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頓住腳步。
是蕭景壬慣用的熏香,這個時候他用的還是普通的乘風香。
沈禾從小嗅覺異於常人,很遠地方的味道皆能準確聞到,小時候在雲山書院時常被叫狗鼻子。
為何他會出現在這裡?
沈禾心中疑惑,循著香味的方向走去。
繞過回廊,她看到假山旁的涼亭裡,兩道身影依偎在一起。
是蕭景壬和沈嬌!
沈禾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景壬哥哥,姑姑會不會已經把琴字玨給了沈禾?”沈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安。
“應該不會,沈禾還未嫁人,沈黎琴還不至於這麼早就把琴字玨給到她手上。”蕭景壬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可萬一給了呢?那東西關係重大,絕對不能落到沈禾手裡,尤其她現在要嫁給蕭景遲。”
果然……蕭景壬處心積慮的接近自己就是為了琴字玨。
傳說中一千三百年前雲蒼國蒼澤帝酷愛征土拓疆,四海來貢,寶物源源不斷的流入。
傳言他派人尋龍點穴,修建四個寶庫,以驚天財富供奉神獸,希望自己的國家千秋萬代。
後續由四大家族守護寶庫,便是沈,薛,嚴,趙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分彆掌有著琴棋書畫四字玨。
後世流傳,得寶藏者得天下,但千年來,無人能找到寶庫的地點。
而琴字玨正是由沈黎琴掌管著。
前世沈黎琴在沈禾大婚當日將琴字玨作為新婚賀禮送給沈禾。
“放心,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蕭景壬的手輕輕撫摸著沈嬌的頭發。
“景遲那個傻子,如何配得上?琴字玨隻能是本王的!還有你……也會是本王的!”
“景壬哥哥……”
沈禾心中冷笑。
前世,自己真的太傻了,竟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蒙騙。
沈禾突然想到,蕭景壬深夜闖入沈府與未出閣的女子幽會,若是被人發現……
沈禾回頭看一眼身後的穀雨,輕聲問:“你身上有火折子嗎?”
穀雨隱約猜到自家姑娘要做什麼,悄悄從懷中拿出火折子遞給沈禾。
沈禾推後兩步,繞到假山小路的另一側找到一處乾草較多的地方,將火折子點燃,隻見煙慢慢蔓延開,沈禾快速繞回到假山小路的這一側,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走水了!”
涼亭裡的兩人瞬間警覺,被這一聲喊叫驚到。
蕭景壬反應迅速趕忙要走,卻發現一側的路已經被火攔住,蕭景壬咬了咬牙,從另一側跑走,沈禾閃身出現攔住他的去路,臉上帶著一絲驚訝:“三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此時周邊的下人們迅速圍了上來,端盆的端盆,提桶的提桶。
“姑娘,哪裡走水了???”
“這人是誰?”
“怎麼瞧著像三皇子殿下?”
“三殿下怎麼在這?這是和……和咱們二姑娘?”
“不是說三殿下與大姑娘兩情相悅,怎麼和二姑娘在一塊?”
“難怪聽說今日大姑娘拒絕了三殿下,要嫁給六殿下,這是被傷了心啊……”
沈禾看著越來越多圍過來的下人們,那點子火苗早就滅了,可是滅不掉的是人言可畏。
沈禾此刻忍不住感歎這些人的想象力,瞬間就把故事補全了。
蕭景壬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我來找你。”
他走到沈禾麵前,瞬間將想要刀人的眼神轉換成溫柔而關切。
沈禾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找我?三殿下找我怎麼不走正門送帖子?大晚上的翻牆來找我?”
這時,沈懷安也聞聲趕來。
看到蕭景壬,沈懷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沈懷安走到沈禾身旁,不動聲色的將沈禾護在身後。
夜色如許,沈懷安站在沈禾身前的影子那般高大。
“三殿下,深夜到訪,有何貴乾?”沈懷安乾巴巴的行了個禮。
蕭景壬將臉的尷尬隱藏起來,說起來他真的很會演:“我想找沈禾小姐說幾句話。”
沈懷安冷哼一聲:“小女尚在閨閣之中,三殿下有什麼話白天可以送帖子來,這樣入我府中,壞了小女的名聲不說,可有將我將軍府放在眼裡?”
