想,李泰說的那位特彆重要的朋友,不就是姓趙嗎?
難道就是眼前之人?
聞局長不禁打量起趙曉東來。
好不容易見到了局長,趙曉東自然也是不願意就這麼離開的,連忙對著聞局長說道:
“聞局長,不是我不相信王秘書,隻是我要舉報的案子,涉及到……”
不等趙曉東把話說話,王秘書害怕露餡,當即打斷道:
“趙先生,難道聞局長剛才說的話,你是沒聽到,還是故意當耳旁風,真以為警察局是你家開的?你要舉報的案子,就必須我們局長親自給你辦理嗎?”
趙曉東說道:“王秘書,我不是那意思。”
“嗬,我看你就是這意思,趕緊的,離開這,妨礙了我們局長的公務,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王秘書厲聲喝道。
說完,他又對著聞局長說:“聞局,彆搭理這幾個人,您日理萬機的,哪有時間管他們的案子,他們舉報的案子,您放心,我會親自辦好的,就不需要您操心。”
說話時,他朝著邊上的幾個小警員,使了使眼色。
那幾個小警員立馬又要轟趕趙曉東他們三人。
但就在這時,聞局長開口了,“你們幾個,給我退下,身為警務人員,驅趕來報案的百姓,成何體統,眼裡還有沒有為人民服務的意識?”
時間過了這麼久,警局大門口,也沒見其他人出現,聞局長基本可以肯定,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趙先生”,應該就是李泰口中的那位特彆重要的朋友——趙曉東。
因此,看到幾位警員又要轟趕趙曉東時,他立馬出聲製止。
聽到聞局長嚴厲的訓斥聲,那幾個小警員嚇得一動不敢動,心裡頭很委屈,心想,我們也是看王秘書眼色行事的。
但這些話,他們哪敢反駁出來,一旦反駁,那就得罪了王秘書。
於是,一個個低著頭,都不敢直視聞局長那銳利的目光。
趙曉東三人很是意外,沒想到聞局長會站出來為自己等人出頭。
王秘書表情微怔,也沒想到聞局長會發這麼大的火,連忙打著圓場,“聞局,這幾位警員,也是不想他們幾個騷擾你。”
“騷擾?”
聞局長表情十分嚴肅地看著王秘書,“什麼時候,人民群眾來警局報案,變成騷擾了?”
“照你這意思,人民群眾,就不應該來報案,咱們大家都落得清閒是不是?”聞局長厲聲質問。
王秘書都傻眼了,萬沒想到聞局長為了幾個農民,會讓自己這麼難堪。
但不管如何,領導發火了,第一時間認錯,這總是沒錯的。
“聞局,我錯了,是我說錯話了。”
王秘書以為自己認錯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沒想到,聞局長還在發火。
“你還知道錯了?王秘書,你這幾年給我當秘書,是不是覺得自己了不起,根本就沒把人民群眾放眼裡?”聞局長冷聲道。
“聞局長,我沒有,我心裡始終裝著老百姓的。”王秘書低著頭,戰戰兢兢辯解道。
“既然心裡裝著老百姓,那還不趕緊給趙先生道歉。”聞局長喝道。
“道歉!我這就道歉!”
王秘書立馬看向趙曉東三人,儘管很不情願,自己可是局長秘書,高高在上,而趙曉東他們三人是農民,社會最底層,根本不是一個階層的,但為了平息聞局長心中怒火,他還是選擇了低頭道歉。
“趙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是我的態度不好,我說錯了話,若讓你不高興了,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趙曉東也沒想要王秘書給自己道歉。
在他潛意識裡,自己是民,王秘書是官,自己跟王秘書比,就是要低一層。
現在官跟民道歉,讓他一時間,不太適應,不知如何應對,結結巴巴道:
“那個……王秘書……我哪敢跟你一般見識啊,你其實說得也對,按理說,我的案子,你既然已經了解了,我就不應該再來找局長,但畢竟涉及到我爸媽的冤情,而且又跟你們警局人員有關聯,官官相護,自古有之,我不得不謹慎小心,隻有跟聞局長他親自說明了情況,我才能放心,希望你能理解。”
王秘書皮笑肉不笑,不知如何接趙曉東的話。
他可不想理解趙曉東。
因為趙曉東若是把案子,跟聞局長說明了,一旦郭科長被抓,把他今天幫忙的事供出來,以及他以前乾過的一些壞事也供出來,那他就危險了。
到時候,彆說局長秘書當不成,怕是要進監獄,踩縫紉機。
聞局長皺眉道:“趙先生,你剛才說,你要舉報的案子,跟我警局人員有關聯,是什麼意思?”
