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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幸虧有你,趙芷啊,你就是本王命裡的一束光。”
趙芷屈指一彈這廝的胳膊肘,元羽這才齜牙咧嘴鬆開摟在她頸間的手。打鬥驚跑了夜市裡的攤販,她揀起個篩筐扣到元羽頭上,說道:“借王一頂大篩筐,最少得有百束光。”
元羽立即一臉諂媚相稱讚:“你都會作詩了?!”
趙芷驚奇又狐疑,問:“這就叫詩?”
“當然!”元羽傾斜篩筐,讓月光穿透無數小孔的光芒也照在她的臉上、肩上,然後他說道:“我給你補兩句……本王傾斜此篩筐,保你餘生都沾光。怎樣?”
趙芷很認真地回他:“一般。”
“你還嫌棄上了。”元羽把筐扔給護衛,恢複宗王之威,下令:“西市守衛鬆懈,樂律裡的坊吏更是失職,速去廷尉署報案,今夜之事,必須給本王交待。”
次日上午,廣陵王進宮告狀,京都再發生刺殺宗王的惡行,天子震怒,在朝堂上把若乾官員訓得灰頭土臉。散朝後,皇帝留下廣陵王,故意詢問這廝得罪過什麼人,元羽低垂著腦袋回稟:“臣有腰疾,休養有半年之久,不曾得罪誰。”
“這可就難了,四叔不知錯在哪,昨晚之劫恐怕還會發生。”
元羽:“臣倒是有避禍的主意。”
“講。”
“請陛下許臣住到北海王府,太傅的護衛多,臣跟著太傅同食同住,定能嚴防賊寇。”
皇帝笑,確實是好主意。元羽住到元詳府中,如果再遇刺,不管是不是元詳的過錯,都能治元詳的罪。
“朕許久沒去看望過高太妃了,借著四叔的事,正好去一趟北海王府。”
君臣心情都好,元羽便把昨晚趙芷作的詩句念出,逗皇帝開心。
趙芷謙虛道:“是陛下教導的好。”
皇帝一雙濃眉愁擰,不想接這句馬屁。
楊大眼小聲問身邊的茹皓:“這麼說……趙將軍的學識勝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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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皓安慰道:“你能這麼問,就說明你與趙將軍的學識,仍不分伯仲。”
皇宮東掖門南邊的大街,有不少未規劃進裡坊的舊洛陽民居,這些百姓靠著在內城經營買賣,生活十分富裕。
冬季的時候,北海王元詳授意王府的佐吏仗勢欺人,想霸占此處臨街的幾處民宅,被朝官彈劾後收手作罷。
元詳懼怕元禧的謀反牽連自己,老實勤懇了好一段時間,朝廷授他太傅官職後,他見陛下沒有忌憚他,反而總把朝政要務交給他處理,於是對天子威嚴的顧忌在日複一日裡消弭,又打起搶占此街民居的主意。
這次更過分!有一戶百姓家裡剛死了人,停靈的第一天,王府就出動惡仆驅逐此戶百姓搬離,並且在未告知這家戶主的情況下,改了房基宅契的歸屬。
螞蟻無法和大象爭鬥,此戶人害怕家破後緊跟著老老少少皆亡,就苦苦哀求容他們在此停靈七天,七天後把死者安葬了,全家人立即搬走。
帶領惡仆鬨事的管事姓範,揮舞著地契嚷叫:“不行!宅院已經易主,你等在此每停屍一天,晦氣就破壞宅院的風水。”
這家人全跪在地上磕頭哭求:“官長行行好吧,今日一過,隻需容我們六天就行,第六天晚上我們就拉著棺材走。實在不行,家裡值錢的物件我們都不帶了,全送給你們……”
範管事嫌棄袍擺被拽住,使勁踹一腳,踹開揪他衣裳的老人,罵:“呸!你們晦氣,屋裡屋外所有的物件也晦氣!”
他手指橫掃,支使一眾惡仆:“把院裡和屋裡的物什全扔出去,扔完後要是棺材還在,把棺材也扔出去,能扔多遠扔多遠!”
此戶人家哭天搶地:“蒼天啊——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我家兒郎死不瞑目啊!”
街坊四鄰無不跟著傷心抹淚,可是他們不敢為這家人伸張正義。
範管事冷笑:“王法?你等賤民先能見到王,再談王法!”
“讓道,讓道,都閃開。”幾名沒穿兵衣的羽林武勇分開巷子裡的百姓,趙芷從開出的一條道裡走出。
趙芷也沒穿官服,可是殺氣凜然,讓範管事警覺暗犯嘀咕,他正轉念頭猜測時,趙芷甩他一個耳刮子。
她沒用勁,不過一巴掌足夠姓範的疼半天,此人作威作福慣了,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
“你、你這賤婦敢打我?”
越是小鬼越惡,他四周各個麵目猙獰的壯仆不由分說朝趙芷砸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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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羽林武勇擋住惡仆的棍擊,武勇們害怕趙芷,可是也害怕權傾朝野的太傅啊,他們或奪木棍,或用手臂格擋,不敢打傷惡仆。
武勇們這一怯,被範管事瞧出來了,他膽子瞬間大回來。
“來人!”他先吆喝各個屋裡的爪牙全出來,然後擼袖子,狠瞪趙芷,套她話:“我知道了,你是木蘭營的女虎賁,說,你是不是收了這家人的好處?”
趙芷嫌武勇不出力還礙事,揪住一武勇的後頸衣領,揪開後奪過一惡仆的武器,她用棍端輕輕在左掌心觸著,朝範管事邁近。
“你想乾什麼?我告訴你,我是北海王府平昌縣君的兄長,剛才那一巴掌我可以饒你,你要再敢……啊、啊、啊——”
趙芷故意不用力氣,一棍子一棍子地專砸這廝胳膊、手腕、手背等最疼的地方,她邊砸邊罵:“平昌縣君?不就是一個妾?還是個死了的妾!今天我送你們兄妹下黃泉團圓。”
狗腿爪牙焦急而叫:“住手——”
“救管事!”
趙芷揚棍子、砸棍子,揚起木棍動作時,順便敲打那些不使全力的武勇,罵人的話改口道:“得罪元詳不知幾日死,得罪本將軍,我讓你們今日死!”
範管事不會武,每棍子都躲不掉,頭破血流倒地後,宅基契被趙芷拿到手,然後她提起姓範的腦袋,把地契往他嘴裡塞。
“死人啦,範管事被賊婦打死啦!”
“好像是死了。”趙芷手抓範管事的發髻提起屍身,甩沙袋一樣把屍體整個兒倒旋,迎頭劈倒那名嚇瘋癲的惡仆。
庭院裡除她外的所有人全瞠目結舌怔在原地,屋頂的鳥雀也是,不敢移鳥腿、抖動翅膀。
趙芷手不鬆開屍身,凶神一眼環視,問:“現在誰能告訴我,此戶宅院,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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