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人少不夠,去的人多也不合適,短短一瞬間喊出聲的那幾人,就是莊霖選定的人。
大家不敢不做準備直接追,但因為緊迫性,又不沒有太充裕的時間讓他們做準備。
緊張匆忙之下,穀中人一起配合,有人幫忙去抬竹筏,有人立刻回家去拿乾糧,穆老爺子則專門去拿製備好的藥材藥丸,當然也需要一些細軟
僅僅一刻鐘不到,兩條竹筏已經被一群人抬著穿過了狹窄的山峽,到了外頭的桃林中。
一起出來的得有上百人,一群人步履匆匆,一直送到了桃林儘頭。
也無人有心情欣賞桃林中桃花飄落。
原本那邊的水流應該隻是一條山中溪流,但此刻明顯是一條能行舟的小水道了,再往前就又有一片薄薄的霧氣,讓山中景色也顯得朦朧。
“好了,就送到這了,也不知待在這裡會不會有影響,諸位請回!”
莊霖現在成了絕對的主心骨,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說話間已經和幾個漢子一起將抬著的竹筏放到了水中。
筏子落水蕩起的水波,就如同所有人此刻忐忑的心一樣,隻不過莊霖還得強裝鎮定。
看了一眼遠處薄薄霧氣中的水道,莊霖看向身邊的幾人,每人身上都背著一個包裹,也攜帶了各自的東西。
“上竹筏!”
獵戶兄弟李才和李棟都是麵帶風霜的中年漢子,自幼習武的傅澤陽身材魁梧,還有老中醫穆琛,學塾夫子莊霖,外加一個光棍漢湯彬。
一行六人,三人一組分彆上了兩個竹筏。
穆老爺子看著岸上的人,對著靠前的一個男子點頭。
“彥君,幫我照顧好小文!”
穀中孩童們都被支開了,他們有的人知道出事了,卻不清楚出了什麼事。
岸上男子略微有些激動道。
“師父,還是我替您去吧,您年紀大了”
“休要胡言!此事因我而起,老夫必須去!”
莊霖看了一眼同一個竹筏的老爺子,朝著岸上點了點頭,然後用杆子撐將竹筏推開岸邊。
水流的方向明顯是朝外的,撐船的都不用怎麼用力,竹筏就在迅速衝向桃林外。
岸上的人亦步亦趨跟著,和水中的人一樣,緊張、不安等情緒充斥之下都很沉默,直到筏子快要駛入霧中。
“莊夫子你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沉默之中,有人問了一句,莊霖等人都回頭看去,隔著薄霧,隱約看到一群人站在那邊望著。
“我們三天未歸,就再嘗試去找一找監測站,找不到繼續等,但如果找到了我們還未歸,勿要再念——”
莊霖喊了一聲,也不知道那邊的人聽沒聽到,反正他們竹筏上的人是再沒有聽聞那邊的動靜。
周圍隻剩下了安靜,而竹筏下麵嘩啦啦的水流聲則更加重了這種感覺。
每個人的心情都很壓抑,莊霖看到同筏上的獵戶,手都緊緊攥著弓。
這樣不好,得保持良好的心態,莊霖儘量讓自己放鬆一些。
微風拂麵吹來,周圍的霧氣也似乎淡了不少,但前方的水道似乎變得複雜了。
所幸,獵戶兄弟中的一個很快發現了陶淵明留下的記號,尋著這種標記,也讓兩艘竹筏不至於找不對方向。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半個時辰,或許是一個時辰乃至更久,天知道為什麼這個時間段的霧氣這麼廣。
但最終,竹筏離開了霧氣彌漫的區域,明媚的陽光也照到了六人身上。
“標記還在,我們沒有跟丟!”
獵戶喊了一聲,眾人的心情也放鬆不少,但依舊沉默。
莊霖無意間看向水麵,隨後笑了一聲。
“諸位也不必消沉,桃花順水陪我等一起前行,歸時亦有桃花路,我們一定能帶著劉公子回去的!”
幾人下意識望向水麵,隻見水道上,有許多桃花花瓣順水而行,前前後後都有,一直到遠方。
似乎是莊霖的話提振了信心,眾人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
“嗯!”“對,莊夫子說得對!”
“這會水路較順,我們加快一些!”
隨著竹筏不斷前行,周圍的聲音也多了起來,除了流水聲,還有山中鳥鳴沿岸猿嘯,以及各種動物的聲音。
仿佛山林都活了過來
即便已經在保護區生活了這麼久,幾人也少有感受到這麼強烈的生機感。
幾人心中都明白,這是已經在古代了!
“陶公他們的標記似乎看不到了?”
“應該就是順著這條水道前行,一直走就是了!”
莊霖這麼說,但心中還有彆的擔憂,因為之後的一些水道,可能陶淵明是認識路的,而他們則是兩眼一抹黑,隻能靠猜。
眾人心急,撐筏自然也快,待到水太深的地方就用船槳劃著走。
日頭居中,顯然已是正午時分,幾人雖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強迫自己吃一些帶的乾糧,越是這種時刻,保持體力越是重要。
水道蜿蜒向前,眾人一直順著主道,不敢隨便拐入其他支流。
漸漸的水域寬了起來,甚至偶爾能看到彆的船隻。
竹筏上的六人看向那些船隻,既是分辨上頭有沒有要找的人,也是認清現實。
當看到零星過往的船隻上,不論是漁人還是渡客,都穿著古代服飾,六人那懸著的心終於是死了。
但又是小半天過去,依然沒有發現陶淵明和劉宏宇,幾人心中的焦急還是放不下。
“附近沒有合適靠岸的,我們順著船多的地方走,就能找人問問,到時候說不定能問到些什麼。”
“嗯!”
