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毅走了過來,沒有直接動手。
“殿下,末將覺得不妥!”
黑石統領眼中一喜,這趙毅居然會幫他求情。
彆說他,就連顧長風都有些詫異。
趙毅接著道:“雖然我們都是大乾子民,但白虎軍就可能沒有人冒充麼?”
“殿下,末將以為,黑石統領所犯之罪,有四。”
“一為未偵察致敵軍逼近不知,失職;二是敵軍壓境龜縮,怯懦;三乃麵對質問借口牽強,不忠;四是未儘守衛之責,瀆職。”
“按大乾國法軍律!當斬!”
“末將建議,帶著他離陽城在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謔!
虛驚一場,還是你狠!
顧長風都想為他點讚,這招好。
但黑石統領卻懵了,腦子嗡嗡響,正想著要不要魚死網破,反正顧長風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弱雞。
他正想著,趙毅突然一腳踹去。
黑石統領反應不及,橫飛數米,滾動幾圈後,當場昏死。
“敢對殿下有殺意,再加一條,以下犯上,謀逆之罪!”
趙毅不屑擺了擺手,衛兵趕緊將黑石統領綁了起來。
要是他還未恢複之前,尚且察覺不出殺意,但他現在已經恢複到了八品初期之境。
在他麵前動手?
廁所裡打屎——找燈!
郭楷這時頭皮發麻。
不是說趙毅被廢了麼?
花重金雇來的一品高手,一腳踢廢了。
“趙將軍,您恢複了?”
趙毅瞥了他一眼,隨意道:“嗬!這不是你該問的事,等殿下回到離陽城,自會宣告全郡。”
“各位,進城吧!明日再走!”顧長風與身後的舊臣說道。
在郭楷的帶領下,車隊進了城,百姓跪倒兩旁。
一邊走一邊觀察,顧長風發現整座城的百姓都是老者居多,個個骨瘦如柴,有些甚至搖搖欲墜。
他停了下來,問道,“郭楷,離陽真的有這麼困難了麼?”
“那個…是的殿下!”
聞言,顧長風掃了一眼郭楷,直接讓他汗毛直立。
“殿…殿下,實在是大乾壓迫的太過狠辣,壯丁都不知道交出去了多少。”
“我也實在是……”
顧長風收回目光,知曉了一切,冷聲道,“你城王府開倉放糧,應該可以抵禦一陣子吧?”
郭楷頓時麵露難色,“這…臣照辦!”
一番心裡決策過後,他還是同意了下來。
畢竟現在離陽是顧長風說了算,腦袋重要。
“那就好!”
“你放心,十日之內,我會把這個問題解決!”
顧長風說完,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
他豈會不知道這些貪官汙吏有著存貨,彆說堅持一陣了,就是三月都不是問題。
聞言,郭楷頓時欣喜,這才想起來,就連葉流雲都能請來,那這糧食算個屁啊!
“起來!都給我起來!”
郭楷放聲大喝,“今晚都給我去城王領取糧食,這是離陽王殿下的恩典!”
百姓們聽聞此言,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緊接著便是無儘的欣喜與感激。
他們都紛紛站起身來,口中高呼著:
“謝離陽王恩典!”
“謝離陽王恩典!”
聽見這呼喊之聲,身後的將臣紛紛落淚,他們終於回家了。
十三年的煎熬,這不隻是身體,心神上更是痛苦。
為奴期間,不少文臣武將都因為受不了折磨而自儘,他們能活下來,比直接死了還難。
顧長風看似麵不改色,內心五味雜陳。
這暫時的開倉放糧,解決不了什麼。
當年的一戰,傷了離陽的氣運,加上大乾國的連年踐踏,更是傷上加傷。
遙想當年,離陽還能與大乾一戰。
現在,卻是人家隨便揉捏的階下囚罷了。
來到城王府,郭楷拿出了所有能拿出的食材,擺了一道宴席。
眾舊臣哪裡還顧得上形象,早就開始大口朵頤,吃得滿嘴流油。
而郭楷,正襟危坐,這間房子聚集的,那可都是當年的離陽老臣。
還有趙毅這樣的絕世高手坐鎮。
他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內心可是十分惶恐。
府裡的雞鴨豬羊,那可是全宰了,加班加點才搞出了這麼一個宴席。
一會後,顧長風也動起了碗筷。
十幾年沒吃這麼好了。
奴隸營裡,壓根就不是人吃的東西,喂豬的夥食都比他們好。
烤肉入喉,那滋味,跟直接突破大宗師一樣滿足。
趙毅也隨之動筷,他曾經好歹是大將軍,形象還是要的。
府裡沒人說話,都是悶頭乾飯,現在是吃嘛,嘛香。
郭楷也一邊動嘴,一邊觀察這些大人物。
隻見他們就如同餓死鬼一般。
就是主位上的顧長風和趙毅比較得體。
當然,還有他,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家常便飯,百姓受苦關他什麼事。
觀察了幾息後,他也抓起一根排骨,大口吞咽。
不然就顯得格格不入,身份倒轉,變成乞丐與富翁了。
人情世故,他還是懂的。
半晌後,吃的差不多,眾舊臣紛紛拿起酒杯向顧長風敬酒。
當然,說的也就是一些溜須拍馬的話語。
誰都深知,這種地方不適合議事。
郭楷連滾帶爬,彎著老腰一個一個敬酒,將阿諛奉承演繹到了極致。
顧長風看的是一個真切,黑石城城主的位置,好像有點含蓄了。
這種就是妥妥的貪官嘴臉,腦子也很機敏。
百姓都餓死不少了,城王府居然還能擺出這麼豐盛的宴席。
這不就是在明擺著告訴所有人,他郭楷就是一個妥妥的貪官。
但此刻,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貪官,臉上還是給予了笑意。
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郭楷考慮的同樣是如此,自己貪了這麼多,怎麼可能瞞得下去,早晚得被查到。
若是為了遮掩,宴席搞得不成樣子,隨便弄個幾碗雞湯,彰顯自己的困難。
這般作態,肯定會令這些人不滿。
彆人不收,不代表他可以不送,彆人不要求,不代表他可以不做。
經過剛才的幾波觀察,試探,這些舊臣一個個都是帶著笑意和滿足。
郭楷懸著的心算是落了地。
這一局是賭對了,有著葉流雲撐腰,那麼離陽郡可能會再次動蕩。
而他,也算是為自己謀得了一條生路。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顧長風回到離陽城後,會斬了他。
郭楷還需要再賭一局,要麼被斬,要麼活著。
若是不設下大宴賣人情,那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賭對離陽嫩模,賭錯人頭落地。
這麼多離陽舊臣,以後可都是整個郡的話事人,祖墳庫庫冒青煙了。
富貴險中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郭楷,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