沈懷安常年征戰沙場,身上的殺氣隱隱散發出來,蕭景壬雖然是皇子卻也不敢造次。
“今日在太後壽宴上的事想必沈將軍也得知了,我心中著急,想要找阿和問問,實在等不得白天,是我魯莽了。”
“太後壽宴上,小女的話說的很明白,我沈家配不上三殿下,三殿下還是請回吧。”
“沈將軍,您戰功赫赫,哪裡有配得上配不上這樣的話,我心儀阿禾已久,自知對阿禾全心全意,如果阿禾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不怕為阿禾再去請旨。”
“三殿下,小女的心意便是我的意思,還是不要過多糾纏的好。”
蕭景壬還想說什麼,沈禾突然問道:“三殿下既然是來找我,又怎會與我二妹在這假山之中?這又是什麼道理?”
沈嬌原想著偷偷躲在旁邊或許能躲過去,卻沒想到沈禾故意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此刻沈嬌恨不得上去撕爛沈禾的嘴。
蕭景壬見沈嬌一時無話,咳嗽了一聲道:“實在抱歉,方才太著急在府中迷了路,幸而遇到二小姐。”
這蹩腳的說辭引得在場的下人們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沈懷安此刻也看明白了些,加之今日沈禾的反應,沈懷安不由得懷疑沈禾突然決定嫁給六皇子的事究竟是個什麼緣由。
“來人,送客!”沈懷安強壓著怒火,冷聲道。
蕭景壬看了一眼沈禾,方告辭離開。
沈禾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蕭景壬出了沈府,一輛黑色的馬車正在等著他,蕭景壬上了車,馬車疾馳起來。
車上坐著的正是嚴青修的義弟,嚴正宇。
“三殿下,怎麼樣了,沈黎琴可有把琴字玨給了沈禾?”
蕭景壬搖了搖頭:“還不好說。”
嚴青宇見蕭景壬眉頭不展,問道:“三殿下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總覺得沈禾哪裡不一樣了。”
嚴青宇以為蕭景壬說的是沈禾在太後壽宴上請婚六皇子的事:“許是因什麼事和殿下生分了,賭氣的吧。沈家大姑娘心儀殿下是人儘皆知的事。”
蕭景壬想起方才沈禾問起為什麼蕭景壬與沈嬌在一處的樣子,是有點吃醋的味道。
想來是沈嬌表現出了什麼,讓沈禾誤會了?
沈嬌這個女人不比沈禾的單純好掌控,沈嬌心思深沉手段多樣,又有一個單氏在身後謀劃,故意讓沈禾知道她們二人的關係,從中挑撥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處,蕭景壬自得的靠在馬車壁上,臉上洋洋得意。
如果是這樣那便好辦了,會吃醋表明沈禾還在意自己,與她解釋解釋也就是了。
“你說的有理,對了,明天的事可安排妥當了?”蕭景壬放下沈禾的事,問道。
嚴青宇點了點頭:“放心都安排好了,根據您給的消息,明日嚴青義一定會來,到時候按住他不是難事,再把嚴青修的死安在他身上,不會有任何問題。”
蕭景壬給了嚴青宇一個狠厲的目光:“上次你也說沒有問題,嚴青義的命是我向皇後娘娘投誠的投名狀,你已經失了一次手,我不希望有下次。”
嚴青宇忙道:“殿下放心,其實皇後娘娘不過是因為嚴青義在供船被劫案上油鹽不進,非要將皇後娘娘的母家牽扯進來,才對他不放心。如果他有了殺害兄長的罪名,金陵衛自然也容不下他,隻要不讓他繼續查供船被劫案,咱們的目的不就達成了。”
皇後趙語凝正是棋字玨的傳人,嫁給陛下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如今年歲已大,便想著在現在的皇子中尋個義子。
大部分皇子都有生身母親,隻有蕭景壬生母身份卑賤,又早已不在人世,自然是皇後最好的選擇。
四大家族中除了趙家,其餘三家都是不深入朝堂,安心避世。
嚴,沈,薛三家關係頗深,團結一心,三家更有聯姻在,使得這股繩擰的更緊。
隻有趙家一心入仕野,野心勃勃,如今趙家更是出了一位皇後,自然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早就忘了千百年來四大家族的情分,更不會考慮保護被其餘三家子弟。
半月前閩南上貢的供船被劫,金陵衛奉旨查辦此事,正是由嚴青義主辦。
嚴青義向來冷麵無私,從一個小細節查出此事與皇後的父親趙之桓有關。
趙家軟硬兼施也沒有讓嚴青義這個硬石頭鬆口,便有了後麵的事。
蕭景壬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畢竟自己現在根基不穩,有嚴青宇幫襯自己,也不好多責怪什麼。
“明天嚴青修的喪禮人不會太少,畢竟是雲山書院的院長,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殿下且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