趙曉東皺眉道:“聞局長你不知道嗎?”
聞局長說道:“我連你舉報的案子是什麼都不清楚,從哪知道?”
“那就奇怪了,剛才王秘書明明說,已經把我舉報的案子,跟你彙報過了。”趙曉東看向了王秘書。
聞局長的目光,一下也落在了王秘書的臉上,“王秘書,可有此事?”
看到聞局長那銳利的目光,王秘書內心咯噔一下,十分心虛,連忙解釋道:
“聞局,我剛才上樓,本來是要去跟你彙報的,但不是剛好撞見你要下樓來接見重要朋友嗎,所以就暫時擱置了,下樓之後,我看到了趙先生站在這還沒走,還說要親自跟你說明他來舉報的案子,為了讓趙先生他放心,也為了不耽誤您的時間,所以我就撒謊了,說已經跟你彙報過了。”
“你倒是挺會為我著想。”
聞局長冷哼了一聲,倒也沒過多責怪王秘書,也沒懷疑王秘書的話,目光看向趙曉東說道:
“趙先生,你現在跟我上樓,去我辦公室裡,把你要舉報的案子,一五一十說給我聽,不管涉及到警局裡什麼人,我都會依法辦事。”
“好的,聞局長。”
很快,趙曉東三人,跟著聞局長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王秘書也跟了進來,心裡忐忑不安。
“趙先生,你們請坐。”
聞局長指著一旁的沙發椅,示意趙曉東三人坐下。
趙曉東三人有些受寵若驚。
堂堂市警局局長,對他們如此熱情,讓他們有些不習慣。
畢竟,平時在趙家屯,一個小小的警署署長,都能夠對他們吆五喝六。
“謝謝聞局長!”
道了聲謝後,趙曉東三人十分拘謹地坐在了沙發椅上。
聞局長坐在了他們三人對麵,轉頭看向王秘書:“王秘書,給趙先生他們倒茶啊。”
給三個鄉巴佬倒茶?王秘書一下怔住,不太願意。
“聞局長,不用麻煩了,我們不喝茶。”趙曉東說道。
聞局長說道:“現在是不用,待會說案子,口就乾了。”
“王秘書,你還愣著乾什麼?”聞局長皺眉。
儘管不願意,但也不敢不聽命令,王秘書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了飲水機處。
“對了,趙先生,你是不是叫趙曉東?”聞局長想確認趙曉東的身份。
趙曉東驚訝道:“想不到聞局長知道我?”
聞局長笑道:“我當然知道趙先生了,李行長他已經跟我打過電話了,說讓我親自督辦你們的案子,我剛才下樓去,就是要接見你們的,但第一時間,沒能把你們認出來,是之後王秘書稱呼你們趙先生後,我才猜到的,還請勿怪。”
李行長?
趙曉東三人麵麵相覷,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李行長。
但很快,他們便想到,這李行長肯定是洪宇的人脈關係。
是洪宇通過李行長,讓聞局長下去接見他們的。
怪不得聞局長對他們的態度這麼好,原來是看在這位李行長的麵上。
正在泡茶水的王秘書,聽到聞局長的話後,更是驚得嘴巴張成了o字型。
他怎麼也沒想到,聞局長下樓去見的重要朋友,居然會是趙曉東這三個鄉巴佬。
聽聞局長的意思,這三個人,似乎和一位姓李的行長關係不錯。
姓李,而且還讓聞局這麼重視,該不會是神州銀行的李泰吧?
對,肯定是李泰,不是李泰的麵子,聞局不可能為了外人,這麼訓斥他這個貼身大秘。
想到這,王秘書的心底,開始不斷發慌,早知道趙曉東有這層關係,他打死也不會幫郭科長的忙,把自己也牽連進去。
這次恐怕真的要完蛋了!
快速反應過來,趙曉東說道:“聞局長,咱之前也沒見過,你沒認出我來,很正常,我不會見怪的,相反,我還要感謝你,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和我們見麵。”
聞局長哈哈笑道:“趙先生還真是心胸豁達,好了,不多說了,咱回歸正題,說說你們來警局舉報的案子吧。”
“是!”
