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雲逸太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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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紅綾略微轉頭,此時日已殆儘,四周皆是昏暗,她沒提燈籠,如同半盲一般。

啪——

回身迎接她的是琳琅一個響亮的巴掌。

樓紅綾突然遭受偷襲,被打得措不及防,一下子頭昏腦漲,摔倒在地,她抬頭怒目而視:

“你在乾什麼!”

“我在,乾什麼?”

琳琅甩甩手,似乎有些酸痛:

“教訓你一下嘍。”

還沒等她回應,從琳琅身後鑽出了佩玉和玳瑁兩人,一人擋住她,另一人眼疾手快地從地上掠走了她剛放好月祿的錢袋。

佩玉扔起來顛了一顛,分量十足:

“還給我!”

樓紅綾知道她還必須要用錢打點回永巷,才能讓張織秋過上好日子。

“不給,你能如何?”

琳琅挑眉而笑,儘是嘲弄。

“你!”

“你們在乾什麼?”

一聲溫和而充滿穿透力的嗓音從後麵響起。

三人頓時一愣,轉頭便瞧見嶽落那凝重的神情,她們顯然是認識嶽落的,急忙驚慌失措地跪下請罪:

“太師,奴婢無意驚擾尊駕!”

琳琅慌忙開口。

“那就快走。”

嶽落語調雖緩,卻內含不容置喙的威嚴。

“是!”

三人對了一個眼神,急匆匆地便逃離了。

“疼嗎?”

沒想到嶽落上前蹲下,關切地問侯了樓紅綾。黑暗中,他諱莫如深的臉被陰影分割,讓人分辨不出他的用意和情緒。

樓紅綾呆愣了片刻,這才緩緩垂眸,咬著牙強硬地起身,心中滿是疑惑:

“奴婢多謝太師。”

無論如何,她都是感謝這宮裡來之不易的善意的。

“不必言謝。”

嶽落伸手,卻遞出了幾錠分量不少的銀兩。

“太師不可。”

樓紅綾驚慌失措,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嶽落卻將手又往前推了些許,強行塞到她的手中,讓她差點沒接得住:

“樓驍將軍曾於我有恩,況且……要做你不甘心的事,還有許多要用到銀子地方,切記不可自大,萬事小心。”

此言此語,恰好對上了樓紅綾重生後的境地。

她不禁移目望向他,眼中閃現出一絲被人看破的驚慌出來。

他怎麼好像……知道什麼一樣……

是巧合吧,她安慰自己。

嶽落不再多言,從她身邊飄然而過,伴隨著幾聲按耐在胸口中細不可查的咳嗽聲,慢慢走遠。

樓紅綾站在原地陷入沉思,無論是前世,今生,樓紅綾都不曾記得過與他有過交情。

但自從第一次與鄧太後交鋒時劍走偏鋒差點被滅口後,事情的經過已慢慢不再如她所想般進展。

原本以為自己仗著前世的記憶能在相同的場景下遊刃有餘,可現在看來,在基於過去裡作出不同的選擇,與此相對的,會導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慢步朝回走。

正路過一個拐角時,她被一隻手突然便拉了過去,定睛一看原來是青黛姑姑。

幸好那一刻她感受到對方力氣不大且算沒有威脅,不然經過剛才的偷襲,她恐怕自己下一秒就來給她一個過肩摔。

“青黛姑姑。”

“噓!”

青黛警惕地環顧四周確保沒人,準備長話短說:

“在宣室宮,你要時刻關注許清的舉動,一旦有任何異常風吹草動的,需立刻稟報太後。”

說完,便遞給她一個造型獨特的鳥哨:

“這個哨子吹出時,尋常人聽不到聲響,隻有受過訓練的信鴿才能捕捉到它的聲音,你需要用這個來傳遞紙箋,記住,一月內必須傳回太後所交代的任務,不然……”

言語間透露著威脅。

她了熟於心,這是與上一世同樣的方法,樓紅綾唯諾地應允,顯得小心翼翼。

捏住鳥哨,她仔細藏好,不過這一次,鄧太後休想再從她這得出情報。

自從那件事以後,她與琳琅他們算是徹底鬨開了臉。

比如當她勤懇地打掃完殿前的落葉,正扭著酸脹的手想要休息片刻時,琳琅她們會不經意地繞過來將她的竹簍一腳踢翻,隨後洋洋得意地離開。

或是正當她準備回房歇息時,剛爬上塌,伸手一摸,便滿是冰涼,原來是被琳琅他們潑了冷水。

沒關係,這些她都可以忍,她現在必須低調,為了張織秋,為了許清,為了她自己……

而太醫院的公公在與她熟絡以後已不再像從前一樣緊盯著許清喝藥,而是將藥端給樓紅綾後就放心離去,他們已然認可她會按時“監督”許清飲下。

當然,樓紅綾轉頭便繞了一圈將藥倒入了花壇中,但她有所不知的是,這一切都被許清在暗處儘收眼底。

許清覺得,樓紅綾在宣室宮做得很好,不對,應該來說簡直是忠心耿耿,任勞任怨。

就連一開始對她懷有成見的衛宣,在多次撞見她之後,也發現這個小宮女要麼在一絲不苟地打掃宮苑,要麼在專心致誌地收拾花草,總之從沒有閒下來的時候,和其他懶散的宮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此對她的臉色也柔和了很多,偶爾還會跟她閒談幾句。

說實話,許清真想不通她的動機到底是什麼?畢竟從他記事起,一切圍繞他身邊而展開的,皆是權力的算計。

所以他慢慢產生了好奇,連他自己也沒發覺,每日在宣室宮的寢宮內每透過窗欞,觀察樓紅綾到底在乾什麼,已成為一種習慣。

宣室宮內有一顆半枯的紅梅樹,樓紅綾非常樂意於種花鋤草,閒暇時多有照顧,將許清宮內後苑內這佝僂著腰的老樹照料得起死回生,枝乾上慢慢剝下灰起色的外殼,綻有生機。

今日下起了大雨,樓紅綾思慮著她給紅梅樹所立的支柱是否不夠牢固,便撐傘前去探視,看到捆著的木棍確實塌了一半,頓時也不考慮雨水如注,扔下傘便專注地修繕起來,不然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前功儘棄了。

已近入冬,雨水如銀針般擊刺在她皮膚之上,寒意入骨,樓紅綾不禁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的手笨拙地活動,隻想儘快修好。

忽然,樓紅綾全身的涼意頓時消失了,可周圍的雨仍在涔涔而下,她茫然抬頭,是一把紙傘,再往下看,撐傘的人,是許清:

“雨這麼大,莫要再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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