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最大的空地在有梅園林,這裡被柵欄分成十餘比試場,尉學館占了其一,尉學館的對手是州學館,尉窈正在參加第一項比試“急踢”與“停鞠”。
踢法為兩人配合,與尉窈配合的隊友是尉菩提。尉窈的任務是雙腳尖輪換急踢幾組規定動作,球的高度要做到及膝、及腰、過肩接球、過頭頂接球四項,四項的順序沒有規定,隻要做完這四項,她要立即把球踢給尉菩提。
尉菩提接球的方向和遠近距離沒有規定,但是隻能用足尖接,接住以後,允許他倒換一次動作,仍得足尖接住球,此次要求鞠球停穩在足尖上十息數。
和尉窈二人鬥賽的州學館學子,一個叫於寶映,另個叫封迥。
雙方的支持者在柵欄外嘶吼,形成了另種對戰。
“尉窈、尉窈——領先遙遙!菩提、菩提——平城無敵!”
“寶映、寶映——必贏必贏!封迥、封迥——恒州獨勇!”
尉駰、趙芷夫妻倆也在人群裡,跟上周圍的呼喊,為女兒鼓勁喝彩。
隨著怒浪聲勢的尖叫喧嚷,尉窈先完成了急踢。
尉菩提接住了球。
蹴鞠就得賣弄技巧,他沒有倒換腳,右腳尖接住球後,左腳當即牢牢抓地,憑借身體姿態的變換,令右腳腳尖將球控製住。
場外人山人海的數數聲淹沒裁判的聲音。
“一、二、三、四……”
於寶映在這時完成了“急踢”的全套動作,傳球給封迥,封迥也是沒倒換腳,以一種更難的姿勢接穩了球。
同樣的,支持州學館的數數聲鼎沸如潮!
“一、二、三……”
可惜全場突然暴喊“嗷”聲,宣布了尉學館的勝出。封迥仍完成十息“停鞠”,雙方揖禮,離場。
尉窈朝阿父阿母跑來,高興著問:“阿父、阿母,我踢得好不好?”
“當然好!最好!”趙芷覺得簡單的誇讚根本表述不出她喜歡女兒之情,她把尉窈背起,擠出人群旋轉。
“啊——”尉窈叫著,像飛鳥一樣舒展雙手,望著湛湛天色,潔白雲絲。
緊接著,母女倆的歡快,被尉駰一句話逗岔了氣。“窈兒下來,該我了。”
場地裡第二項比試開始。
趙芷護著夫君、女兒重新擠進去,給尉窈的同門振臂叫好。
第二項叫“後勾傳球”。
雙方隊員各五人組隊,規則是五人圍成圈,接球、傳球隻能用腳後跟,接球順序無規定,一旦球落地、使用彆的方式接球,或者出現顛球動作,都算輸。
曲融參加了此項。
“曲融、曲融——蹴博從容!”當周圍響起為曲融鼓勁的口號時,尉窈淺淺一笑,沒有跟著呼喊。
隨著學業進步、見識增長,她明白了一個道理,自身強大,才配說“寬容”二字。她非特意寬容對方,而是不願在這種人身上耗時間報複,隻要曲融不再惹她,等她明年徹底進崔學館修學,從此就連“認識”二字也談不上了。
第三項比賽開始。
尉茂、武繼參加的都是這項……連騎擊鞠。
比賽方式也是多人組隊,雙方隊員各十人,比賽時長為半個時辰。
“連騎擊鞠”使用的鞠球特殊,非皮革所製,而是木製的鏤空球。規則是每人乘馬,用偃月形狀的木杖擊打、搶奪木球,每把球擊入對方的球門,在基礎“十”的數字上加一個數,誤進己方球門,則在基礎“十”的數字上減雙數。
待半個時辰過後,哪隊人馬的記數多,誰就贏。
這種擊鞠比賽不僅人勇,馬更得猛,所以上場的都是家中有良馬的權貴子弟。
尉茂這廝還沒上馬時就在人群裡找尉窈,總算讓他瞧見了,他意氣風發躍上馬背,昂首挺胸目光冷峻。
對手隊伍的學子裡,尉窈認識的不少,她一一給父母指:“元恭、元天穆,他二人都參加過五月的大狩獵。那人叫周泰,是我一位同門的好友。還有那邊那個,他叫元湛,元湛的兄長元凝也在崔學館讀書。”
來看周泰比賽的奚驕好容易擠到尉窈後邊,就聽見自己連個名字都不配有,氣地轉頭又擠出來,把夥伴元子直搞得莫名其妙!
他二人也有比賽,是在明天西城的修廣園林。
再說尉窈,話音才落,一旁的人堆裡有女郎被擠倒,有人推搡、有人相扶,尉窈打量一眼,看清被擠倒的是第一項比試裡的對手於寶映女郎。
於寶映非但沒惱,還“哈哈”笑著,不叫身旁仆役追究是誰擠的她,隨著場中比賽開始,於寶映“嗷嗷”尖叫,無論周圍人群給哪方隊員鼓勁,她都激動跟著喊。
歡悅的氣氛彼此相染,尉窈拋卻了拘束,也把嗓門放到最大,為尉學館的同門奮力而呼。
“尉茂、尉茂——蹴者之傲!”
“武繼、武繼——賽場無敵!”
“尉簡、尉簡——專踢敵臉!”
熱熱鬨鬨的蹴鞠賽在午時前結束,尉窈嗓子啞得快說不出話了,合計成績,尉學館贏了,她跑上場,和同門一起拋鞠球歡呼。
可是球落下時,尉茂眼疾手快,把她的鞠球接走,還出主意:“諸位同門,咱們交換鞠球,願同門之誼如水常流!”說完,他把他自己的硬塞給尉窈。
同門全欣悅讚成,開始交換。
這種時候,尉窈隻好也咧著嘴高興,不然能怎麼辦?而且還得和其餘同門一樣興奮齊呼:“願同門之誼,如水常流!”
比賽結束,夥伴們各回各家。尉茂叫住尉窈和武繼,告訴道:“步延楨出了點事,他家裡要給他說親事,他便離家出走想去洛陽。”
武繼:“完了,聽你這麼說,就知道跟我一樣,肯定被逮回來了。”
“嗯,你們一樣,出門都不知道先辦通行路引。”尉茂繼續說:“他家裡怕他再跑,連學館都不讓他去了,步延楨托人給我送了封信,問我知不知道去洛陽走什麼路最近、得走多久?”
尉窈搖下頭:“這事難辦了。咱們幫他是錯,不幫也是錯。”
“咱們”二字令尉茂心裡暖烘烘的,他說道:“我的想法是,以步延楨同門的身份去看他,明年我肯定去洛陽,看步家願不願推遲提親之事,允許延楨隨我遊曆一趟再說。這樣既全了咱們和步延楨交往一場的情誼,不讓他家長輩難堪,到了洛陽後,有我在場,也不會讓蓁同門為難。”
武繼撅著嘴,感歎:“唉,我猜著你明年就得離開平城,果然。都走吧,都走吧,窈同門也走吧,我隻盼彆隻剩下我和曲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