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院的後台,豐特神父和老板查普曼坐在一起。
朵拉的精神狀態似乎也好轉了不少,她堅持要了解一下拉爾德暗害自己的原因,所以也靠在軟榻上旁聽,一雙美眸死死地盯著拉爾德。
拉爾德坐在地上,手上拴著鏈條,而他四周則被豐特撒滿了灰褐色的不明粉末圍住。
粉末痕跡嚴謹規則,組成了一個複雜的幾何圖案。
“禁忌法術……”
馬奎特低聲念叨了一句,他沒想到智慧神教的神父還真有兩下子,不是什麼草包貨色。
劉永祿和馬奎特此時坐在門口,馬奎特有點失望,本來以為今天能沾沾劉永祿的光,卻不想被智慧神教搶了風頭。
不過剛才既然大話都放出去了,便也跟著進了後台。
劉永祿倒是無所謂,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坐在椅子上左顧右看,他是第一次進歌舞劇院的後台,也是第一次見人施展禁忌法術,所以看嘛都新鮮。
剛才那大哥在地上撒的嘛?好麼,介是彆是跟孫猴學的吧,但沒學到家啊,隻能讓人出不去不是讓人進不來,沒勁,不算玩意兒。
哎呀,瞧給人朵拉小姐嚇的,腰都直不起來了。不過卸了妝也夠俊(zun四聲)的啊,比化了妝可強。
他在這邊嬉皮笑臉地琢磨事兒,那邊的審訊可就開始了。
“拉爾德先生,請問你為什麼要襲擊朵拉小姐?我剛才已經派人聯係了你父親,你現在最好把話說清楚。”
查普曼開口,拉爾德也算是城內有身份的人,所以查普曼的口吻還算客氣。
“你不該在這裡,請順應夢中倒影的指引,卡西露達的侍女,哈利湖氤氳的水霧佇立的地方,才是通往高塔的橋梁。”
拉爾德的話不是對著查普曼說的,他挪動著身體一邊用手摳著自己的下顎一邊望向朵拉。
朵拉皺著眉頭,因為拉爾德所說的一些詞彙,她曾經也在美狄亞的歌聲中聽到過。
“嘛意思?介朵拉嫩麼還是侍女呢?”劉永祿坐在那和馬奎特小聲嘀咕。
“不知道,這人腦子有點問題,但說的應該是戲劇之中的台詞。”
朵拉和查普曼的小聲嘀咕馬奎特也聽到的,可既然是戲劇中的台詞為何他從來沒聽過。
查普曼得不到滿意的答複又看了眼坐在旁邊的豐特神父。
“你身體中的邪神幫不了你,彆白費力氣了。
待會兒跟我回奧秘禮拜堂,機械智慧與蒸汽奇跡的無上真神麵前,你可以懺悔自己的罪行。”
“盲目的狂妄者在世間緩行,他們從未見過月下的階梯,無法見證身旁川流而過的亙古歲月,走吧,侍女,兩個太陽慢慢垂下時,你將隨著天上的星輝一同墜入哈利湖中。”
這便是拉爾德的回答,隻不過這次他低低地垂下了頭,被拴在一起的兩隻手似乎還在摳抓著自己的臉。
“是不是……美狄亞讓你來的,你和鏡子裡的怪物……有什麼關係……”
這次發問的人換成了朵拉,拉爾德的詭異神態讓她心生恐懼,不止是鏡中的怪物,就連現實中的信徒也開始行動了,她問完話後還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卡爾克薩的無名之王,將怪誕和混亂的詛咒降下,他看到的每一處地方,都將長出枯萎和腐朽的枝芽,在降臨過卡爾克薩之人的眼中長出混亂無序的花。侍女,走吧,你將是播撒花種的人。”
拉爾德還在繼續自己絮絮叨叨的胡言亂語。
最開始查普曼和朵拉還問上兩句,但見沒什麼效果索性閉了嘴,最後隻剩下豐特神父還在繼續嘗試,可拉爾德還和最開始一樣,嘴中念叨的都是含糊不清的混亂囈語。
豐特有些心浮氣躁,哼了一聲索性也閉上嘴巴不再說話,恰在此時他一扭頭正看見坐在那翹著二郎腿嬉皮笑臉的劉永祿。
他手裡夾著根煙,吃著桌上給朵拉準備的果盤,一邊抽著一邊吃著,笑不滋兒的。
這人什麼意思?豐特越看那張笑臉越可憎,這人是……看不起智慧神教的手段嗎?
“這位先生,不知道您在笑些什麼呢?”豐特不鹹不淡地問向劉永祿,聽他這麼說其他人也把視線投了過來。
“我笑你倆啊……哎呀,可真逗啊,你說南門樓子他說胯骨肘子,倆人楞能白話那麼久。”
聽他這麼說其他人包括馬奎特外都紛紛皺眉,因為他們也聽不懂劉永祿說的是什麼意思。
豐特雖然聽不懂,卻也能品出劉永祿話裡調侃的意味。
他冷哼一聲,慢慢走向拉爾德準備再施點手段讓他老實交代,也好讓這個看熱鬨的家夥徹底閉嘴,知道知道智慧神教的厲害。
可他剛走到幾何圈外,一直把頭埋在身下的拉爾德卻突然動了。
他的身體以一個不屬於人類的動作彈了起來,就像捕食獵物的蝮蛇一般,頭顱伸長前衝,一下子到了豐特近前。
此時眾人才看清拉爾德的臉,也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他剛才埋頭時,竟不聲不響地用指甲在額頭中央摳出了一個符號。
那符號是三條彎曲的線,它們都向一個中心點蔓延,被指甲摳破外翻的皮肉格外的血腥,滴落的鮮血沾滿了拉爾德的整張臉。
豐特止住身體站在圖形外,隻要自己不邁入圈子,對方就傷不到自己。
拉爾德的剛頭伸到圖形邊緣時,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但他站在圈內齜牙咧嘴一副不願放棄的樣子。
屋內的眾人皆看到了一團半透明的無形氣體正從拉爾德的頭顱擠了出來,那東西竟漸漸有了拉爾德臉部的虛影。
虛影拉爾德的表情已經徹底脫離了人類的理解範疇,它沒有咬牙切齒故作凶狠,但就是那樣一張臉便已嚇得朵拉叫出了聲來。
因為她從中感受到了鏡子中麵具怪物才有的獨特氣息!
虛影瞬間衝破幾何圖案的範圍,一口咬在了豐特的鼻子上,好在豐特反應夠快,及時往後退了一步,隻被咬破鼻尖。
等眾人再把視線投向拉爾德時,他還站在圖案內,那團半透明的虛影也消失了,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嘖,彆站嫩麼近呐,介下好鼻頭讓人咬了吧,差點成伏地魔。”
劉永祿還在旁邊說風涼話呢。
此時他的態度也徹底惹怒了豐特,豐特接過查普曼遞來的絲巾捂住鼻子,甕聲甕氣地說:
“閣下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怎麼不來試試?”
“嘖,我來就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