隨後,趙曉東把老丈人和丈母娘,被吳家村首富吳雄才聯合縣警局緝毒科科長陷害一案的前因後果,一一講述了出來。
聞局長聽完後,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萬沒想到下屬縣警局的一位緝毒科科長,膽子這麼大。
不但利用職權,勾結毒販,還害死舉報的老百姓。
這槍斃都不為過。
而且這事一旦鬨大,對他的影響也不小,至少一個失察之罪,是跑不了。
到時候,彆說升官了,不降職位,就不錯了。
“趙先生,你剛才說,有你爸媽拍攝的視頻,作為證據,視頻現在在哪?”
聞局長打算趁這事沒鬨大之前,處理妥當,把所有違法犯罪人員,統統繩之以法。
趙曉東看向了正端著茶水過來的王秘書,說道:“我之前已經把我爸媽遺留下來的舊手機,給了王秘書,那舊手機裡,就有我爸媽拍攝下來的視頻證據。”
“王秘書,把舊手機拿出來,我要親自看看視頻。”聞局長說道。
王秘書臉色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為了幫郭科長銷毀證據,他已經把舊手機裡麵的視頻刪除了,而且,還把那部舊手機,給扔了。
現在讓他把舊手機拿出來,他哪拿得出來?
“王秘書,你還愣著乾什麼,把茶水放下後,趕緊把舊手機拿出來。”
聞局長皺著眉頭,對今天王秘書的表現,十分不滿意。
回過神來,王秘書心一橫,索性一錯到底,反正郭科長一旦被抓,自己被供出來是肯定的,那還不如幫著郭科長隱瞞。
反正隻要沒有證據,警方也不能抓吳雄才。
好歹吳雄才也是當地養殖大戶,是縣人民代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是不能拘捕的。
隻要吳雄才不被抓,郭科長就是安全的。
郭科長安全,那他就安全。
於是撒謊道:“聞局長,我沒得到過什麼舊手機。”
聞言,趙曉東、吳芝燕、吳芝蘭三人瞪大雙眼看著王秘書,難以置信王秘書會睜眼說瞎話。
聞局長神情也是微微一怔,隱約感覺這事不簡單。
“王秘書,那舊手機,是我親自交給你的,你說要作為證據,留在市警局,所以我就答應了,當時還有一個記筆錄的警員在場,你怎麼能當場耍賴呢?”趙曉東皺眉道。
“是啊,王秘書,咱不帶這樣耍賴的,舊手機明明就是被你拿走的。”吳芝燕之前就覺得王秘書這人是笑麵虎,陰險,沒想到還真是。
“聞局長,我姐夫和我姐,說的都是真的,舊手機真的在王秘書手裡。”吳芝蘭說道。
“趙先生,你們是不是記錯了?我真的沒拿過你們的什麼舊手機。”王秘書裝無辜道。
趙曉東氣得不行:“王秘書,你不能睜眼說瞎話啊,還是說,你是故意銷毀證據,你和陷害我爸媽的黑警,有勾結。”
“趙先生,你可彆血口噴人啊,你說我和陷害你爸媽的黑警有勾結,你得有證據吧?沒證據的話,你這可就是誣陷警務人員,我有權拘留你,當然了,我也懶得跟你一般見識,但還希望這種誣陷我的話,彆再說了。”王秘書說道。
“我可沒血口噴人,你要是和陷害我爸媽的黑警沒勾結,為什麼不把我的舊手機拿出來,為什麼替他們遮掩?而且,我所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敢對天發誓,如果有一句假話,我斷子絕孫。”
趙曉東舉手,對著蒼天,雙眸冷冷看著王秘書,“有本事你也對天發誓,說你沒得到過我的舊手機。”
王秘書心中好笑,鄉巴佬就是鄉巴佬,還對天發誓,搞這些封建迷信,老天爺要是真會仙靈,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好人早死,那麼多的壞人長命百歲。
王秘書當即也舉手發誓道:“發誓就發誓,我要是得到過你的舊手機,我天打五雷轟。”
“趙先生,這個毒誓,你要是覺得不夠,我可以再來,比如,生兒子沒屁眼,全家死光光,都行。”王秘書皮笑肉不笑。
“媽的,算老子瞎眼了,沒想到你是卑鄙小人,居然還信了你的話,相信你會幫我爸媽伸冤。”
趙曉東氣得從沙發椅上站起身,雙拳捏緊,很想揍王秘書一頓。
聞局長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同時也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趙先生,你先彆動怒,讓我來問問王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