六人保持著足夠的謹慎,隨著周圍船隻的增多,兩條靠得很近的竹筏也引得一些船上的人頻頻關注,所幸其他人至多也就是看看。
“前頭有港口!”“我也看到了!”
李家兄弟眼見,遠遠見到了前頭諸多船隻聚集處有個港口,眾人心頭一跳,不用說什麼,自然知道靠過去。
“一會大家最好不要多說什麼,讓莊夫子來說!”“嗯好!”
莊霖聽得壓力不小,但心知論應變能力,確實是自己最合適。
隻是竹筏靠近了港口那邊,莊霖忽然發現一些個碼頭都有像是官差的人在。
有些人停船上岸,到了碼頭那邊會有官差靠近,有的似乎是說幾句話官差就走了,有的則需要向官差出示什麼東西。
莊霖疑惑了一會,下一刻恍然大悟。
“不好,不能靠過去這裡可能在查路引!”
完蛋!
眾人心中都是一驚,路引是什麼他們這些專門學習過的人當然懂。
“彆靠岸,繼續向前!”“對對對,如果被抓就完了!”
“前頭找個合適的岸邊靠岸就行了,咱們不能走碼頭!”
“對,彆的地方上岸,最好在城外找個當地人問問,想想辦法!”
這種事被抓肯定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就死罪,但是以古代的行政效率,不用想也知道要耽擱很久時間,八成就回不去了!
一行人劃著竹筏緩緩駛過碼頭區域,一個個身上都起了一層汗,明明沒做什麼,卻緊張得和個賊一樣。
好在上邊的官差們,似乎並沒有興趣朝著水域中還在行駛的舟船多看一眼。
兩艘竹筏一前一後駛過了繁忙區域,漸漸又向著比較冷清的水道駛去,憑借著肉眼和太陽方位記錄方向。
隻是哪怕這過程中,幾人的眼睛盯著港口盯得再死,依舊不可能將所有角落都看清。
在竹筏經過港口的時刻,其上一處碼頭內側,陶淵明和劉宏宇的小舟此刻也正好靠岸
陶淵明也沒想到,回來的時候相當一部分水路居然順風順水,十分輕鬆愜意。
武陵縣,城北一處院前,一名身穿儒袍的男子正在院中唉聲歎氣。
“唉”
友人離開已經離開好多天了,一直沒有回來,在碼頭那邊天天有人盯著,也見不到他行舟而歸,很難讓人不多想。
道上匪患,山中猛獸,毒霧瘴氣,乃至妖邪鬼怪之說,多讓人望而生畏。
“趙公子,趙公子你看誰回來了?”
院外有聲音傳來,院內的人趕忙開門出去,就見到那邊路上,有兩人正隨著一名官差走來,其中一人正是陶淵明。
“啊呀,元亮,你可算是回來了!”
男子激動起來,抓起衣袍下擺就小跑著朝幾人而去。
“你怎麼一走就是這麼多天,你怎麼才回來啊!你都快急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啟銘兄,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有你這樣的麼?一去這麼多天沒音訊,你不是說當天晚上一起飲酒,這都幾天了?”
男子到了陶淵明跟前,激動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上下打量,看得出對方不太像是遇到意外的樣子。
陶淵明則是一直在笑。
“哈哈哈哈此番意外境遇,不足為外人道也,說出來你都不信,我可算是一睹先秦遺風了”
“嗯?此話怎講?還有,這位是”
自從到了武陵縣碼頭,劉宏宇就十分拘謹,此刻趕忙作揖行禮。
“在下劉宏宇見過趙官人,暫時跟隨元亮先生。”
“哦對,這位劉公子暫時與我同行!”
“噢,原來是劉公子!”
趙辰羽對著著裝樸素且包著頭巾的劉宏宇點了點頭,說是劉公子,但看起來更像是陶兄身邊的小廝,並且口音陌生,應該是外地人。
“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在下就不久留了!”
旁邊官差這麼說著,趙辰羽趕忙行禮致謝。
“多謝,多謝差人!”
陶淵明也趕忙致謝,劉宏宇則跟著行禮。
“多謝差人關照!”
“客氣了,那在下先行告退!”
官差行了一禮,然後就離去了。
這當然不是誰有事官差都幫,隻是因為趙公子乃縣尊大人的侄兒,縣尊下令,差人自然得幫忙。
等官差一走,陶淵明就忍不住開口了。
“啟銘兄,此番境遇之妙,說出來兄台都未必信,實在玄奇啊”
“哦,究竟是何事讓元亮兄數日未歸,對了,家中無酒,走走走,我等去酒肆就著好酒好菜再說!”
“哈哈哈,知我者啟銘兄也!那我與劉公子就不推辭了”
陶淵明和趙辰羽談笑間,帶著劉宏宇一起去往城中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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