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娥自村長邁進院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原本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無奈方才擠得太靠前了,根本擠不回去。
聽到人群裡有人罵她,孫小娥縮著脖子,祈禱眾人把她當成空氣。
奈何這些都是無用功,很快她就被找到,推搡到最前麵,跟村長對峙。
“村長,你聽我說,我前天真看到秦風往外拉東西。”
“我以為是他偷的……”孫小娥越說聲音越小,完全沒了方才的叫罵的氣勢。
“你以為?!”趙喜成不怒自威,冷哼一聲。
在盤龍村這個地界,村長不但是鄉裡委任的乾部,更是整個村子的族長。
因為盤龍村幾乎所有人都姓趙,同屬一個家族。
秦風之所以姓秦,是因為秦風的爺爺是外鄉來的上門女婿。
秦風的父親被爺爺抱養,跟了秦姓,秦風兩個叔叔家的堂哥堂姐,則依舊是姓趙。
所以在盤龍村,沒有威信的人,根本就坐不上村長這個位置。
趙喜成在盤龍村輩分尤其高,孫小娥可不敢再他麵前撒潑。
“搬弄是非,今年年底鄉裡的補貼下來。”
“我得跟村委的人好好商量一下,對於攪亂咱村風氣的人,能少分就少分!”
趙喜成冷著臉,嘴上說著跟村委商量,其實就是直接給孫小娥臉色看。
聽到年底少分糧食,孫小娥急得臉都綠了。
“哎呀…嗚嗚…村長,都是我心急多嘴,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嗚嗚…”
“要是因為這少分了糧食,俺婆婆回去會打死我的!”孫小娥跟死了孩子一樣哭訴。
方才被孫小娥挑動,來找秦風麻煩的村民,紛紛跟她撇清關係。
“多嘴多舌的臭娘們,活該!就得讓村委好好治治你們這種人!”
“對呀!差點兒信了你的鬼話,冤枉了秀芬家的好孩子!”
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錘。
孫小娥被大家,咒罵得跳井的心思都有了。
她臉上看著痛苦,其實心裡歹毒的很,腦子不停的轉圈。
眼見都鬨成這樣,索性心一橫,收起哭腔大聲質問:“村長,你說他跟你分了?那我今天也豁出臉皮了,這冰天雪地的,山上哪能刨出鬆子?怕不是你跟秦風串通一夥兒,也得了什麼好處吧?!”
孫小娥的話一出,圍觀眾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這話可不是能隨便說的!
這個年代的乾部,把聲譽和組織紀律,看的比命都重要。
當著大家的麵敢如此質疑村長的清廉?
說句不好聽的,換作他們,寧願吃大糞,也不敢這樣張嘴胡說八道。
果然,趙喜成聽了孫小娥的質問,臉色直接黑的烏青,嘴唇都氣的跟著顫抖。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孫小娥臉上。
趙喜成再也忍不住怒火,上前跟著又猛踹了一腳。
“你個狗娘養的雜碎!”
“我今天不是代表村裡,我代表趙家錘死你這個賤嘴的東西!”
趙喜成發火,村裡同族敢攔的都沒幾個。
七八十年代的農村,就算村長也是勉強識字,可沒那麼多仁義禮智信的東西。
趙喜成怎麼也是個乾部,還算收著了。
今天要是換成趙喜成的老婆,村裡的婦女主任李秀梅來。
不撕爛孫小娥的嘴,那肯定是沒吃飽飯使不上勁。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
趙喜成強忍著怒火,從懷裡掏出一張紅色的獎狀。
“這鄉裡發的表揚信也是假的?”
“你是不是又要說,鄉裡的書記也跟秦風串通好了!!”
見趙喜成從懷裡拿出東西,有識字的村民湊上前去,讀著上麵的內容。
“表揚狀:盤龍村村民秦風,奮勇爭先,不畏困苦。農閒時期積極生產,為村民致富尋找新的道路。望繼續發揚寶貴精神,改變盤龍村群眾風貌。特此表揚,落款:興安嶺林場第七公社。”
獎狀上,還蓋著公社的紅戳子,千真萬確,絕對做不得假。
“這是我上午在鄉裡開會,書記特意頒給勤奮的表揚信。”趙喜成想起上午開會時,在其他村子麵前揚眉吐氣的情形,精神不由一振。
“說實話,彆說你們不信,我剛開始也不信,這冰天雪地的林子,上哪刨那麼多鬆子?”
“鄉裡麵的書記也不信!”
“上午開完會,書記原本跟我一起來的咱村。”
“我讓六子帶著我和書記,一起到他們刨鬆子的林子裡看了,才完全相信!”
“書記看了之後,趕著回去給秦風寫表揚信。我拿到信之後,就趕回來了!”趙喜成紅著臉,講述著上午的經曆。
“這幸虧是來的及時,要不然豈不是冤枉了我們好同誌!”
秦風看著趙喜成,站在院子中間說的慷慨激昂,頓時有點兒眼暈。
自己怎麼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鄉裡的生產積極分子了?
難道說,村長要讓自己,帶著大家以後一起上山趙鬆子?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有了人手,能尋到的貨肯定更多。
秦風不介意,讓大家都能有口飯吃,不過這人手嘛……秦風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孫小娥。
肯定要經過秦風篩選。
果然,趙喜成緊跟著,就宣布了要招募人手,跟著秦風一起上山的事。
村民們聽到還有這種好事,欣喜若狂的拚命爭搶著報名。
農閒時候的鄉村,最不缺的就是用不完的壯勞力。
隻是跟著上山乾活,就能掙下客觀的口糧,這種好事誰不想去?!
搶得慢了,隻怕喝湯都輪不著。
“怎麼樣小風,伯沒跟你商量就宣布這件事,你沒意見吧。”
趙喜成剛才一激動,沒有來得及跟秦風言語,就把事情定下了。
現在回想起來,趕緊跟秦風商量。
“喜成伯,我沒意見,大家都能掙上口飯吃,這是好事。”秦風淡然笑道。
“不過嘛……”秦風突然話鋒一轉。
“這進山的人選,必須要經過我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